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揚堅持要和周婭見最後一麵,當麵把事情說清楚。高曉佳不同意,李雲程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說這是男人的擔當和責任感,應當支持兒子去。


    李自揚給周婭留言說下午五點在小吃街唐城美食店見麵,周婭看到留言後,心裏樂滋滋地,這家店有她喜歡吃的紅糖糍粑。但是她決定晾一晾李自揚,讓他以後必須及時回複信息和接電話。


    李自揚在約好的地點等了兩個小時,沒見到周婭,打電話沒有人接,就起身走了。


    周婭八點到唐城美食店時,沒有找到李自揚,打電話問他在哪裏,剛回到家中的李自揚又坐出租車回到唐城。周婭問他早晨為什麽不回微信不接電話,李自揚說當時父母在和他談話,電話是母親掛斷的,不允許他接。


    周婭嬌嗔地說:“你以後必須及時接我的電話,接不到,也要第一時間回複,並且要買禮物道歉。”


    李自揚頭腦簡單,不會拐彎抹角,直接說了父母不同意和反對的原因。周婭大腦一片空白,李自揚不是道歉,而是來談分手的。她脫口而出:“我爸媽離婚和我們戀愛有什麽關係?”


    李自揚看著她,這是他第一次正式戀愛,心裏也難受,皺著眉頭說:“我媽媽說和你媽媽合不來,十幾年前就把你媽媽的電話號碼拉黑了,還有你爸爸騙你媽媽假離婚,這個事做得太不地道了。”


    說明白意思,李自揚幫周婭叫了一輛車,囑咐司機一定要把周婭送到家。看著她到家後,給李自揚回電話,在車費以外他再發30元紅包感謝。


    周婭哭著回到父親家裏,對父親說了李自揚提出的分手理由,周天成沉默了,看著哭得肝腸寸斷的女兒,他有點兒後悔離婚了,再婚後的生活並沒有想象中的幸福,再婚的妻子對錢的控製欲令人發指,唯恐他在女兒身上多花錢,每一筆給女兒的費用都要問清楚。二人因為錢已經吵了幾十回,兩個人也已經把離婚掛在了嘴邊。再婚的妻子威脅他:“我可不是你那傻逼前妻,想離婚財產必須對半分。”更讓他心涼的是,因為婚前偷情產生的愉悅,新買的房子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


    夜裏三點,周天成沒有睡著,起身想到客廳裏坐一坐,看著女兒房間從下邊門縫裏透出的燈光,他知道女兒也沒有睡。李自揚,李雲程和高曉佳的兒子,相貌隨了母親,身高隨父親,高曉佳家境優渥他是知道的,女兒以後恐怕遇不到李自揚這樣各方麵條件都優秀的男孩子了。他也知道,即使不離婚,依王心丹在單位的名聲,女兒和李自揚最終也走不到一起。


    早晨,周天成做好早餐,坐在餐桌前等女兒。周婭從臥室裏出來,沒有說話直接穿鞋走了。再婚的妻子不滿地說:“她這是給誰臉色看呢?也太沒有禮貌了吧。”


    周天成看著再婚妻子沒有化妝的臉上布滿皺紋和黑斑,平靜地說:“坐下吃飯吧,孩子心情不好,你就不要計較了。”


    周天成心裏有了新的打算,他計劃讓王心丹到法院告他以假離婚名義轉移財產,他會和王心丹排演一出戲,把他當初給王心丹說假離婚買新房的事情錄音,讓王心丹把錄音文件作為證據提交法院。他想了一晚上,如果他把財產轉移給王心丹,以後還會是女兒的,但是如果就這麽離婚,把一部財產給了再婚的妻子,那些錢就會和他的女兒周婭沒有一點兒關係了。


    女兒,才應該是他財產的最終點,而不是他自己擁有。


    淩晨四點想到這個辦法的時候,周天成覺得自己惡心,騙前妻本來就已經夠壞夠爛了,當時他一心想報複王心丹,沒有考慮到女兒的利益,現在他清醒過來了。不舉辦婚禮,再婚的妻子要求出國旅遊,他答應了;再婚的妻子以安全感為理由,要求在購房協議上寫兩個人的名字,他也答應了;給再婚妻子的兒子出購房首付他也答應了。女兒的一場哭訴讓他從混沌中清醒了過來,不知不覺,他已經在再婚妻子身上花了三百多萬,這些原本是他和王心丹的共同財產,是他從前妻手裏騙來的。而這個假離婚的方法,也是再婚妻子教給他的。他越想越害怕,感覺再婚妻子騙光他的錢後就會走人。與其這樣,不如由他來提前止損。


    王心丹沒有想到周天成會主動聯係她,她拒絕見麵後,周天成好聲好氣地說:“為了婭婭,你必須見我一麵。”


    周天成在大公集團附近訂了一家飯店,見到王心丹時他嚇了一跳,短短半年多的時間,王心丹相貌老了十多歲,頭發花白,眼角皺紋堆積成一片獨立的區域,他說:“你怎麽不染頭發了?”


    王心丹還不知道女兒分手的事情,心情頗佳地回答:“為了省錢啊。我的錢都被前夫騙走了,我不得省出養老錢啊。”


    周天成摸了摸鼻子,沉默了幾十秒,說:“我想把錢還給你,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王心丹驚訝地坐直了身體,往前探了探頭說:“你說真的。”


    聽了周天成的計劃,王心丹看著他:“我不相信你,你肯定一定是打我的主意,而且不是好的,是壞的。”


    周天成苦笑一下:“你不相信我是對的,但是隻有這麽做才能為婭婭保住更多的財產。我也是昨天後半夜想到的這個問題,萬一我死了,婭婭能繼承的很少,大部分要給王梅,王梅一定會給他兒子。”他沒敢說王梅已經從他裏要走的錢,說了王心丹一定會罵他恬不知恥窩囊廢。


    回到家裏,王梅問他去哪裏了,然後說兒媳婦準備去月子會所坐月子,讓他們出五萬元。


    周天成看著王梅畫了精致的妝容後,與早晨不化妝相比,就是真人效果和相機美顏後的鮮明對比。就是這個女人,用這副化妝後的麵孔,騙他假離婚,騙他給她兒子出首付,騙他給兒媳婦買五金,而她卻沒有為他的女兒周婭買過一件東西。


    沒想到一生就做了一回感覺痛快的事,卻被騙得七零八落。他在心裏暗罵自己真的是窩囊廢,就該一直廢著才是對的。想到王梅哄他花錢的那些言語,他就“啪啪”給了自己兩耳光。


    王梅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你幹什麽,不就五萬塊錢,我們當老人應該出的,你至於嗎?”


    周天成看著她:“要出你自己出,我不出。”


    王梅看出他的情緒不對,沒再堅持,想著過幾天再哄哄他,跑不了的,不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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