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意去要酒,聽見邱嬸正和旁人說笑。


    “哎呦,我還以為是什麽貞節烈女,結果一聽到有十兩銀子,立馬就答應了。”


    她一臉鄙夷的說:“要不是嚴大人喜歡良家婦女,這好事可輪不到她頭上。


    賈意知道,她應該是在說哪個姑娘。


    不過賈意沒在意,畢竟這樓裏這樣的人很多,為了銀子,為了美色,為了利益…


    人可以毫無下限。


    他拿了酒水走後,邱嬸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


    “邱嬸,賈意是陪楊掌櫃喝酒了吧?瞧他那神氣的樣子,誰不知道似的。”


    這話明顯在討好邱嬸,邱嬸和賈意不和,全樓都知道。


    邱嬸眼神陰毒的笑了起來:“喝吧喝吧…喝醉了沒有煩惱啊…”


    …


    賈意走到房間門口,聽到隔壁傳來陣陣哄笑聲。


    料想又是哪裏的公子們在尋歡作樂吧。


    賈意猜的沒錯,隔壁的確是在尋歡作樂。


    小米以為她隻是過來倒酒,卻沒想到剛來就被人摸了一把,摸她的是“嚴大夫”,這裏稱呼他為嚴大人。


    嚴大人長的很正派,可他此時嘴角噙著笑看著小米的模樣卻是說不出的奸邪猥瑣,小米又羞又氣,“貨郎”卻笑了起來:“小姑娘還真害羞,別怕,一會兒就不會害羞了。”


    小米咬了咬唇想走,卻被“嚴大夫徒弟”攔住了去路。


    “我…我要出去…我不是這裏…不是這樓裏的。”


    小米這個時候或許也意識到了什麽,可她走不了了,隻能將目光投向對麵坐著的另一個男人。


    台下的觀眾都認出了這個人,孟青雲扮演的書生,如今是那個少爺。


    “貨郎”笑道:“金公子,這小姑娘是看上你了?”


    孟青雲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今日設宴為了感謝兩位大人,當然要兩位大人玩的高興了,兩位大人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在小米求助的目光中,金公子出了門。


    “貨郎”笑了起來,一把將小米摟過來,小米嚇的要爬起來,結果被摟的更緊,貨郎伸出舌頭舔了舔小米的臉頰,小米嚇的大叫一聲:“不要…放開我…”


    她從“貨郎懷裏跑開,卻被“嚴大夫”抓住,小米反抗之下抽了“嚴大人一巴掌,嚴大人起身一腳將她踹倒,小米吃痛掙紮著一步步往後退去……


    …


    賈意聽到女人嗚嗚嗚的聲音,像是被人捂著嘴在幹什麽,似乎還聽到了女人的呼救聲。


    不過他早都習慣了這種事…


    這時候門開了,金公子從屋子出來,看了賈意一眼,朝著茅房走去。


    賈意看著金公子的背影,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長的人模狗樣,幹的卻不是人事,就是不知道今天裏麵是哪個姑娘?


    賈意正想趴門上聽聽裏麵的動靜,可另一側的房門忽然開了,賈意看到裏麵伸出一隻血手,他皺眉剛要過去看,柳如意從裏麵出來,他的手在滴血,看樣子傷的還不輕。


    似乎沒想到外麵有人,柳如意眼底閃過一抹驚慌,很快就恢複了鎮定,他不悅的問:“看什麽?”


    賈意冷笑一聲,回了房間。


    柳如意鬆了口氣,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身後的房間,眉頭皺了起來。


    …


    三個房間是挨著的,所以當賈意開門的時候,戲台下的觀眾看到了屋子裏喝酒的楊賀和王勇。


    而當柳如意開門的時候,雖然速度很快,可好多人還是看清楚了,屋子裏地上躺著一個人…


    再結合柳如意手上的血跡,不難猜出屋子裏發生了什麽。


    柳如意殺了薑明。


    所以,這才是他所謂和家裏鬧翻去暴風雪山莊的緣由嗎?


    …


    這時候戲台上忽然暗了下來,隻留下一道光追著曲孟良走。


    曲孟良記得妹妹就在這附近賣棗糕。


    知道春江樓是什麽地方後,他就擔心的不行,不顧少爺難看的臉色,他下樓出門去找妹妹。


    周圍人都認識小米,可今天卻沒有人見過她。


    難道是回去了嗎?


    曲孟良鬆了口氣。


    舞台上,他自言自語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過了今天,少爺就能幫我拿到一個官職,我也算是沒有辜負爹娘的願望了…雖然…雖然不是我自己考上的…”


    他笑了一下,似乎對此並不執著。


    “小米還沒穿過新衣服,等做了個官,就帶她買新衣裳,讓她像其他姑娘一樣,漂漂亮亮的,他要讓她過好日子…”


    他笑著笑著眼眶就紅了,臉上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戲院裏仿佛隻剩下他一個人。


    可觀眾們都知道了結局。


    這種知道結局,看著一個人緩緩走向深淵的感覺讓人十分不爽。


    有人甚至忍不住站了起來想要過去拉住曲孟良。


    告訴他,不要走了,不要再走了。


    你的妹妹…


    你的妹妹…


    “我的妹妹…”曲孟良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他聽到咚的一聲巨響,所有人都聽到了。


    曲孟良趴到樓梯的欄杆上,看到樓下摔落了一個姑娘,紅色的鮮血自她身下緩緩的蔓延開來…


    她從三樓掉下去的…


    曲孟良想起,今日,少爺說帶他認識貴人…


    於是他跑上樓,樓上的房間不多,第一間出來的就是柳如意,他神色慌張,推開曲孟良就朝樓下跑去…


    而第二間出來的是賈意三人,賈意還對著門內說:“掌櫃的,剛剛拍門的那女人掉下去了…”


    楊賀罵了句晦氣。


    王勇從屋子裏出來,朝樓下看了一眼,他一身酒勁兒,還不放拍著胸口保證:“楊掌櫃放心,這事我給壓下去…”


    王勇走出來,想去樓梯那看看,結果正好走到柳如意房門口,看到了門上的血手印…


    那女人也來拍過這間房門啊…


    不過沒關係,死一個妓女而已,又不是沒死過,隻要不是死了當官的,官府不會管的…


    然而柳如意沒有關緊的房門卻在這時候打開了,看清了裏麵的情形,王勇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曲孟良沒有注意到王勇的異樣,他總覺得心口悶悶的疼,非常的焦躁不安,可他又想不明白這不安來自哪裏?


    他快步朝著第三間房走去,推開門就看見淩亂的房間,地上的血跡,還有一件被扯壞的衣裳…


    這件衣裳似乎有一點眼熟,但是曲孟良一時沒想起在哪裏見過。


    “嚴大夫徒弟”跑回來說:“大人,那女人掉下樓…大概是死了。”


    “貨郎”罵了句晦氣,好像這事敗壞了他的興致。


    嚴大人扔掉衣服:“咱們先走。”


    三個人剛要出門,少爺從外麵進來,對嚴大人說:“兩位大人對不住了,出了這事…”


    他看了曲孟良一眼,曲孟良不知道該說什麽,少爺也微微皺眉。


    好在嚴大人著急離開,隻點點頭便走了。


    屋子裏似乎有股難聞的味道,讓人惡心,反胃,幾欲作嘔。


    曲孟良還呆呆的。


    少爺看了他一眼,似乎覺得他不夠機靈,不識抬舉,他不悅道:“我們也先離開。”


    曲孟良下意識問:“那個姑娘…”


    少爺停下腳步,眼眸發沉:“她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樓的懂嗎?“


    “呃…懂…懂了…“曲孟良跟著少爺出來,看到了隔壁兩個房間門上的血手印,顯然那姑娘墜樓之前來拍過門,可惜沒人開門…


    王勇三人已經不見了…


    樓下眾人將那個姑娘的屍體圍著,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曲孟良想看看那姑娘長什麽樣子,卻因為人群擋著看不清楚。


    邱嬸匆忙跑過來,嘴裏還罵罵咧咧。


    “真是晦氣,哪裏死不好,非要來這春江樓,裝什麽貞節烈女,我呸,真他娘的晦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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