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班,莊敬開完例會回到辦公室,陳白和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嗎?最近一段時間咱們工作很安穩,沒有焦頭爛額的事,感覺好幸福啊。”


    莊敬放下筆記本,趕緊製止她:“別說這樣的話,記住墨菲定律的警告。”


    陳白和哈哈笑:“哪有那麽準,招生也結束了,考核也結束了,咱們天天這麽努力,老天爺不得讓咱們開心一段時間啊。”


    莊敬桌上的座機響起來,看到電話號碼,心裏一跳,接完電話後,她看著陳白和:“付小金被她哥嫂打進醫院了,你去還是我去。”


    陳白和驚詫地張大了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付小金被她哥嫂打進醫院了?”看到莊敬點頭,皺著眉頭問:“有辦公室,有工會,這事輪不到咱們人力資源部管吧。”


    莊敬無奈地說:“你別忘了,潘總的事是咱們處理的。”


    陳白和製止她:“潘總的事和付小金被打,是兩回事好嗎?這事歸警察管,咱們不要摻和。”


    莊敬背好包,關上剛打開的電腦:“走吧,後勤中心總經理高永潔打來的電話,說金總點名讓咱們去幫著處理。”


    辦公室派了一個副主任姚青遠和莊敬他們一起去。路上,姚青遠說了自己了解到的情況。


    潘沂蒙出國後,付小金一直與父母生活在一起。180平米的房子給潘沂蒙後賣掉了,他們住在110平的一套房子裏。付小金哥嫂每天過來一起吃飯,付小金父親的退休金低,不夠一家人吃喝,付母讓付小金交生活費,付小金已經承擔了物業水電燃氣費,不願意再交生活費,與母親經常為此爭吵。母親罵她沒本事,連個男人都留不住,那麽多的錢都打了水漂。在付母看來,賣房子的錢應該給她兒子付大金,不應該給潘沂蒙。潘沂蒙還那麽年輕,完全可以像潘誌鋼一樣自己去掙錢。吵急了,付小金就讓父母搬回自己家住。付母的房子是單位的房改房,麵積小,小區環境差,主要的問題還是租出去了,掙的租金也都被付大金拿走了。


    吃晚飯的時候,為了生活費問題吵起來,付小金讓付大金交生活費,物業水電兩人均攤,剛交完超市一年房屋租金的付大金兩口子正在氣頭上,付小金嫂子抓住付小金就打,付小金還手,哥嫂一起上,把付小金打到在地上起不來,起初都以為她是裝的,後來看她昏迷不醒,付父才打了120。


    陳白和驚呼“怎麽這樣”“怎麽這樣”,莊敬沒有說話。沒了潘誌鋼這個背景做支撐,習慣了占便宜的這家人鬧出這樣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奇怪。


    到醫院後,莊敬發現有警察在,以為是付小金報的警,與高永潔見麵後才知道是她報的警,原因是沒人給付小金交押金,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她接到消息趕到醫院,醫院隻給付小金做了簡單的處理,掛上吊瓶,什麽檢查都沒有做。交上押金才能進行全麵檢查和下一步治療。


    付父坐在付小金床邊掉眼淚,付母就在一邊看著。高永潔看付小金被打得太慘,就報警處理。警察趕到後,付母不讓警察管,與高永潔吵起來。高永潔一個人實在處理不了,而且看到事情比自己認為的要嚴重,就給金樹理打電話匯報。


    莊敬問姚青遠:“你們主任怎麽給你說的?”


    姚青遠腦子沒有任何思路:“主任讓我聽你安排。”


    四個人簡單商量了一番,先由高永潔代交押金,等付小金能動了,再讓她本人還錢。


    交完押金,付小金做完一係列檢查,得出一個讓人震驚的結論:付小金有可能站不起來了。


    付母罵醫生“缺德”,說就是打了幾下,怎麽可能就站不起來了。醫生問她是打了幾下,還是幾十下,付父說打了幾十下,付母瞪他一眼,讓他別胡說八道。


    付小金清醒後,眼神呆滯,像被嚇傻了一樣。高永潔問她要不要警察處理,她不回答。付母讓警察回去,說家務事不需要警察處理。警察走到病房門口時,付小金尖著嗓子叫到:“我要報警,我要報警。”說完哇哇大哭。


    給付小金找好護工,幾個人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五點。付父不吃不喝,一直坐在付小金的床前。高永潔勸他回家休息,付父也隻搖搖頭不說話。莊敬在付父無任何表情的臉上看到了絕望的情緒。


    走到醫院外麵,迎接他們的是大雨。莊敬三人坐高永潔的車回到後勤中心辦公樓,高永潔請他們到辦公室坐一下,等雨小一些再走。


    雨越下越大,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高永潔說:“這才是真的是人不留人天留人,咱們四個喝點兒酒,聊著天等雨停吧”。


    讓食堂做了八個菜,高永潔到車裏拿出兩瓶紅酒,邊喝邊聊邊等雨停。


    張之義回到家沒有看到莊敬,打通電話,聽說她在後勤中心避雨,讓她把地址發給他,等著他接。


    高永潔發愁付小金的情況怎麽處理。陳白和告訴她不用發愁,付小金有錢。說出這句話,莊敬和陳白和對視一眼,心裏同時想,是不是付大金想要付小金手裏的錢,才會鬧到這個程度。


    高永潔歎息著:“潘總多好的人啊,不光對付小金好,對別人也好,我們後勤公司的人都感念他在改革中堅持把我們這個部門留下,真要全部交給社會上的物業公司,好多人都得失業。實在想不懂他怎麽會走了這一步。”


    潘誌鋼對老婆孩子好到被單位上很多人羨慕。男人既有本事又疼老婆,既能掙錢又會做飯,付小金每天隻管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往單位上晃一晃就算上班了,沒有操心的事也沒有受累的地方,始終活得像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喝下兩杯酒,高永潔感慨:“潘總出了名的疼老婆,我家男人出了名的不管事,家裏事一概不管,問他還嫌煩,讓他接一次孩子,就跟求他一樣。每次吵架後都想離婚,看看孩子又舍不得。”


    陳白和不同意她的說法:“不是啊,你家陳總在外麵老誇你,說你做飯好吃,脾氣好,找你是幾輩子修來的福。”


    高永潔笑出了眼淚:“隻能說他會做人,沒有把我在家裏撒潑打滾罵他的事情說出去。”


    莊敬無所謂地說:“到了五十歲,還沒有過成仇人,就算是恩愛夫妻。”


    高永潔看著她:“那你和咱們家小義哥是仇人呢?還是恩人?”


    莊敬咬牙切齒地回答:“當然是仇人,我恨不得咬死他。”


    “那為什麽還在一起過呢?”


    “因為隻有我能咬死他,別人咬我還不願意。”


    “哈哈哈”,在一片“哈哈”的大笑聲中,莊敬聽出的是幸福,是快樂,是雖然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但是仍然喜歡手中那塊鐵,畢竟這塊鐵過去屬於自己,現在屬於自己,未來隻要不扔就仍然在自己手中。


    正這麽想著,她手中的“那塊鐵”出現在辦公室門口,衝她招手。高永潔說:“快,你想咬的人來了。”


    喝了半瓶紅酒的莊敬,抓起張之義的手,在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張之義疼得呲牙咧嘴,隻當她是喝多了,沒有在意。


    高永潔和陳白和看著莊敬靠在張之義身上,走過長長的走廊,消失在拐彎處。當了一晚上背景板的姚青遠終於說了一句話:“這不看著挺好的嗎,為什麽想要咬死他。”


    陳白和輕輕地拍拍他的胳膊:“年輕人,這人生啊,慢慢體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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