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著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摸索著找到床頭桌上的蠟燭小兔,又全身縮回被窩裏,用力捏碎外層的封蠟,捧起那把依舊又小又舊的木劍。她知道這木劍連阮瞻都不能完全發揮它的威力,是辟邪的神物,隻要她不怕,木劍逢魔後自動產生的強大的摧毀力,就可以使她安然無恙。


    不怕!不怕!見過好幾次鬼了,有什麽好怕!她鼓勵自己,可最讓她無奈的是,她的老鼠膽無論如何也不能大一點,完全屬於越見鬼就越怕的類型!


    這時,又一道門開的聲音傳來,接著是腳步聲。


    小夏屏住呼吸,全身戒備,感覺有什麽徑直來到她的床邊,站了好一會兒,好像與她的沉默對峙。而當她就要失去殘存的勇氣時,一隻透過厚棉被都能感到寒冷的手拍拍她的被子,依舊尖聲問:“裏麵有人嗎?”


    小夏驚叫一聲,‘霍’地跳起來,手中的血木劍也驀然變大,但慌亂中她沒有拿住,木劍直接掉到地板上,泛著美麗的紅光。


    房間裏什麽也沒有,隻有寂靜著不詳的空氣。小夏幾乎撲倒在地,抓住血木劍一通亂揮,但伴隨著她的氣喘的隻有她的氣喘。


    她慢慢往門邊走,看到客廳裏也黑漆漆的一片。按動日光燈的開關,沒有電。而房門卻大開著,冷風直直地灌進來,一張白紙在風中滴溜溜地在她的沙發前打著轉。她一咬牙,硬著頭皮走過去,舉劍就砍。


    劍還未到,白紙就詭異的順風倒卷出去,什麽也沒有了。同時,小夏感到身邊有一陣冷風吹過,就象是有看不見的東西從她身邊走過去。


    她嚇壞了,轉回臥室裏去,揮劍砍著空氣中暗暗隱藏的危險氣息,一直從最裏麵砍到客廳的大門口,感覺房間裏不正常的因子消失後就死命關上門,然後跑回去坐在床上,血木劍還是緊握在手中。


    “阮瞻!”她輕輕地叫他的名子,渾身哆嗦著,感覺寂寞和無助象潮水一樣淹沒了她的心。


    如果他在就好了,如果他在她就什麽也不怕!


    從來不知道是這麽需要他的,直到他突然離開她才深刻地覺察到,幾乎一瞬間就在渾渾噩噩間明了,原來依賴他已經成了那樣自然而然的事。


    可是他現在在哪裏?他還會回來嗎?


    第三篇 落花洞女 第五章 入會


    天亮後,小夏發現自己傷風了,是昨晚連凍帶嚇的結果。但即使如此,她還是以造訪當事人的名義從事務所中溜出來找顧與方。


    “那個娛樂城有問題!”小夏開門見山,“不僅表麵上就有違法亂紀、涉黃涉毒的行為,內情也透著古怪。”


    顧與方不說話,給小夏來個悶聲大發財。


    “我昨天在那裏遇到鬼了,而且他們還追到我家裏,上演了一出半夜鬼敲門。”小夏被頭疼和鼻塞折磨得把驚嚇變為了憤怒,不由得提高聲音把她的遭遇說了一遍。


    顧與方白了臉,喃喃自語道:“我說了他們有異能的。”


    “可你卻誑我去頂雷?我幫你,你卻陷害我!”


    “不是,我沒想害你。我隻是――我想你也許――我不知道你遇到那個。”


    “那麽你現在至少可以把事實真相說給我聽!”


    “不是我不說,我入會真的發了血誓的。”顧與方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我說過――如果違誓的話,我會――”她說不下去了,下意識撫著自己的四肢。


    顧與方的神情把恐懼也傳染給了小夏,登時讓她的氣勢矮了下去,本來理直氣壯的,語氣卻象是道歉,“那好,我不逼你。可是我也不能幫你了,並不是鬥氣,而是我也很怕。你什麽也不告訴我,讓我好像暴露在狼群下的羊,至少我得能反抗,保得住小命才能幫別人。”阮瞻不在她身邊,她沒有任何把握,什麽時候已經那麽依賴他了,她自己從沒有意識到。


    “不行,你一定要幫我!求你了!”顧與方驀然從魂遊狀態下驚醒,猛地抓住小夏的手臂,指甲甚至刺穿了小夏的薄毛衣,仿佛小夏是她整個世界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不知道再去相信誰,也不能再透露什麽給另一個人!我會遭報應的!一定會的!說不定現在――”她的嘴唇哆嗦著,“或許,我說不說也沒有關係了,反正最後每個人都會死。”


    她放開小夏,失魂落魄地慢慢坐下,顯得那麽絕望和膽怯。


    小夏忍不住走過去拍她的肩膀安慰:“沒事的,沒事的,也許警方會解決這件事情。你也不用現在做決定,反正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審察起訴,這段時間你就好好想想。”


    顧與方苦笑著搖頭,“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就不能回頭了。”


    她伸出一隻冰冷的手,拉小夏坐得離她近一些,好像要尋找勇氣。


    “我隻是很寂寞,所以才入了這個花會。”她喃喃地說著,決定從束縛中解脫,告訴小夏一部分事實,至少不要進了監獄,“其實,我是最新的會員,隻入會了一個月,是從阿瞻的店關了後才參加的。”她瞄了一眼周圍,感覺有人盯著她,卻又說不清方向。


    “阮瞻?這和他有什麽關係。”這個名子讓小夏的心髒少跳了一下。


    “這和他沒關係,隻是他走了而已。”


    “怎麽聽起來象個怨婦!”小夏咕噥了一聲,對這件暗戀事件有點不能相信。


    “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你,我一直對阿瞻懷有好感,一直想和他發展出不一樣的感情,可對他那種男人,又不能追得太緊,所以我隻是日複一日的去他那裏坐坐,期望會有機會。但是兩年來,他對我即沒有太好也沒有太壞,和對其它人一樣。如果我夠聰明,早就知道這根本是不能燃燒的火種,應該離開,可是我卻讓自己越陷越深。”


    “夜歸人裏的女人對他有好感的可多了,真不知道他有什麽好!”小夏的聲音又低了一度。


    “他不好嗎?”顧與方反問:“姐姐我見識過太多的男人了,相信我的眼光,他是這世界上少有的極品男人了,溫柔中帶著強悍,有擔當,冷靜穩重,有成年女性最看重的安全感。”


    “要命的是他還那麽帥!”小夏的聲音繼續低,幾乎是耳語了,可顧與方還是聽見了。


    “沒錯,這是我喜歡他的原因之一,可卻也是我進入花會的主要原因。”


    小夏想起了娛樂城裏的美少年,一下子明白了她說的是什麽意思。


    顧與方對此很了然,她知道在小夏的心中完全不能認同她的行為。小夏是那種雖然生活在時尚的國際化都市,做著上流的工作,但卻是在保守家庭裏接受了相當嚴格的家教的保守女子,當然不能接受她的生活方式。


    但她也並不覺得自己就是敗壞社會風氣,一個女人在這個社會要贏得巨大的成功,沒有一個是容易的,特別是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她已閱盡千帆,並且有錢、有能力、也有需要,當然有權享受經濟生活提供的一切物質用品,包括男人。


    她沒有家,沒有孩子,誰願意每天砍殺了一天後,還有去麵對空蕩蕩的四壁。如果不是阮瞻出現在她生活裏的話,她也許會一直這麽快樂又寂寞的生活下去,雖然沒心沒肺,至少輕鬆。


    遇到阮瞻後,她忽然有了要安穩過日子的打算,但任憑她用盡對付男人的手段,他始終不動如山。而當他連個招呼也不打的突然失蹤,她才明白,她費了兩年的心力,竟然連一個能道聲別的朋友也算不上。


    原來,她一直想停*的港灣是一個美麗的海市蜃樓,好像永遠在那,但她永遠也到接近不了!


    絕望嗎?說不上!她這種女人,原本早就把愛情的幻像打得粉碎。可是她的心一直空到沒有了底,急於找什麽填補上,所以她才來到那個最近聲名鵲起的‘女人花’娛樂城。


    一到地方她就知道,這裏正是她這種女人的銷金窟,比起‘夜歸人’酒吧的簡單,這裏卻是應有盡有,而且聰明得能讓有心人一下就能感覺到,又能讓官方調查不出。


    小夏說那裏有一個俊美無雙的男招待,帶有妖異的氣息,十分引人注目。但她不知道,真正的‘妖異’隻在這裏停留了一個月就消失了,以後隻有在花會裏才能再見到他們。


    而且,是在夢裏!


    朔日,朔月、朔星,三個孿生的兄弟,柔弱年少的臉,比成年男子還要強壯的身體,冷漠又誘惑的眼神,混合出一種說不出的致使吸引。她第一次來娛樂城就在豪華包間裏見到了這三兄弟中的老二,之後她就被他牢牢地網在其中。


    朔月握著她的手給她看手相,微涼的肌膚、略嫌僵硬的手指,卻隻是撫弄她的手就勾起她最內心深處的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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