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瀟瀟僵了好半天,才伸手去他的胸脯上將他推開。抬頭看他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委屈。


    “……”


    莫清淮望著她略帶驚愕的眉眼,倏然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幹了什麽,倏的臉一紅,抿唇不敢直視秦瀟瀟的眼睛,喃喃道:“方才那些女子……跟妖精一般,我又不能打她們……”


    秦瀟瀟咬著嘴唇憋笑。縱然方才被他抱住的一瞬間有種說不出的奇異的感覺,但也飛快被她壓了下去。


    她後退了一步,將手中一隻魚燈遞給他,笑著道:“今晚是我約你的,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莫清淮:“……”


    他僵直地伸手去接過了那個魚燈,修長的十指緊緊捏著燈杆。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願意被一個女人保護,可是他……他承認他廢物了些。但也多虧了自己的廢物,方才秦瀟瀟的舉動,她說的話,讓他的心震顫得厲害,暖得厲害,像是被溫暖的春風包裹住。


    他低眸又抬眸的瞬間,對上秦瀟瀟那明亮的雙眸,心再次跟著輕輕地顫抖著。


    “走,我們拿著燈,去看儺戲!”


    秦瀟瀟拿著燈在他麵前晃了晃,昏黃溫暖的光影打在她的臉頰上,映襯得她眉間的紅梅花鈿格外耀眼明媚。


    莫清淮方一點頭,秦瀟瀟便抓住他空了的那隻手,拉著他往另外一邊擁擠的街道而去,去看儺戲。


    四周喧囂至極,可是莫清淮什麽都聽不見,唯獨聽到秦瀟瀟的聲音飛過來傳入耳中:“抓好了,否則一會兒又遇到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我可不能保證她們跟我一樣受不了疼痛半路跑了。”


    莫清淮:“??”


    他腦子鈍了一下,然當秦瀟瀟轉過頭來朝他壞笑的時候,他忽然明白過來她這話是什麽意思。


    在天龍寨那次,她強行將自己按在床上的那次,他們已經……


    一陣熱浪從腳底竄到了臉頰,燒得他麵頰通紅。


    那次兩人似乎已經對穿了。可是她受不了痛,才進去那會兒扔下他便跑了。


    莫清淮:“……”


    不是,這個女人為什麽這種事情都能拿出來開玩笑?她難道就一點都不會覺得窘迫嗎?


    莫清淮咬緊牙關,如今不知道應該是生氣,還是應該羞赧。


    秦瀟瀟又轉過頭來朝著他促狹一笑,旋即帶著他擠到了一個戲台子麵前,與他手臂貼著手臂站立著,指著台上的儺戲道:“快看,那個帶著怪獸麵具的,好有藝術感……”


    莫清淮神思回到了現實中,順著她右手指的方向看去。


    台上唱儺戲的人衣著怪異,邁著怪異地步伐,嘴裏唱著聽不懂的戲文,臉上戴著各式各樣的麵具,表演引得台下觀眾們一陣陣叫好鼓掌。


    莫清淮看了兩眼,耳邊是各種喧囂嘈雜之聲,內心卻是一反常態的平靜。他能夠清晰感受到秦瀟瀟的左手緊緊牽著自己的右手。


    她的手比自己的小,可是卻很有力,掌心溫熱,也沒有想象中的光滑,而是帶著很厚的繭子,那是她從小練武留下的印記。


    莫清淮又微微偏頭看著站在身邊的秦瀟瀟,看著她不同往常的裝扮,看著她高高聳起的發髻,看著她明媚大笑的側顏,每一寸都深深刻進了自己腦海中。


    他壓根沒有心思看戲,卻是看了她的側臉龐上,忽然張嘴喊她:“瀟瀟。”


    秦瀟瀟看戲入迷,他喊了兩聲,她才回過頭去看他,疑惑問:“怎麽了?”


    交握的雙手動了動,他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你跟朱斯年結束了嗎?”


    秦瀟瀟一怔,臉上的喜色頓時斂去了一大半,拉著他的手也下意識地往回收。


    莫清淮連忙緊緊抓住,眼中閃過一絲徨急,道:“我隻是問問,抱歉,不該現在提起來的……”


    然而話未說完,秦瀟瀟立刻變了臉,那抹笑重新回到了臉上,她高聲道:“是啊,結束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又可以去五音樓了!”


    莫清淮:“……”


    早知道不問了。


    他抿著唇,微惱道:“五音樓有什麽好?與其去找那些男人,還不如——”


    話到嘴邊他忽然僵住了。


    自己在想什麽?與其去找別的男人,還不如來找自己嗎?自己什麽時候甘願成了秦瀟瀟取樂的工具了?


    他咬牙便在心中狠狠鄙夷了自己一番,為自己消失了的尊嚴感到羞恥又氣怒。


    然而秦瀟瀟卻是捕捉到了什麽,在一片燦爛的火光中歪頭朝他笑,一臉促狹地問:“不如什麽?”


    “……”


    他已經說不出口,更別提真的當她的取樂工具了。他右手用力捏了秦瀟瀟的手一下,轉移話題道:“走吧,儺戲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去那邊。”


    說著拽著秦瀟瀟便走。


    秦瀟瀟也不用內力,任由他拽著自己穿過擁擠的人群,往另一邊走去。


    她跟在莫清淮的身後,看著他的後腦,嘴角竟然情不自禁地揚了起來。


    這時候,兩人經過來一個糖人攤,秦瀟瀟將莫清淮往回一拽,高聲道:“我請你吃糖人!”


    “糖人?”莫清淮視線有些好奇地看向攤子上的各種形狀的糖人,麵露好奇。


    秦瀟瀟轉頭對他道:“你不是很小就去鳳凰穀治病了嗎?應當沒吃過糖人吧?”


    莫清淮聞言心中微動。她竟然心細想到這些。


    他點了點頭,與秦瀟瀟各自選了一個喜歡的圖案,糖人做成之後,秦瀟瀟吃著走在前頭,依舊拉著他的右手,生怕他走丟了似的。


    莫清淮則將糖人舉得高高的,生怕將之蹭到旁邊的行人身上。


    兩人在熱鬧的人群中穿梭而過,去吃了糯米圓子,嚐了煎餅果子,喝了特製的“茶撞奶”,直到夜深了,人群漸漸稀少了一些,莫清淮看著手中快要被人群擠破的魚燈,提議去將魚燈放到護城河中,秦瀟瀟答應了。


    來到河邊,河水中漂著不多不少的各色河燈,五彩繽紛,絢爛奪目。


    將魚燈上的燈杆拆下來,將魚燈放進了水中,看著兩盞燈碰碰撞撞漸漸飄遠了,兩人便坐在河邊略微休息。


    這時候秦瀟瀟扭頭看向莫清淮,驀然發現他手中竟然還捏著方才那糖人。


    她呀了一聲,“你還沒吃完?”


    莫清淮剛想說話,豈料秦瀟瀟附身過來張嘴就將他那小狗糖人的狗頭給咬了。


    “誒……這是我的!


    莫清淮撲過來伸手就想去將還露在秦瀟瀟牙齒外麵的糖人給搶回來。


    秦瀟瀟哪裏肯讓他得逞,咬著糖人扭頭往旁邊躲,結果,莫清淮用力過猛,手一歪,杵到了她胸脯上,緊接著整個人都撲到了她身上,將她壓在了河邊的台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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