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失望過後,就開始在書齋轉悠,從一樓轉到了二樓,之後在眾多話本子前麵停下。


    最顯眼的地方放著尹在水的話本子,以及一些從裴濯他們鋪子拿過來的周邊售賣,整個一麵牆都是,非常壯觀。


    不少人圍著看,就是不買,光欣賞楚尋的畫也足夠讓人驚豔。


    小乞丐轉了一會兒問夥計:“你們這裏怎麽沒有方一的書。”


    “方一?”夥計迷茫了一瞬:“不曾聽過。”


    小乞丐有點激動:“這麽好的書你居然沒聽過?”


    或許是他聲音太高了,周圍有人也聽到了,那人接話:“什麽方一啊,如果吉祥書齋都沒有,說明這人寫的太差了。”


    小乞丐不服氣:“你…你又沒看過,怎知道他寫的差?”


    他這麽一說,倒是叫幾個人來了點興趣。


    “你說的也對,那你把方一的書拿出來,我們看看再做評判。”


    於是小乞丐從懷裏拿出一本書,放在桌上,許寧對這小乞丐來了點興趣,在一旁偷偷看了一眼,書上寫了兩個字。


    天圓。


    聽起來就…怎麽說呢…


    “這是什麽?天圓?”有人笑了一聲:“我看看。”


    幾個人於是坐下看這本書,才看了幾頁,這幾個人就有點無聊,其中一個人打了個哈欠,另外兩個人也跟著打哈欠,一個接一個,看了不到一半,一個人站起來說:“我不看了,太無聊了。”


    另一個也說:“這人是沒有常識嗎?怎麽寫成這樣?”


    小乞丐怒了:“哪裏不對?”


    那個看書的人指了指其中一處說:“就拿這裏來說,這個方小圓出去曆練,在途中被歹人所害,恰巧被一個姑娘所救…”


    “這怎麽了?”


    “怎麽了?”那人善意的笑道:“誰家姑娘半夜一個人出門啊?還撿一個陌生男人回家,萬一那人是歹人怎麽辦?”


    “可是…可是…”小乞丐急了:“這不是話本子嗎?怎麽就不可能?”


    “好,那我們看這,說這姑娘救人回家後,還貼身照料,之後對方小圓一見鍾情,以身相許…”


    那人無語:“太老套了,這個劇情爛大街了。”


    “對,還有這…”


    另外兩個人也開啟了吐槽模式。


    小乞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一把奪過書。


    “你們懂個屁,你們什麽都不懂。”


    那幾個人見他生氣了,小心的問:“這書不會是你寫的吧?”


    小乞丐憤怒的瞪著那個人。


    那個人幹笑了一聲:“哈哈…其實…其實還算是…不錯的。”


    另一個人接話:“對…還…還行。”


    然後在小乞丐吃人的眼神中溜之大吉。


    許寧明白了一切。


    小乞丐拿著書氣的發抖,他又看向尹在水的書,喃喃道:“總有一天,我能超過你。”


    許寧“…”


    少年,你能有點大誌氣嗎?


    超過我是給你個官當嗎?


    許寧拿了買好的東西離開。


    這個季節天氣熱的很,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青石板被曬的滾燙,人走在上麵,就跟鐵板燒似的。


    裴濯不在家,趙如意去了鋪子。


    許寧一個人在家,有時候也會無聊,於是她準備構思再寫一本。


    寫什麽呢?


    她想起今天的那個少年,應該也是個有理想的青年。


    他寫的是個武俠,要不她也寫一本?激勵下少年?


    可是怎麽寫呢?武俠萬一寫不好,會不會被江湖人士追殺?


    話說,這個時代好像都是普通人,許寧沒看到什麽江湖人士,對了江湖人士是什麽樣的來著?


    許寧越想越多,還沒寫一個字,裴濯就回來了,他出了一身汗,渾身像個火爐一樣,就走到了她身邊,許寧抬頭看他:“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書院放假了。”


    許寧這才想起,是快到了鄉試的時候了。


    這個天氣在那個小號子房內待著一定很難受,可沒有辦法,要當人上人,就得吃這個苦。


    許寧熬了一鍋綠豆湯給他,裴濯喝了又去洗漱,洗漱完,他又跑過來站在許寧身邊看。


    “想寫什麽?”裴濯問。


    許寧說:“沒想好。”


    不過她將今天遇到那個小乞丐的事說了,裴濯卻在想那個書作者的名字。


    “方一……仿伊……又是衝你來的。”


    許寧到是沒想到這一茬。


    “也許是巧合吧。”


    裴濯可不這麽想,於是他提議:“既然他寫武俠,不如你也寫武俠?”


    許寧搖頭:“想了一下午,還是不會。”


    她是真不擅長,這個賽道不適合她。


    許寧還沒構思好,鄉試就開始了。


    整個府城都陷入一種難以言說的緊張之中,鄉試三年一次,來參加考試的是整個省城所有的秀才,一個秀才的含金量是非常非常非常高的,而鄉試則是這些人越過的一道龍門,一旦過了,那就是正兒八經的舉人老爺,真正的實現了階級跨越。


    府城的所有客棧全都滿了,還從附近駐軍請了一些官兵來維持秩序,比後世的高考可隆重多了,進考場的檢查也越發嚴格。


    許寧緊張的一夜沒睡,第二天早早醒來檢查了裴濯進考場要帶的東西,裴濯到是很輕鬆的樣子,他還反過來叫許寧不要擔心。


    許寧送他去考場,馬車是停不進去的,步行的這段路,裴濯忽然說:“我現在不窮了。”


    許寧愣了一下:“啊?”


    裴濯笑著看她:“阿寧,其實我有話要對你說,等我考完出來。”


    許寧“……”


    你既然要出來說你就出來說,你現在說了又不說,我之後幾天還怎麽睡覺?


    裴濯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我走了。”


    許寧看著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盡管裴濯已經進去了,可許寧還是沒走,這會也不熱,她就找了陰涼的地方站著,沒多久她就看見宋成軒和楚尋,不過她沒過去打招呼。


    嚴詠寒邁著大步過來,他在眾多考生中格外高大顯眼,之後就是高致遠,這位小哥有點緊張,剛上完茅房,進考場之前還對著老天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什麽,許寧看著看著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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