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敬又嘬嘴唇又哼歌,臉上豐富變化的表情,無一不表示內心的愉悅。王心丹僅限於同事而已,對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無關的人,張之義不理解她為什麽會這麽高興,就好像以前在王心丹身上吃過大虧一樣,想問,又不敢問,糾結了一會兒,決定還是洗洗先睡。他有預感,如果再問下去,可能會引爆莊敬心裏的往事炸彈。他不知道自己在過往的歲月裏,在莊敬裏埋下多少炸彈,一不小心就會引爆。


    躺在床上,張之義覺得自己又冤又慘,他認為自己做得很好,為很多人付出,但是卻在老婆這裏挖了無數的坑,專門埋自己。迷迷糊糊地快睡著了,聽著莊敬問他明天早晨想吃什麽,他嘟囔著說:“想吃肉末麵和水烹雞蛋。”


    坐在餐桌前,張之義看著肉末麵、水烹雞蛋、香菜拌胡蘿卜絲、煮玉米,正想問怎麽三份早餐,莊敬開門,高曉佳走了進來。張之義不高興了:“你們家吃不起早飯啊。”


    高曉佳坐下拿起筷子就吃:“我們家吃得起,但是沒有人做,你讓李雲程回來,我就不來你們家蹭飯吃了。”


    張之義板起臉:“他去青海項目,是領導班子集體決定,工程完不了,他怎麽回來?”


    高曉佳咽下嘴裏的雞蛋:“欺負我不當領導不懂管理是吧,那就天天來你家吃早飯,煩死你。”


    張之義笑起來:“你吃不了幾天了,等我女兒生孩子,莊敬去陪做月子,我們家就不會開火了。”


    高曉佳還想刺激他,莊敬用筷子輕輕地敲了一下自己的碗,示意她不要再說了。把張之義幼稚好勝的一麵激發出來,吃虧的最終還是李雲程。


    出門前,莊敬叮囑張之義:“如果猴王丹找你幫忙,你可不能幫啊,你一個男領導,出麵調解不合適。”


    張之義認為莊敬多慮,王心丹絕對不會找他協調,沒想到一出電梯,就看到王心丹站在電梯間堵他:“張總,你得幫我把房子要回來。”


    張之義很奇怪她的腦回路,問到:“我怎麽幫?”


    王心丹咬牙切齒地說:“你找他們單位領導,讓他們領導找他談話。”


    張之義給法務部主任打了個電話後,對王心丹說:“你去法務部找肎主任,他會幫你。”


    王心丹千恩萬謝地走了。張之義搖搖頭,感覺王心丹變了,說話做事不再是嬌滴滴的做派,全身上下流露著一副中年婦女的滄桑感。


    陳白和並不認識王心丹,但不影響八卦消息的傳播。在高曉佳和陳白和的合力傳播之下,王心丹作為一個被丈夫以假離婚名義騙取財產的悲慘形象,在大公集團女職工心中引發了空前高漲的警惕性。據說嚇得兩個本來打算用假離婚的方式買房的女職工不敢辦離婚手續了。


    下午下班之後,莊敬被高永潔和陳白和拖著不讓回家,她們想跟掌握一手材料的高曉佳打聽得更詳細一些。


    莊敬納悶高曉佳的消息是怎麽來的,李雲程遠在青海,高曉佳與王心丹僅限於認識,平常並沒有來往。她問高曉佳怎麽知道得這麽詳細,高曉佳神神秘秘地笑著說:“李雲程會告訴我有這麽個事情,然後我再向李雲程的兩個侄女,一個外甥媳婦打聽啊。”莊敬想起來,李雲程有個外甥媳婦黃苒與王心丹在一個辦公室工作,據李雲程說兩個人關係勢同水火。王心丹習慣性偷奸耍滑,有工作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拖著,與她有合作有關係的黃苒成了冤大頭,偏偏黃苒是眼裏不揉沙子的性格,兩個人經常為工作上的事情吵架。王心丹到領導麵前告狀,說黃冉情緒管理有問題,暴躁易怒,不尊重老職工。領導和稀泥,讓黃苒控製自己的脾氣,不要和同事發生衝突。黃苒找到李雲程要求調換部門,李雲程讓她把王心丹當做提高修養、磨練心性的磨刀石,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王心丹要推就讓她推,堅決不接招,實在避不開的合作,按照部門領導分工做,讓她不要瞎著急,讓應該著急的人著急。


    有黃苒在,高曉佳的信息來源更加穩固。


    幾個人都認為王心丹要回錢財的可能性不大,離婚協議書上有雙方簽字,自願辦理的離婚手續,周天成是在辦完離婚手續的第二天領的結婚證,一切合理合法。


    在黃苒的電話補充信息之下,幾個人大概了解了王心丹夫妻的相處模式,都有婚外情,周天成早就提出過離婚,王心丹不同意,而且在同事麵前一直展現的都是家庭幸福的姿態。


    討論來討論去,陳白和問出一個靈魂之問:“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當事人本人喜歡的婚姻嗎?反正我和我老公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他嫌我做飯難吃愛嘮叨毛病多,我嫌他早出晚歸不疼老婆不顧家。”


    聽到陳白和的問題,莊敬想到一個人:“張之義他們單位的馬寶廉馬大哥,他們倆口子從來不吵架,嫂子生完孩子後就沒有上班,全心全意照顧家,那真是溫柔似水,馬大哥說什麽就是什麽。馬大哥也很愛嫂子,他們應該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婚姻。”


    高曉佳搖搖頭,不屑地說:“不是傳馬寶廉和那個什麽猴王丹有一腿嗎?那不算是真心喜歡老婆,隻能算是一個偽君子。”


    莊敬拍拍她的肩膀:“謠言止於智者,馬大哥是個傳統又狡猾的人,跟女士說話都保持著一米半以上的社會距離,不會做那種事情。”


    高曉佳和馬寶廉是打招呼的關係,沒有個人交往,對他不了解,聽了莊敬的話,她想起來每次見到自己,馬寶廉都遠遠地站住打個招呼就走,看起來倒確實是正人君子的樣子。


    幾個人都盯著高曉佳看,高曉佳疑惑:“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麽。”


    陳白和往前探探身子:“曉佳,你的婚姻就很幸福。你和你那個把你當娃娃養的老公都喜歡你們的婚姻吧。”


    高曉佳的頭來回搖擺了幾下,遺憾地說:“我們都是二婚,不算。雖然一婚都沒有孩子,但是心裏都有疙瘩。我爸爸跟我說了,李雲程的疙瘩是傷疤,我的疙瘩是一個洞。”


    陳白和瞪大眼睛,有些激動地問:“佳,說實話,你還會想你的前夫哥嗎?”


    高曉佳躲開她的目光,搓著手說:“有時候會想。我們兩個很好,他對我也很好,我們離婚是因為我受不了他的家人。”


    陳白和感慨說:“用老莎的話說就是,一千個女人眼中就有一千種丈夫。曉佳你不錯了,還有機會換,我們連換的機會都沒有了。”


    莊敬和高永潔互望一眼,高永潔想轉移話題時,接到了丈夫的電話,說餓了,讓她給訂份外賣。高永潔一邊在手機上操作,一邊說:“你們都比我幸福,你看這哪是丈夫,就跟養兒子一樣,渴了找你,餓了也找你。”


    莊敬點了點她的手機:“丈夫千萬種,忠誠第一位。你們家老陳手裏沒有一分錢,你讓他點外賣,他也點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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