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給李自紅打電話,問她有沒有聯係李自勤時,李自紅聲音沉悶地說:“你哥哥不讓我管,說這是你們之間的事,讓你們自己解決。”停了一小會,她說:“心心,你還是不要和自勤聯係了吧。”


    林心不高興地嚷起來:“嫂子,你什麽意思?”


    放下電話,李自紅心情蕭索地走到離家五百多米的民宿門前,看著大門上新刷的紅漆,想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和弟弟越走越疏遠的呢?是從她想撮合林心和弟弟開始的嗎?林心喜歡弟弟,求到她這個嫂子麵前,林心和弟弟從小同學,又考上同一所大學,她覺得沒什麽不好,就一直勸說弟弟。後來弟弟和張蓁蓁戀愛了,她看到弟弟把一個胖乎乎的女孩子看得跟天仙一樣,心裏不舒服,林心說張蓁蓁飛揚跋扈脾氣火爆消費水平高,她就信了,其實想想,也不是那麽一回事,父母在弟弟家過得很開心,跟張蓁蓁無話不談,從這一點就足以看出張蓁蓁的好。她自己的兒子林晟喜歡舅母超過喜歡舅舅,更不要說姑姑林心。林晟和林心不親,林心一回家,林晟就會躲起來,林心說是林晟的問題,她也信了,還一直教育兒子要懂得親疏遠近。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每個人都有問題,唯獨林心沒有問題這件事。


    有住民宿的三個大學生拎著畫架出來,結伴到山上去寫生。她經營民宿的時候,大學生不知什麽原因已經不來了,現在看到他們,她知道民宿又有了穩定的客源。這些寫生的大學生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每天早晨出門,下午才回來,不用準備中午飯,而且因為早晨起得晚,打掃衛生也是兩三天才讓打掃一次,這就是張蓁蓁說的“優質客源。”


    想想,張蓁蓁從來沒有傷害過她,每次回來都給她和兒子帶禮物,她到底是為什麽不喜歡這個弟媳婦的呢?難道真的是父親說的腦子不好使?她想給李自勤打個電話說說自己心裏的委屈,又怕聽李自勤冷淡的聲音。


    生活就像一個不斷變化的方程式,一個人的變化會引起周圍一群人的生活變動。賈颺要退休,辛莘去接替,陳總升職任康養中心總經理,莊敬和高曉佳任副總經理。看到文件,最高興的是高曉佳,她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和莊敬平起平坐,雖然這是父親的投資換來的,但是能和莊敬任同一職務,她的人生走上了新的巔峰。


    看著高曉佳每天繃著小臉端著架子在辦公室走來走去,莊敬感到頭疼,給李雲程發微信:你家佳寶現在興奮得連路都不會走了。


    李雲程回她一句:你少使喚我家佳寶就好。


    辛莘到柬埔寨的第三天,快馬加鞭日夜工作,交接完工作,眾人期待的賈颺回國了。


    回國的第一站是到集團報到,與金樹理關門密談了一個多小時。第二站就是找陳總,兩人緊緊擁抱了幾分鍾,賈颺開口的第一句話是:“我緊趕慢趕還是沒有趕上咱閨女的婚禮,怎麽也得請我一頓吧。”


    陳總眨著酸澀的眼睛,不讓眼淚流下來:“那是必須的。今天晚上,我們全家隆重宴請老哥哥。”


    單身中年婦女們委托的媒人都被賈颺一口回絕了,賈颺明確表示沒想過再婚。金樹理勸他考慮,說退休後一個人生活太孤單,賈颺說:“我百年以後是要和小芒合葬的,到時候小芒問我,我怎麽回答她。小芒生閨女時,剛滿十八歲,生兒子時也不過26歲,她對得起我,我也要對得起她。而且我有兒有女,家裏還有老父老母需要照顧。回家種上二分菜地,陪著老父老母過晚年,放心吧,我不會孤單。”


    回到家後,妻子問金樹理怎麽樣,金樹理說:“你死心吧,老賈說再婚將來沒法和小芒交待,他不會再婚。”


    金承悅支持賈颺的做法:“賈叔叔應該在國外掙了不少錢,有房有車有存款,要是再結婚,女方和女方家裏孩子管不管,要是女方孩子沒房沒車,給不給買。說明賈叔叔是個明白人,這個年齡了,女方再婚除了錢還能圖啥,圖陪一個糟老頭嗎?”


    金樹理看著她:“你什麽時候結婚啊,陳智慧小妹妹都結到你前頭了。”


    金承悅根本不在乎:“張蓁蓁小妹妹孩子還都一歲多了呢。你不是從小教育我不要和別人攀比嗎?我遵從父教,不和任何人攀比。”


    *


    早晨起床後,李自揚發現收到一條來自國外的短信:希望來生遇到你時,是在陽光燦爛的時刻。他一查國際電話區號是新西蘭,雖然沒有姓名,但李自揚認識的人中隻有周婭在新西蘭,急忙撥打過去,沒有人接。他給李雲程打電話,說有可能是周婭,但是他沒有周婭父母的聯係方式,問李雲程能不能和周婭的父母聯係一下,確認周婭是不是安全。


    李雲程想了一會兒,才給王心丹打電話,問她最近有沒有和周婭聯係過。王心丹說昨天晚上才視頻聯係過,周婭說一切都好。李雲程怕是一場烏龍,掛斷電話,再給周天成打過去,問他是否能聯係上周婭。周天成因為妻子臨近預產期,顧不上周婭,很久沒有聯係她了,昨天晚上周婭給他打電話,他正忙得著給妻子按摩抽筋的小腿,說了兩句就掛斷了。李雲程告訴他李自揚收到的短信內容,雖然不能確定是周婭,建議他聯係一下周婭,以確認她安全。


    周天成打了十幾遍,沒有人接,他想起來宋青蓮的前夫和兒子都在新西蘭,急急忙忙給宋青蓮打電話,請她幫忙聯係一下,看能否通過新西蘭留學生群聯係上周婭,宋青蓮為難地說不是不幫,她實在是沒有前夫和兒子的聯係方式。


    周天成到單位後,接著打周婭的電話,同事見他急得臉上流滿汗,問他怎麽了,他說聯係不上女兒,同事說自己侄子在新西蘭奧克蘭大學讀研究生,周天成顫抖著手請他幫忙。同事電話打過去,響了兩聲就接通了。聽說是家長聯係不上孩子,同事的侄子問清楚姓名和專業後,先在群裏發布消息讓周婭和家長聯係,然後自己開車去找周婭。


    三個小時過去後,電話打過來,說是沒有周婭的任何消息。學校、住的地方,都找過了,都不在。周婭的同學說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前天的課堂上,昨天沒有來學校。


    周天成帶著哭腔給王心丹打電話,說周婭聯係不上了。王心丹問他聯係不上是什麽意思,昨天晚上周婭還和她視頻過。周天成的心沉到底,同一時間,周婭分別給父母視頻聯係,這太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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