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薇走之前的前一天晚上,張好仁把張之義叫回家,當著兄妹倆的麵,拿出一張紙,讓兩個姑姑做見證人,讓他們倆簽字。


    張之義一看是財產分配方案,心髒疼得縮成一團,眼裏含著淚說:“爸爸,你和媽身體都很好,媽媽隻是記憶不好了,身體沒有問題,我們不需要你的錢,你自己留著用,和姑姑出去旅遊,想吃什麽吃什麽,多好。”


    張好仁欣慰地看著兒子:“爸爸當然相信你,但是之薇想要。她是爸爸媽媽的女兒,雖然爸爸媽媽偏心她一些,她不承認這也是事實。我們以後在你的房子住到老,爸爸的房子以後也不住了,東西讓姑姑叔叔們選一選,沒人要的都處理掉,房子賣掉,房款你們兄妹倆一人一半。爸爸手裏還有幾十萬存款,這些加上退休工資,養老足夠用了。”看著張之義眼淚嘩嘩地流,他笑了笑:自信地說:“我沒征求你和莊敬的意見,你是我兒子,不會有意見,我相信莊敬也不會反對。”


    張之義的手顫抖著簽下自己的名字,張之薇簽下自己的名字後,高傲地說:“哥哥你盡快把房子賣掉,我也不多要,收到錢後就把一半錢轉給我。”


    張之義冷冷地看著她,這個妹妹還真是不負眾望地讓人越來越寒心,他從牙縫裏咬著字說:“我不會賣父母的房子分錢,要賣你賣,我丟不起人。”


    張之薇無所謂:“我賣也行,從網上委托中介就可以,反正最後出麵簽字交易的是父母,我隻要錢就行。”


    張之薇走後,張之義問父母為什麽要賣房子,張好仁看著胡玉瑾,表情痛苦地說:“你媽媽以前明確說過要把房子給容非,之薇一直記著這件事,她一二再再二三地提起容非,我受不了,就按她的要求分了吧,省得我和你媽百年以後,她沒完沒了地鬧,給你和莊敬添麻煩。咱們家已經夠對不起莊敬了,能少一樁事就少一樁吧。”停了一會兒,喘息著說:“我想過,你媽媽的病和容非的事情關係很大,如果容非沒有出事,你媽媽可能不會得這個病。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你給莊敬解釋一下,讓她多擔待吧。”


    莊敬聽張之義說完後,她奇怪為什麽見證人是兩個姑姑,最適合做見證人的二叔張好州沒有去。


    張好州接到張之義電話後,在家裏哭了一場,他給張好妹打電話說他做不了這件事,他受不了,就跟大哥在交待後事一樣。


    張之薇走後,胡玉瑾對保姆菜姐說:“那個人可走了,她一來家裏人就不高興。小義都被她氣哭了。”


    菜姐安慰她:“她出國了,以後不來了。”


    胡玉瑾連連點頭:“不來好,不來好。”


    看著胡玉瑾和保姆的對話,張好仁心裏五味雜陳,對女兒偏心偏到咯吱窩的胡玉瑾晚年忘記了女兒,不知道該說是因果報應,還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他以前不相信“有的兒女是來報恩的,有的兒女是來討債的”,現在相信了。張之義和張蓁蓁是來報恩的,張之薇和容非是來討債的。張蓁蓁現在每個星期來送一次菜和其它日常物品,一年陪著他們老倆口做一次體檢,每年帶他們外出旅遊一次。鄰居們都羨慕他有一個好孫女,他自己也感到欣慰。上養父母,中幫弟妹,下育子女,辛勞一生,所有的福報都集中在孫女身上。比起張之薇,張蓁蓁更像女兒一樣細心體貼。他想起蓁蓁小學時,莊天聞對他說過張蓁蓁像她舅舅,重情重義,將來是個靠得住的孩子。還真應了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的老話。


    莊敬給父母講了公公婆婆賣房子給兒女分錢的事情,解釋以後他們來濟南不能再住章丘的房子了,征求他們意見是和她一起住,還是想自己住,如果想自己住,她可以再買一套備著。莊天聞說不用買,他們每年在濟南也住不了多長時間,以後還想住一住正在建的康養中心,渭南有三套房子,莊真在西安也為他們準備了房子,還在海南買了房子,讓他們冬天去住,莊天聞開心地說:“我和你媽就兩個人,有五套房子要住,根本住不過來。但是爸爸媽媽最開心的不是房子,而是你和哥哥不讓爸爸操一點兒心耗一點兒神,要是遇到之薇那樣的孩子,爸爸和媽媽真應對不了。”


    王富花在視頻裏說:“你哥哥去濟南時看了蓁蓁的房子,很喜歡,就在海南買了一套四室三廳,說咱們一家以後都到海南過年。門鎖的密碼是小滿的生日,以後你退休就到海南去玩兒,以後爸爸媽媽不在了,你和真真也有地方一起過春節。”


    康養中心裝修進入驗收階段,辛莘和高曉佳每天盯在現場整改一些小細節問題。驗收後家具家電進場和窗簾安裝同步進行,忙得實在抽不出時間,隻能把每周兩次的瑜伽班停了。高曉佳對陳總說:“誰能想到,作為大公集團當年有名的三大閑人之一,有朝一日我會成為職場女強人。”陳總表揚她能力強審美水平高,以前是工會埋沒了她的才華。


    莊敬盯著陳總看,看得陳總胳膊上起雞皮疙瘩,問她看什麽,莊敬眼神戲謔:“工會埋沒了曉佳的才華,那是什麽埋沒了你的口才。難道你沒有感覺到自己已經顛覆了沉默寡言的形象嗎?”


    陳總想了想,自己最近的話的確是越來越多了,他大手一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辛總和莊主任在一起工作,我不得向你們看齊啊。”


    辛莘聽到風聲,說自己將要被調往柬埔寨,接替將要退休的賈颺任東南亞區域分公司總經理,他問莊敬是不是真的,莊敬說不知道,辛莘不信,想讓陳總問一下劉博學,莊敬問他:“如果是真的,你是去還是不去?打算去,就沒有必要問;如果不想去,現在問也沒有用。你隻管想好去還是不去,等領導找你談話時,說出自己的決定就行。你再往深裏想一層,你才三十多歲,領導把你放到這麽重要的位置上,是不是想重點培養你?”


    辛莘煩亂的心一點一點地平靜下來,莊敬的一番話告訴他四個字: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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