阮岱回到院子中的時候,莫名有種全身輕鬆之感,見嫡母也不在院子裏,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


    他準備回去雕刻佛像,為心愛的女子祈福。


    剛剛推開自己的房間門,阮夫人卻坐在他的房中,抬頭用一雙微細長刻薄的眼睛瞧著他。


    “回來了?跟秦小姐聊得如何?”


    阮岱剛剛升起來的好心情一掃而空。


    他走上前去行了禮,“母親。方才秦小姐已經與我說清楚了,她對兒子無意,我也無意於她,還請母親理解,無緣無分的兩人,不可能在一起的。”


    “胡說八道!”阮夫人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早上那熱情的笑意此時絲毫不見,看著眼前的庶子,她眼中都是鄙薄和狠厲。


    她走過去伸手狠狠地戳了一下阮岱的腦門,怒道:“你一個賤人生的庶子,走了狗屎運才跟將軍府攀上這麽一點關係,你非但不知道順著杆子往上爬,反而蠢鈍如豬,開口拒絕了秦小姐,裝什麽癡情郎,無端讓人惡心,呸,下作東西!”


    阮岱的生母曾經是阮夫人的陪嫁丫鬟,當年趁著阮夫人有孕偷偷爬了阮老爺的床有孕,他生母才被提為了賤妾。


    因為身份低賤,阮岱在府中受盡了白眼,他不滿八歲的時候,生母被阮夫人找借口打死了,身邊沒有了照拂的人,他更是被阮夫人欺壓慣了,這麽多年來幾乎都是生活在阮家的陰暗處,無人問津。


    他因此自卑,偷偷暗戀了蘇苒三年而不敢表白心跡。


    可自卑歸自卑,嫡母要讓他娶不喜歡的女子,他卻突兀地長了一根硬骨頭。


    當即反駁道:“兒子下作,配不上秦小姐,所以才不敢娶她。”


    “你放屁!”阮夫人雙手掐腰如同菜市口的潑婦,“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些什麽。自蘇太傅家那個蘇小姐被賜婚給了莫世子,你便整日失魂落魄,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裏裝著什麽鬼。”


    阮夫人哼笑著,繞著阮岱轉了個圈,打量一條狗一樣打量他,恨不能朝他吐兩口口水。


    “你自己什麽賤種,自己撒泡尿照照,看清楚自己的德行,再想想你配不配得上人家蘇小姐!”


    阮岱低著頭一言不發,對於阮夫人對他的踩踏貶低,無動於衷,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似乎是早已習慣了。


    阮夫人見這個庶子不理會自己,更加惱怒,上前去一巴掌便扇在他的臉上,厲聲道:“你啞巴了?你倒是說話啊!”


    阮岱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被打得火辣辣的臉,垂著眸子,咬了咬牙,沉聲道:“兒子不會娶秦小姐的。”


    “你……”阮夫人氣極,又圍著他繞圈,“好啊你個下作東西,竟敢忤逆嫡母!你等著,回去你爹非把你狗腿打斷,看你娶不娶秦小姐!”


    麵對阮夫人的威脅,阮岱忽然掀唇一笑,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抬眸看著阮夫人:“若是秦小姐不願意嫁給兒子,即便父親母親打斷兒子的腿,又有什麽用?”


    阮夫人聞言忽然反應過來,是啊,如果秦瀟瀟不願意,那他們逼著阮岱娶她,她就會嫁過來嗎?


    阮夫人一下便找到了新的擔憂的事情。


    不行,阮家在京中門第低,產業少,而將軍府則算是高門大戶,若是能夠攀上秦家,對阮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她得想個辦法,讓秦瀟瀟不得不嫁給阮岱!


    阮岱不知她心中盤算,自個兒走到了桌子邊上坐下,拿起雕刻出佛祖的頭的木頭繼續雕刻。


    雖然才雕刻了三分之一,但已經足見他在這方麵很是擅長,佛像慈眉善目,雙目半闔,一副渡化苦難的慈悲模樣。


    屋中響著唰唰唰的聲音,木屑在他的手指下飄逸著,落滿了一桌子,如同堆滿了雪花。


    ……


    秦瀟瀟睡了半個時辰才起床,打著哈欠,眼裏盈滿了淚花。


    她看了看桌邊,菱葉在那裏趴著睡覺,外麵一片寂靜。


    她伸了伸懶腰,準備出去透透氣,剛剛打開門,肖氏的聲音便傳來了。


    “紅雨,斯年就在屋中,你要與他論詩,且進去吧。”


    肖氏拉著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女子,走到了朱斯年的門口,伸手將門給推開了。


    原來這女子就是方才桂花林中跟朱斯年說話的那女子,名為杜紅雨。


    此時她眼睛微微紅腫,很明顯方才哭得很傷心。


    門開了,朱斯年就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些微尷尬的笑意。他抬頭看到了秦瀟瀟站在自己兒門口好奇地看著他們,更加尷尬了。


    “杜姑娘,在下誠心雕刻佛像,無心論詩,下次吧。母親,既然杜小姐是與你偶遇,母親便陪她說說話,紓解一下憂鬱的心情,我一個男子不好多和她接觸,以免損壞她的聲譽。”


    說著,朱斯年伸手便將自己的房門給關上了。


    但見杜紅雨的臉色一白,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咬著嘴唇看著肖氏,輕聲道:“夫人,朱公子他……”


    “紅雨,你別在意,他一向是個書呆子,沒事,我帶你去我屋中坐坐,後日我們才離開明心寺呢,你這兩日就跟我一起吧,想來你那去了的父母也會感激我對你的照拂的。”


    肖氏說著,親昵地拉著杜紅雨便向這邊走來。


    秦瀟瀟沒有叫她,淡淡瞥了一眼杜紅雨,正準備關門回屋,肖氏竟然主動叫住了她:


    “瀟瀟,怎麽這麽沒規矩呢?來,跟杜小姐認識認識。”


    秦瀟瀟抿抿唇,不情不願走了出去,朝那紅著眼的杜紅雨扯了下嘴唇。“思雨小姐,你好,我叫秦瀟瀟。”


    杜紅雨連忙朝秦瀟瀟施禮:“秦小姐。”


    肖氏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瀟瀟,忙不迭道:“瀟瀟,這位杜小姐她娘跟我是閨中密友,杜小姐跟你表哥是青梅竹馬,兩人小時候關係十分要好,以前杜小姐母親還在世的時候,我還跟她娘開過玩笑,等思雨長大了,要把她指給你表哥呢。”


    秦瀟瀟靜靜聽著,看著肖氏眉飛色舞,半晌後,她回了一聲:“哦。杜小姐節哀。”


    “誒,你這死丫頭怎麽說話的呢?”肖氏瞪了秦瀟瀟一眼,“思雨她娘幾年前就去世了,如今守孝三年已經滿了。”


    “所以呢?”秦瀟瀟挑眉。


    肖氏見秦瀟瀟完全沒有同自己預想的那般露出心碎驚慌的模樣,頓時心中說不出的難受。


    “瀟瀟,你聽好了,將來要進我朱家門的人,可能包括思雨,但是絕對沒你什麽事,你若是識相,趁早離斯年遠一些!”


    昨天吵了那麽一架,肖氏也懶得維持親戚間該有的顏麵了,直截了當地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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