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偷走了我的時光?


    我做夢了,夢裏沈鈺對我笑,他要帶我走,我伸出手,卻怎麽也抓不住他的。


    我難過極了。


    睜開眼睛,我依舊是那個垂垂老矣的人,身上的皮膚像是被一點點抽幹了水分,時間在我臉上一點點刻下印記。


    姐姐也還是那個已經老去的婦人,像朵枯萎的花,再沒了年輕時候的鮮活。


    “姐姐。”我叫了她一聲。


    她滿臉的淚水。


    “再哭就不好看了。”


    我扯出個笑容。


    姐姐哭著罵我:“油嘴滑舌。”


    我問姐姐:“姐姐,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姐姐沒說話,似乎這個話題很沉重,我不喜歡這種蒙在鼓裏的感覺,姐姐卻依舊固執的不肯告訴我。


    她說:“忘了不是很好嗎?何必刨根問底呢?”


    我笑著說:“那我得知道那個小偷是誰啊?他偷走了我的時光!”


    姐姐沉默了許久許久,最終也沒有告訴我。


    我在姐姐家待了幾天,時常有人來看我,或驚訝,或嘲笑,或好奇,或複雜的眼神讓我很是無奈,我嚐試和他們說話,問他們是不是認識我?問他們我的過去,可是他們都笑著搖頭,不肯多說半句。


    人人都瞞著我。


    人人都在笑話我!


    我坐在路邊看夕陽,夕陽的方向就在沈鈺的墓地,我不由的想,明天我要去沈鈺的墓地摘一顆枇杷吃……


    ……


    我終究沒能吃到那顆枇杷。


    姐姐和姐夫吵架了,姐夫不喜歡我,他要姐姐趕我走,說我丟人現眼……


    我不明白了,我不就是老了點,怎麽就丟人了。


    直到我那大外甥怒氣衝衝的看著我,他雙眼通紅,到是和姐姐年輕時候很像……


    他說:“謝星辰,你怎麽不去死?”


    “沈鈺都被你害死了,你那麽喜歡他,為什麽不跟他去死!”


    “你這個瘋子,你怎麽不瘋下去?”


    我覺得頭重腳輕,一瞬間,那些零星的片段像是北風吹著的雪花,落在我的皮上,很快融化了,融入了骨血中。


    我想起來了。


    我瘋了!


    在沈鈺死後長達二十多年的時光中,我都是個瘋子!


    真正意義上瘋子!


    ……


    “搞什麽呀!”隔壁的公子忍不住說了一句,許寧側頭看他一眼,趕緊轉過了頭。


    裴濯也看了一眼,他知道那公子很快就看到高潮了,到時候一定震碎他的三觀,再把他的三觀用腳踢一踢踩一踩,踩成個桃心……


    這就是這個故事的結局。


    ……


    謝家是春喜鎮上的地主。


    這一年,謝家女兒十五歲及笄,在縣城的謝大公子回來了,同來的還有一個書生,叫沈鈺。


    這是謝星辰第一次看見沈鈺,他穿著棉布衣裳,幹淨且廉價,臉如白玉,如果非要形容,謝星辰覺得他像冰冷美麗的白雪……


    謝星辰長這麽大沒出過遠門,見過的天地隻在春喜鎮上。


    謝父不求謝星辰有大出息,大兒子走仕途,謝星辰在家繼承家業就好。


    謝星辰對外麵充滿了好奇,以前愛纏著大哥講外麵的事,現在喜歡纏著沈鈺講。


    沈鈺去過很多地方,他說的故事很有趣,可他性子冷淡,非要謝星辰死纏爛打才肯說,有一次。謝大公子進屋來,就看見謝星辰趴在沈鈺肩頭摟著沈鈺的脖子,姿態十分親密的說著什麽。


    謝大公子皺眉,他覺得哪裏不對,可是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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