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行真意的塑成,帶來了莫大的靈魂衝擊。


    離陽自然能夠承受,但葉玄可就倒黴了。


    即便隻是溢出的一小部分,也足以讓他失神。


    一瞬間,腦海當中便湧現出大量晦澀難懂,不明所以的畫麵,占據了記憶空間,阻礙了思維運轉。


    看的葉玄是頭昏眼花,心神疲憊。


    他忍不住想要閉上眼睛,但又不甘錯過麵前這般奇景。


    雖說這千安舟在此停泊的十日當中,天天皆可看。


    但葉玄並未忘記,離陽昨夜說過,今天將會有一場血雨腥風。


    到時候若是出了什麽變故,可就沒機會觀賞了。


    再者說,若是被呂少軒一行人察覺到他的異樣,也要徒費一番口舌解釋,甚至還可能被看出什麽破綻。


    不若忍耐片刻吧。


    想到這裏,葉玄便強壓下大腦的不適,索性裝作癡迷的狀態,將全身心完全投入於眼前的天象當中。


    見他這樣一副模樣,一旁的呂少軒不禁笑道:“我觀登明兄似乎對此很感興趣啊?”


    薑依附和道:“那當然了,登明哥第一次來,自然被震撼到了。”


    “外來修士到此,沒有一個不讚歎的。”


    葉玄勉強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他現在也不想說話,腦袋裏塞滿了莫名的片段,別提有多難受了。


    見狀,其餘人隻當葉玄是暫時沉溺於其中,便不再打擾。


    極為壯觀的銀花隻持續了半刻鍾,便因為渾天大日的徹底消散,伴隨著清冷幽月的升起,而完美落下了帷幕。


    此時的葉玄雖然仍有些不適,但已然好多了。


    並且,他還發現,自己剛才的舉動,似乎也帶來了一些益處。


    大部分的金行真意自行消散了,重歸天地,但還有一些因為葉玄的忍耐,而漸漸留存在了腦海中。


    伴隨著心神揭開其上的蒙塵,顯露出了內裏的真諦。


    僅僅隻是粗略參悟了些許,葉玄便感覺自己對於金行一道的理解加深了不少。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頓時有些欣喜,當然,也不忘詢問離陽,剛才到底發生了何事。


    離陽自然不可能說是他突然掌握了金行真意,一時沒有控製好,才波及了葉玄。


    因此隻能隨意敷衍道:“你頓悟了。”


    “偶然窺見平生未聞的奇觀天象,一時心神與天地相契合,從而接收冥冥之中的傳道。”


    “由此踏入頓悟。”


    聞言,葉玄卻是有些不解:“傳說中的頓悟,都像這般不適?”


    “可我分明記得,古籍上所記載的頓悟,都是近乎天人合一的境界。”


    “輕靈舒泰,神清目明。”


    離陽頓時嗤笑一聲:“那些都是騙你們這些小娃娃的,道則晦澀,在其麵前,修士與凡夫俗子無異。”


    “天地至理又豈是爾等蟲豸能夠觸及的,不付出些代價,又怎能一步登天?”


    聽他這麽一說,葉玄當即若有所思。


    隨即便把這些無謂的不解拋之腦後,反正並沒有什麽壞處,反倒是增進了些感悟。


    雖說金行一道與葉玄的火土雙靈芯有些挨不著邊,但也勉強能用在攜雲劍上。


    見眾人都回過神來,呂少軒便再次催動屋內陣法,之前被禁製暫時遮蓋的桌椅牆壁又重回。


    就仿若,剛才隻是一場綺麗非凡的夢境。


    宋桑結舉起一杯美酒一飲而盡,不禁讚歎道:“這奇觀真是百看不厭啊!”


    一旁的萬彰隨即附和道:“是極是極,若不是留影珠無法捕捉到其中的金行道則,真想記錄下來,傳閱給宗門其他師兄弟看看。”


    “如此良辰美景,若是一人獨賞,未免太過無趣了。”


    呂少軒微微頷首:“此等奇觀乃是天造之物,人力難以複刻,或許,也隻有傳說中的仙人才能捏塑。”


    他隨即將目光轉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葉玄,笑道:“登明兄還在回味剛才的天象?”


    葉玄此時當然不是流連忘返,他隻是在參悟腦海當中殘留的金行真意而已。


    不過麵對呂少軒的詢問,他還是點頭承認:“不錯,百聞不如一見,名副其實!”


    見狀,一旁的薑依突然插話:“既然登明哥意猶未盡,不若再去重光洞看看?”


    “反正,現在才剛剛入夜,還有大把時間。”


    重光洞與這重光亭都是當地修士所開拓出來的,隻不過一個是用於觀賞天象的涼亭,另一個則是最初的上章玉礦洞。


    重光洞之中的上章玉早已被開采殆盡,但其內所留存的金行道則並未泯滅。


    伴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催生出了衍夢晶這一奇特產物。


    此物由於吸納了大量因為礦難而埋藏於此的礦工陰魄,修士心神觸及,便可衍生出一些奇詭畫麵出來,多半出自夢境。


    無害也無益,甚至由於融合了陰氣,變得有些不倫不類起來。


    除了外形好看,能夠用於裝飾以外,並無什麽價值。


    當地修士為了紀念這第一個開鑿出的礦洞,便將其也改造成了旅遊景點。


    因此聽到薑依這麽一說,葉玄倒是來了興趣。


    他稍加思索,便點了點頭:“也可,既然來了,便要盡數給逛了。”


    “不留遺憾。”


    得了葉玄的同意,眾人便出了房間,隻是沒想到此時外麵已經站了一群修士,看樣子正是剛才薑依走錯房間裏的。


    其中有乾清宮弟子,也有像葉玄這樣的其他修士。


    宮裝女修見呂少軒一行人居然也出來了,不免有些詫異。


    她當即問道:“呂師兄,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呂少軒回答道:“去重光洞看看。”


    聽聞此言,宮裝女修頓時秀眉微蹙,臉色古怪。


    見她居然露出這樣的反應,一時間,呂少軒這邊有些不解。


    薑依更是急忙問道:“柳姐姐,重光洞不會今夜不開放了吧?”


    宮裝女修自然搖了搖頭,正欲說些什麽,一旁的馬臉男修卻突然開口。


    “你們難道不知曉,今夜凝脂府在重光洞舉行玄姹大會麽?”


    此言一出,呂少軒一行人頓時嘴角抽搐,唯有葉玄有些不明所以。


    他反倒是關注起這馬臉修士,因為聽此人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葉玄稍作回憶,便想起對方赫然是之前因為思念同胞小妹而嚎啕大哭的修士。


    他見氣氛突然變得莫名其妙起來,也頓時猜測,這玄姹大會恐怕不是什麽正經活動。


    再聯想一下凝脂府的本業,便明白了。


    馬臉男修笑道:“瞧你們一個個的,不就是些紅粉骷髏搔首弄姿麽?至於如此避之不及?”


    “我輩修士何懼於此,我常威先去了,你們自便吧!”


    說罷,他便長嘯一聲,催動遁術,化作流光飛逝。


    “常師兄說的不錯,不過是些胭脂俗粉而已,豈能不戰而退?”


    “同去同去!”


    有人開頭,那剩下之人隨便找個借口便去了。


    見到這一幕,宮裝女修連連搖頭歎氣:“這幫家夥,真不讓人省心。”


    她隨即看了呂少軒一眼:“呂師兄,我得去看住他們,便先告辭了。”


    人走樓空,一時間,此處再次隻剩下七人。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還是萬彰小心翼翼地問道:“不若,我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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