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她推了一下身邊的圖水。


    圖水扭過頭來瞪了小夏一眼,似乎責怪她吵醒他,然後低下頭去再睡。而小夏的手則僵在半空,覺得更冷了。


    圖水的臉是灰黑色的,在灰黑之中。瞳孔和嘴唇卻是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麵頰上地肌肉像是被風幹了的肉幹一樣皺縮著,根本就不是活人的臉!再看其他人,雖然他們都低著頭,可側臉卻能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都是和圖水一樣的。


    她竟然坐上一輛全是死人的幽靈車!這是怎麽回事?她上山時雖然天色已經黑了,但還不至於到猛鬼橫行的時候啊!為什麽又找上她?是她運氣太衰還是有什麽陰謀詭計?可是為什麽要針對她呢?難道是有什麽在暗中阻止她救阮瞻。


    想到阮瞻地名字,想到包大同說那三個男人都等著她去救,小夏的內心雖然恐懼,但又生出了一絲勇氣。不能被嚇倒!她告訴自己,同時偷偷觀察四周的情況。


    狹窄的山路兩側,絕壁和密林飛一樣向身後倒去。被月光照射出的一片一片地黑影灑在這輛奇怪的拖拉機上,讓那些昏睡著的“人”看來更加虛無。路上寂靜極了,不知何時連拖拉機的轟鳴聲都消失了,小夏感覺自己似乎是坐在了一個風箏上前行。


    她悄悄向後縮著,怕吵醒他們,同時觀察著可以跳車的地方,可不知為什麽。明明月光很明亮的,地麵上卻漆黑一片,似乎拖拉機的前後左右都是懸崖峭壁,無論她從哪一方跳都會摔到山澗裏麵去。


    突然一個劇烈地震動,雖然沒有發出聲響,但整個拖拉機似乎都被什麽顛簸了起來,不僅小夏被震得一跳,圖水身邊那個壯族女子(土僚)也隨著一抖。她一直低垂著頭睡覺。這一震使她的頭重重的點了一下,竟然哢嚓一聲斷了,咕嚕嚕地滾到了小夏的腳邊,麵部朝上,眼睛還是閉著。


    土僚動了一下,慢慢爬了過來,伸手拿過自己的頭。那顆頭在被她抓到後睜了睜眼睛,對小夏說了一句土話,小夏聽不懂,也不敢答,隻是僵著,眼看著土僚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繼續睡。


    可是不到一秒,土僚竟然又睜開了眼睛。這一次,她不再是睡眼惺忪的模樣,好像是被驚醒了,倏地看向小夏,尖叫了一聲:“沒有她!”這一次,她說地是漢語,小夏聽明白了。


    她這一叫,全拖拉機的人都醒了過來,就連開拖拉機的人也扭轉過身子,隻聽那土僚指著小夏喊:“沒有她!車上沒有她!”


    “你是誰?為什麽上我們的拖拉機。”圖水離小夏最近,一把扯住她胸前的衣服問。


    因為兩人相距太近,小夏根本無從躲避,整個人都被提了起來,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圖水在半空晃著。


    “是你讓我上了你們靈車的!”小夏在心裏喊,可是卻說不出話來,驚恐中她還算清醒,順手摸進了自己的口袋,覺得手中一熱,連忙緊緊握住。


    “我認得她,她就是給那蔓村捐款修路的城裏人。”又一個人說。


    圖水哦了一聲,恨恨地看著小夏,“都是你不好,如果不是你出錢,我們也不會修路。不修路,我也不會開那麽快地拖拉機,更不會在三岔路前麵的地方摔到山澗裏去。是你不好,現在要你償命!”他惡狠狠地說,因為和小夏的臉孔相距不到半尺,讓沒有陰陽眼的小夏都清楚地看到他的整張臉都冒著黑色的怨氣。而隨著他的話,他的手掌開始收緊,想要掐死小夏。


    窒息感來臨,小夏縱然手中拿好了符咒,現在卻抬不起手臂來了。但在這危急關頭,包大叔給的骨鏈卻在後知後覺地發揮了作用。這骨鏈沒有護身符的神聖力量,對邪氣反應較慢,現在意識到邪物入侵,突然變得紅彤彤的,刺目的光線一下射到圖水的臉上,讓他慘叫一聲鬆開了小夏。


    一瞬間,小夏明明白白地看到圖水那張死氣沉沉的臉後麵,有一對靈活的黑眼在看他,更加令她毛骨悚然。


    “南離天火,化三昧,煉!”才一恢複自由,小夏就拋出那張五行禁法之火符,同時什麽也顧不得了,一下跳到了車下麵去。


    她來不及細想,也看不清道路,隻是逃生的本能促使她做出選擇。在跳出車的一刹那,她甚至有些後悔。如果這時山澗怎麽辦?那樣她是會摔死的,她死了,誰去救阮瞻?!


    呯的一聲,在她的懊惱中,她落在地麵上,雖然摔得很疼,但明顯沒有摔到很深的地方,身下似乎是一道斜斜的土坡,她滾了兩滾,停下了。


    她沒有等身體平穩下來,就立即又拿出一張符咒,抬眼一看,那拖拉機閃著白黑相間的光,還停在她後麵不遠處,連忙又施出了五行禁法之水符。水火交功,眼前那輛可怕的靈車終於消失了。


    向四周一看,是碎石路邊的一個土坡,遠處並沒有懸崖,隻有一座小山壁,小夏怕再出現什麽怪東西,連忙又取出一張符咒,戒備著。


    她來過那蔓兩次,雖然這裏是深山,不過碎石路修好後,很容易分辨方向。她發現自己已經快到了半山腰了,再往前應該就到了三岔路的野店,如果此刻下去,路途並不會近,對小夏而言,現在是背著抱著一樣沉,不如直接上山去,好歹離阿百近一些了。她沒有時間,必須抓緊每一秒鍾。


    向前走,雖然那個山村野店給過她極不好的會議,而且目前這個狀況也不保證店主一家還正常,但她可以不進那家店,直接從三岔路到那蔓村去。


    “請問,到那蔓村怎麽走?”一個女子突然問。


    這太突然了,差點把小夏嚇倒。轉頭一看,竟然是一個黑衣女子,一身的黑,長長的黑發垂到了腰際,全身上下,隻有一張臉雪白雪白,遠遠看去,還以為半空中飄著一張白紙。


    “是從哪裏走嗎?”那女子說著又指了指前麵,那雙手也是白得可怕。她看著小夏,白臉上隻有那對黑黑的眸子像是活得,不過卻好像看著小夏的背後。


    見小夏不理她,那女子把另一隻手伸到了半空,手心中瞬間燃起了一盞綠瑩瑩的燈,然後也不等小夏回答就向前方走去,正是那蔓的方向。


    沒有人在半夜的山路上問路,她也不是人。


    第八篇 賭神 第三十七章 漏網之魚


    一股涼風刮起,吹得小夏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的。她明白定有妖邪作怪,可現在她已經沒有選擇,一咬牙,也向著那蔓的方向走去。


    阮瞻說得好: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為了心愛的人,她什麽也不怕!


    星月下,寂靜的山路上,小夏雙手各拿一張符咒,一步一步向前走。腳下的碎石發出嘎吱嘎吱的鳴叫,這在白天根本聽不清,就算聽清也令人充耳不聞的聲音,在夜裏顯得格外驚悚。


    前麵,那個黑衣女子還在走,既沒有影子也沒有腳步聲,可就是忽左忽右地擋在小夏前麵。有時,她會突然消失,然後又跑到小夏身後,找小夏問路。


    小夏知道黑衣女鬼是來纏自己的,而且她那張白臉上的黑眼睛看來那麽攝人魂魄,讓人心裏麻麻的。但小夏強逼自己忍耐著,任對方一遍一遍地重複同一行為,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不予理睬,可是當她走了半天後,終於發現自己一直在一處山崖下打轉時,不得不蹲下身子撿起了一塊小石頭。


    包大同說過,阮瞻教她的小法術配合著五行禁法中的土術就可以破解一般的結界,也就是鬼打牆。一般來說,魂體製造出來貴打牆這種結界是為了做好事,可能前方會有什麽不宜通過的狀況,小夏就聽說當年在唐山大地震的時候,有一個司機在去唐山的公路上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因而逃過了一劫。


    可是自從她接觸靈異事件來,每回遇到鬼打牆,對方可都是不懷好意的,並不是運氣不好,而是她每次遇到的都是敵對方,所以現在她也沒什麽好客氣的。


    她邊走邊把右手中的符咒放回衣袋中,然後摸索著,憑感覺找出土符咒。把它慢慢包裹在石子上麵。上天保佑。這條路是碎石路,小石頭多得很。


    “你在幹什麽?”黑衣女鬼本來在前方慢慢走著,此刻突然出現在小夏身後,尖聲問。


    盡管知道山道上有這麽一號人物了,但小夏還是再度被嚇到,慌亂中把左手中的木符咒施了出去。那黑衣女鬼離她太近了,所以那符咒差不多是直接塞到女鬼的手裏,那隻托著綠幽幽的磷火地白手裏。


    女鬼發出了一聲小夏從未聽過地淒厲慘叫,像一陣黑風一樣倏地飛到半空中不見了。


    “借力泰山。石將軍,打!”小夏喊出咒語,同時把包裹著土符咒的石子打了出去,然後撒腿就往山上跑。盡管覺得頭頂上的風聲呼呼的,似乎有東西跟著她,她也堅決不回頭。果然跑了一會兒。她就看到路前方出現了一座小小的竹樓,而樓後是那三條岔路,其中最短的一條正是通向那蔓村的。


    那蔓的名字在小夏腦海中閃過,登時讓她的心熱了起來,因為那裏意味著阿百,而阿百意味著阮瞻地生命。可就在這時,頭頂上的風聲默然變大,伴隨著一陣陰冷之氣。一片黑雲俯衝了下來!


    小夏一矮身,來不及用五行禁法,隻得扯下脖子上的骨鏈,當武器一樣的向上一甩。這骨鏈沒有護身符的保護裏那麽大。對邪物反映不很快,可是因為骨鏈的符咒力被剛才那些拖拉機上地人刺激過了,此刻驟然紅光暴起,還真的把那黑影打散了。


    然而雖然擊退了那黑影的襲擊,可四周的路卻迅速被一團黑霧掩蓋了,隻有那竹樓還明明白白地矗立在那兒。


    小夏不知道那黑衣女鬼是不是故意把她逼到竹樓裏去的,可是她沒有別的地方好去,於是把心一橫。跑到了竹樓外麵,而沒等她敲門,竹樓的門就咣當一聲打開了,一隻手伸了過來,一把就把小夏拉了進去。


    “噓,不要吵。”一隻手捂在她的嘴巴上,同時怪聲怪調地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個地方不幹淨,不要把他們引進來!”


    小夏呆站在那兒,一瞬間嚇傻了沒有反應,就見眼前一亮,一盞油燈燃了起來,在眼前晃啊晃的,最後落在了桌子上,用力眨了兩下眼,才看清桌邊坐著這野店的男主人。


    他向小夏身後一指,小夏立即緊張的要跳開,他卻說:“看到門上的木板了呢?那是神公給我地辟邪物,不然我這個小店也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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