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義火急火燎地趕回家,問發生了什麽事,張蓁蓁哭著說:“我又懷孕了。”接著委屈萬分地說:“我沒想要。”


    張之義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下來,他看看莊敬,莊敬正在給李自勤打電話,放下電話說:“你懷孕得找罪魁禍首解決,找我們沒有用。”


    李自勤接到莊敬電話後,帶著兒子趕到嶽父家時,三人正在吃飯。聽說妻子懷孕後,他開心地把小滿舉起來:“我們小滿要當哥哥了。”


    莊敬對著張之義一攤手:“果然是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同樣一件事,倆口子的態度差別太大了。”


    李自勤這才注意到張蓁蓁略微紅腫的眼睛,問她怎麽了。張蓁蓁嘟著嘴說:“小滿才斷奶幾個月,我又懷孕了,我不開心。”


    李自勤把她拉進臥室:“蓁蓁,既然有了,這孩子就是和我們有緣分,等生完這一個,我就去做手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懷孕了,好不好?”


    張蓁蓁靠在他的胸前,聲音悶悶地說:“我也沒想不要,就是覺得有點兒不開心,一個接一個的,不好意思。”


    李自勤輕輕地拍打著她:“我們是正經夫妻,正常懷孕,這有什麽不好意思。”


    此刻,李自勤無比慶幸自己已經辭職到幼兒園工作。隨心做的選擇,果然都是最好的安排,他剛剛理順幼兒園的工作,張蓁蓁就懷孕了,現在還是寒假,等開學後,張蓁蓁的工作就可以輕鬆一些。


    還是寒假期間,張蓁蓁帶著兒子在娘家住了下來。與第一次懷孕沒有任何反應不同,張蓁蓁這次懷孕後心情低落,沒有食欲,一日三餐靠著莊敬的酸辣湯、酸辣麵下飯。莊敬揶揄女兒:“酸兒辣女,你這到底是兒還是女啊。”


    張蓁蓁嚇得睜大眼:“可別是雙胞胎。”


    莊敬想起李雲程和他的小姐姐是龍鳳胎,莊敬想到的,張蓁蓁也想到了。她立刻到醫院做了檢查,拿著報告單看了又看,心情好了起來:“一次勞動,雙倍收獲,不錯。”


    莊敬告訴父母張蓁蓁懷了雙胞胎的消息,莊天聞誇獎外孫女能幹,哈哈笑著說繼續承包月子中心的錢。張之義讓莊敬給女兒每月轉三千元營養費,讓她吃好一些。


    最激動的是李雲程和他的小姐姐,家族傳承,兩個人感覺與有榮焉。


    春節後正是農村走親戚的時間,張蓁蓁懷了雙胞胎成了親戚們交流談論的重要信息。因為春節輔導班放假,在家裏學習的林心在書桌前枯坐至深夜。當年她看不起的車嫿嫿在高中心理谘詢室工作,已經做了媽媽;她又羨慕又看不起的張蓁蓁馬上要成為三個孩子的媽媽,自己創建的幼兒園已經成功運轉;在大公集團培訓中心時,她看不起的龔曉曉崗位升了三級後超過她,她的崗位一動不動。她不明白,張蓁蓁的家庭條件確實比她好,但是車嫿嫿和龔曉曉的家庭條件並不比她好,甚至經濟條件還不如她,最起碼她沒有任何負擔,車嫿嫿有一對病弱的父母,龔曉曉的母親更是臥病在床,她到底輸在哪裏呢?


    想得頭疼,林心穿上大衣到院子裏散步,聽著隔壁房間裏哥哥鼾聲如雷,她忽然想起來,自己越來越難以入睡了,她學了七年心理學,跟著導師一起做過心理谘詢,排除生理因素,可能就是神經衰弱、抑鬱症等病理因素了。


    站在院子裏,直到凍得發抖,林心才回到屋裏,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她對自己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不能讓自己發展成抑鬱症。她決定放棄考編製,出去工作。因為她覺得自己承受不了考不上的打擊。三十多歲的人什麽也不幹,靠家裏養著,跟學生一樣天天在家裏學習,鄰居們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神經病一樣。過完年來串門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勸她抓緊時間找工作找對象,大姑看她桌子上擺著書,憂慮地說:“人家高中畢業都能掙不少錢,你這什麽時候才能學到頭啊。”


    過完正月十五,林心說要到青島找工作時,一直不拿正眼看她的哥哥終於看了她一眼,讓李自紅給她拿兩千元錢,聲音平靜地告訴她:“你研究生畢業後不僅沒有給家裏花一分錢,從家裏一共拿走四萬一千元,我都給你記著賬呢。不是為了讓你還,而是要讓你心裏有數。你哥哥我開大車掙錢不容易,養著父母孩子一大家子,不求你貢獻多少,隻求你別拖後腿。”


    *


    在娘家住了五天的張蓁蓁看到從老家回來的李自勤,摟著他的胳膊撒嬌。


    “我們大大方方的姑娘怎麽這樣了?”張之義抖著嘴唇說,她女兒的表現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酸得他牙花子疼。


    莊敬倒是覺得沒什麽,她的女兒她了解,隻要一撒嬌就必有所求,這一定是有求於李自勤了,她故意說:“心裏滿滿的愛戀無法表達,可不就得撒嬌唄。”


    李自勤拍了拍蓁蓁後背:“說吧,想幹什麽?”


    張蓁蓁嗲著嗓子說:“我想跟你一起去煙台。”幼兒園還沒有開學,李自勤接了一家企業的心理健康知識講座,他本來想講完課馬上就返回濟南,現在張蓁蓁想去,他決定開車帶著父母和兒子一起去玩幾天,回來後正好準備幼兒園開學。


    本來說要在家裏住到開學的女兒,被李自勤三言兩語哄走了。張之義說不清心裏是失落還是失望,皺著眉頭,半天說出一句話:“說走就走了。”


    莊敬正唱著歌拖地,接著唱:“走啦,其實我不灑脫隻是裝英雄,走啦,走啦,其實我不灑脫隻是裝英雄。”


    直到上床睡覺,張之義都打不起精神,在床上翻來覆去顯示他的煩悶。莊敬推了他一下:“安靜,睡覺。”


    張之義“騰”地坐起來:“心裏有一口氣,睡不著。”


    莊敬翻身麵對著他:“想想你當年是怎麽對我的,你心裏的氣就撒出來了。”


    張之義抱著被子走了。那個時候他太年輕了,還不知道怎麽處理婆媳關係,他理虧他知道還不行嗎?


    金樹理給女兒說了張蓁蓁懷雙胞胎的消息,金承悅安慰他:“我們一直在積極努力中,我聽人說懷孕這事不能著急,越著急越不會有,咱們順其自然。”


    苟茗說:“放心吧,隻要我們繼續努力,孩子不會讓爸爸媽媽失望的。”


    因為是新婚第一年,金承悅和苟茗回青海過年,家裏人熱情招待,留他們住到初十,才戀戀不舍地同意他們回濟南。過完正月十五,金承悅給張蓁蓁留言,約著一起去看一下張君牧的女朋友張蓮。張蓁蓁誇她不愧是大姐大,做事就是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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