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他受傷嚴重,已經無力支撐空城外的結界,所以天空已經不再是灰白一片,而是燦爛的星空,可他的心裡卻如在滾油中倒入冷水般炸開了鍋,燙得他的心點點灼痛著!


    萬裏會死於自己的失誤嗎?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用身體擋住那根鋼針的,但他錯估了自己對傷痛的抵抗能力,終究他慢了零點零一秒,可是就這零點零一秒,可能會要了他生死之交的命!


    司馬南這麼高超的道術,不可能會失誤,萬裏唯一的生存機會,是洪好好沒有製住他。可既然司馬南挖好了陷阱等著萬裏,他能夠避開嗎?


    這不確定的因素讓阮瞻憂心如焚,恨不得用時空扭曲術回到舊鎮去看看情況,可他又不得不強壓著這種焦慮心情而去考慮先解決這裡的事情。假如他離開,司馬南有可能會再度扳回局勢,那麼這一切就白做了,司馬南還會帶來後患,小夏不能平安,萬裏如果出事,也是白白犧牲了!


    艱難地抬起身看看,見左德已經把司馬南抬回到塔的一層去,阮瞻先是起身拿起了那麵小銅鏡和方磚樣的法寶,然後也跟到了塔邊上。此時他週身無一處不疼,可他卻感覺不到,心裡反覆想像著無數的可能。


    他讓左德把司馬南放置在一個銅鐘上倚坐著,自己則坐在塔外的石陣上,這樣司馬南的異能會被限製,而他自己則可以保有。


    左德聰明地躲到二樓去,既不問事情的前因後果,也不想在這裡礙事。這給了阮瞻獨自思考的時間,讓他把混亂的內心思緒整理了一下,然後就慢慢等待司馬南醒來。


    手中小銅鏡模樣依舊,隻是不再有詭異的波光,反而照出了他沾著血汙的憔悴的臉。這證明他最後的一招起作用了,全鎮人正在從夢魘中醒來。現在正好是深夜,他們會毫無睡意,隻會感覺頭疼罷了。


    父親留給他三件法寶--血木劍、撕裂幡和破滅印。血木劍在萬裏手裡、撕裂幡目前還在暗室的角落裡藏著,裡麵拘著欣欣等沒有成功收回到小瓷人的怨靈。而破滅印是他一直沒用過的,因為那對異能有相當高的要求,他也一直沒辦法祭起它。


    如果說血木劍是能使一切魂體灰飛煙滅,殘裂幡能拘進所有靈體的話,那麼破滅印就是能打碎一切結界的寶貝。這次他來到洪清鎮,因為怕法寶留在家裡不安全,所以把三件寶貝都帶在了身上。


    為了攜帶方便,他把寶貝們從封蠟中拿了出來,但不祭出的話,寶貝仍然如工藝品般小巧。血木劍是寸許長的小劍,殘裂幡是一麵巴掌大的小旗子,而破滅印由於像個方方的小印鑒,所以被他掛在鑰匙鏈上當吊墜以掩人耳目。


    破滅印本不在他的計畫使用中,所以他在闖進司馬南封在空城外的結界時都沒有用它。如果不是要拯救命懸一線的全鎮人,他也不會死馬當作活馬醫一樣的把它祭出來。他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隻是盡力一試,沒想到情況的危急和他強烈的信念竟然使他成功了。


    可是--萬裏呢?


    不是他自私,不是他冷酷。而是全鎮的人在他心裡也抵不上一個萬裏。


    「告訴我,能不能挽救萬裏的命。」見司馬南動了一下,阮瞻問,「假如你肯說,我承諾這次放過你!」


    司馬南愣了一下,顯然是還沒緩過神來。


    阮瞻又問了一遍。


    這一次司馬南有反應了,但他隻是惡意地冷笑數聲道,「現在鋼針已經插入了他的心窩,我想讓他活也沒辦法了。你當我煉製飛襲道是玩的嗎?哪有殺了人再救的道理。哈哈--作了錯誤的判斷就要付出代價啊!」


    司馬南的話和語氣幾乎讓阮瞻憤怒的失去理智,但他硬生生忍耐住了。


    「他未必就死。你的洪好好不一定能拿得住他!」阮瞻的心揪著,但語調還算平靜,「可是你卻喪失了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司馬南再度冷笑,「輸給了你,我還有臉活下去嗎?你說的對,咱們兩個人必有一個不能活著出去,你運氣好,到哪裡都有人幫你,我輸的沒話說。不過高興的是,我有你最好的朋友來作陪葬。」


    「他不會給你陪葬的。」阮瞻的聲音裡帶了殺意,「你會在血木劍下灰飛煙滅,而我會想辦法讓萬裏復活。既然你能借屍還魂,我也可以做到。」


    「萬裏都到了我手,你還指望血木劍會倖存嗎?」司馬南再度打擊阮瞻。


    可是這句話根本不為阮瞻所動,「我會回來找的,而且我不用血木劍,也有本事治你,不信你就試試好了。我現在不動你,是因為我答應過阿百,在她和你見一麵後再要了你的狗命!」


    聽到阿百的名字,司馬南說不出話來,感覺施出去的鋼針卻刺入了自己的心窩。那是他最想見,也最怕見到的人,這何嚐不是他的弱點啊!


    而正他不知說什麼好之際,一個女人的嬌媚聲音從夜色中傳來,「你要阿百?我這不就給你送來了嗎?還有嶽小夏,也一併給你!」


    話音才落,阮瞻和司馬南都大吃一驚,同時循聲望去。隻見湖心迴廊上,慢慢走來三個女人,左邊的是阿百,右邊的是小夏,中間一抹紅色的身影,正是洪好好!


    第六篇 迷城 第四十八章 無悔選擇


    「我對男人最好,男人需要什麼,我就會給什麼。」洪好好微笑說了一句。


    隨著三個女人的走近,阮瞻才看清她們之間走路的姿態並不正常。阿百和小夏走得略為*前些,動作僵硬,似乎不大情願,而洪好好則站在她們的身後方,左手拿一張符咒按在阿百肩上,右手持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架在小夏柔軟的脖子上。


    阮瞻見小夏被製,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但立即被洪好好喝止。


    「站住!」她歪著頭,擺出一副天真的模樣,說出話來卻狠毒非常,「我家阿南說你厲害的很,所以我要和你保持距離。除非你移情別戀,對我產生了興趣,那麼也就不必在乎這個女人的死活了。」


    她說著把尖刀向回拉了一下,異常鋒利的刀刃立即讓小夏的脖子上出現一條血痕,駭得阮瞻連忙後退。


    「好好,我退後,我馬上退後,你放開她!」


    洪好好見威脅生效,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心裡卻沒有什麼高興,而是充滿妒忌之意。阮瞻拿這個嶽小夏當作心肝寶貝一樣,寧可自己受損,也不願傷心上人分毫,可是為什麼從來沒有男人這麼愛惜過她。是她不夠美,還是不夠執著?


    她想到這一點就去看司馬南,但見司馬南低著頭,看也不看她這個方向。她明白那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阿百。在她心目中殘忍又無情的男人,竟然不敢抬頭看一個死了很多年的女人,他的前妻!


    再看阮瞻和嶽小夏,兩人自從見麵就四目相望,雖然嶽小夏和阿百被她封了語言的能力,但她和阮瞻的目光卻始終溫柔地糾纏在一起。深刻的愛與關心根本不需要語言的交流。


    此時此地,在洪好好的眼中,天地是如此之小,隻濃縮成這一小方空間,而這空間裡隻有四個人,她是多餘的一個!


    妒忌、悲傷、自憐,這三種感情混染在她的心裡,讓她突然生出一股憤怒。施出重手法在小夏和阿百身上,讓她們痛苦地悶哼一聲,也讓那兩個男人同時心疼地大叫,「住手!」之後對她怒目而視。


    洪好好「咯咯」地嬌笑著,「終於意識到我的存在了嗎?」她語氣輕浮,但語調悲涼的問。


    阮瞻沒有說話,忽然覺得洪好好是個可憐又可恨的女人,她隻想要男人注意她、愛她,卻沒想過愛與尊重並不是*色相和強求而來。


    自從洪好好帶著小夏和阿百出現,他的心就慌亂之極。一方麵,他很高興洪好好的到來,因為這意味著萬裏生存的可能性會加大;另一方麵,他又很擔心這種局麵。好不容易的,他製服了司馬南,現在司馬南的幫兇卻押著另兩名人質出現,而其中一個人質是他無論如何也損失不起的。


    這是他今晚犯的第二個錯誤嗎?他隻想讓阿百帶著小夏遠離戰場,沒想到半路殺出的洪好好會截住她們,反而更把她們置於危險之中!


    他忍不住又看了小夏一眼,見她雖然麵容憔悴,但卻毫不在乎自己的處境,隻是焦急心疼的看著他。他明白她是在擔心他的傷勢,因為他現在看起來一定很慘,好在他們可以心靈相通,讓他一直向她傳遞著溫柔的感情,告訴她,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強壓著自己凝望小夏的衝動,阮瞻麵對著洪好好,「你把萬裏怎麼樣了?」


    「他嗎?」洪好好拖長了聲調,「他被我殺了!」


    從她的表情看,阮瞻就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他擔心的隻是她有沒有在萬裏身上畫下那個要命的血標記。


    「你忘了司馬南的吩咐,沒有在他身上作記號!」他詐了一句,忐忑地等著洪好好的回答。


    沒想到洪好好的反應正是按照他所期望的樣子顯現。她臉色一白,怒聲道,「誰管那個混蛋的死活,你先放開我的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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