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亢宗沒想到,王玲這麽快就把工作室的設計稿發給她了。


    她在看王玲設計稿的時候,忽然就想到了幾日沒聯係的小師弟。


    如此一想,她聯係了石海生:“老頭,上次說讓你給小師弟找一個助理,你找了沒?”


    石海生說到這個就來氣:“你和小羽是不是鬧脾氣了,我這幾日給他介紹的助理,都被他辭退了。”


    “我聽家裏去打掃的阿姨說,房間裏都是他買的麵包和零食,要不是阿姨發現小羽不會點餐,孩子可能都要餓一周了。”


    “我給他打電話問,為什麽不求助你師姐?他說不想,他不會再給添任何麻煩了,還讓我不要把他的事情跟你說。”


    薑亢宗笑了,心疼了那死要麵子活受罪,還不懂禮貌的小師弟半秒。


    隨後吐槽:“那你還不是跟我講了?怎麽,就心疼你的小徒弟,不心疼我了?”


    “哎,我知道你在實習,可小羽他終究人生地不熟的,連普通話都講不利索。”


    “不,我覺得他講的挺好的,至少日常溝通沒問題。”薑亢宗反駁。


    石海生隻覺得頭大:“他是不是沒有告訴你,他隻會說中文讀中文,根本就不會打中文,他發消息都是語音輸入的。就連許多中文含義,他都要查翻譯和字典。”


    “啊?”薑亢宗回憶了一下她跟山春羽見麵交流的場景,發現還真是沒見過他打字的樣子。


    一起去吃飯時,他好像點菜看的也是菜單上的圖片。


    上次她走的急,知道小師弟會打車後,就直接走了,還沒有來得及教他使用外賣軟件。


    外國人隻能看懂一些中國文字的情況下,去綁定外賣軟件的銀行卡,好像還真的挺難的。


    薑亢宗略有幾分心虛,她覺得自己已經把一切安排好了,也通知老頭給山春羽找專門的助理了,卻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她沉默了一下,就聽石海生在試探:“那個,小薑啊……”


    “我聽說你們大四不是沒有多少課程,也不一定要住校嗎?師父有個請求啊,你要是有空,要不搬去潮海生住吧。


    也不用每天住,你有空去看看你小師弟就行,順便幫師父看看阿姨照顧的那些花花草草小動物,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料理料理。”


    去潮海生住?


    薑亢宗想了一下潮海生到金氏集團的距離,其實有些遠。


    開車的話要三十多分鍾,要是坐地鐵,保不了還要一個多小時,還得轉站。


    可她買不了房,難道不還不能買車嗎?


    北城的車牌可以租一個,薑亢宗當即就有了些打算。


    “這個,我得再想想,潮海生離市中心有些遠師父,我來回跑實在不太方便。”


    “喏,我記得我地下車庫裏還有一輛給阿姨代步的奧迪a8,阿姨年紀大,從去年開始就是報銷打車費了。反正那車閑著也是閑著,你要不嫌棄,給你上下班代步剛好。”


    “啊?”薑亢宗是打算買車的,可聽到石海生說主動給她一輛代步車,她又財迷了。


    石海生把小丫頭拿捏得死死的:“師父不是小氣,你一個大學生開太貴的車不好。不然師父車庫裏還有幾輛別人送的車,隻要你別動我的老爺車,那些車隨便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對豪車也沒有什麽興趣。”其實是假的。


    但薑亢宗真沒嫌棄石海生給的奧迪a8,畢竟她自己想買的車最多也就50萬出頭。


    “真沒有嫌棄?”


    “沒有。”


    “得,那你先開著,什麽時候我回國,可以辦理過戶,那車就當畢業禮物送你了。”


    石海生對薑亢宗是真的大方,而且喜歡。


    在他心裏,早已把薑亢宗當成了親女兒,隻不過薑亢宗太狐狸了,他就喜歡拿這些東西來吊著小狐狸,時不時給她一些甜頭,他認為這是父女間的情趣。


    實際上,他為薑亢宗準備了其他的畢業禮物,當然,這些話也是不可能告訴她的。


    “真的嗎?果然師父最疼我了!離了您老還誰把我當小孩寵啊!”薑亢宗喜笑顏開,情緒價值給的足足的,馬上對著石海生就是一陣噓寒問暖。


    “得了,我這今天有點事,明晚就搬潮海生去,保證把小師弟照顧得妥妥的!”


    薑亢宗覺得她得去找算命師看一卦了,最近發財發得她有點兒飄了。


    自從經曆了綁架後,仿佛災禍過去,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行走。


    還因禍得福,賺了一筆大的,讓她能夠騰出來了兩個月的時間安心考研,不再焦急籌集創業資金的事情。


    別人投資固然妙,但自己的錢總是花的更加舒心,也更加沒有壓力。


    說曹操曹操到。


    薑亢宗剛和石海生結束通話不久,那邊山春羽突然就給薑亢宗發來了一個消息。


    不過,他這次的語氣斟酌得有些客氣,比之前理所應當的態度好了許多。


    “師姐,這是我的畫室設計圖。我對國內的裝修團隊不太熟悉,如果你在裝修自己公司的同時,不知能否為我引薦一下呢?”


    這種別扭的造詞,中間還夾雜著一些錯別字被薑亢宗自動糾正了。


    想到小師弟不會打中文,她突然問:“這些話是你語音輸入的?”


    過了不久,山春羽回她:“不是,是我用翻譯軟件翻譯的。”


    薑亢宗輕笑,接收了山春羽發過來的設計圖。


    “我是找了一個還不錯的裝修團隊,周一有空嗎?我約了設計師周一下班後在園區見麵商談細節,你可以一起。”


    山春羽發來了一個“好”字。


    薑亢宗又問:“你還沒有學會怎麽點外賣嗎?”


    “家政阿姨一周隻上門兩次,有些地方可能會照顧不當。我幫你聯係潮海生附近的餐館吧,讓他們定時給你送餐上門。以後不要餓著自己,記住,你在北城還有師姐。”


    正拿著數位板在電腦前繪圖的山春羽停住了。


    海藍色的琥珀眼睛裏,慢慢有了感情色彩。


    他看著薑亢宗發過來的話:“記住,你在北城還有師姐。”


    他的心底浮現出感動,這幾日一個人的賭氣委屈,猛然間消散了。


    他這一周裏接觸過三個助理,可是他都很不滿意。


    第一個男助理笨手笨腳的,一進潮海生就東張西望,他和他交流,他就結結巴巴的,不敢看他的眼睛,搬動畫板時,不小心失手碰碎了一個花瓶。


    山春羽替那個恐慌的助理賠了錢,阿姨說,這個花瓶不貴,隻是石先生隨便買來的閑物,不過兩萬塊。


    可助理直接嚇哭了,說他以前不這樣的,他隻是從來沒有做過有錢人的助理,害怕惹事,結果真惹事了。


    第二個女助理是很細心,做事很周全,對繪畫知識懂的也很多。


    可當山春羽讓她點外賣時,她馬上就露出了為難的臉色,山春羽不懂她是什麽意思。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表示自己卡裏沒錢,需要山春羽墊付,這種拙劣的謊言和手段,立馬惹怒了山春羽。


    盡管女孩解釋,她覺得山春羽這種人一頓飯肯定要吃很貴的價格,所以她才撒謊的,但山春羽還是讓她走了。


    第三個來的依舊是女助理,她不需要山春羽說就為他點了外賣,可點來的外賣卻是漢堡快餐。


    這讓山春羽一直在忍耐,他對食物要求很低,可他不喜歡這些快餐。


    他開始想念薑亢宗,師姐點餐時總會神奇的有能讓他入口的食物,為什麽這個女助理學不會。


    而他中文不好,也不想去向一個助理表達自己對食物的需求。


    接下來他發現了比起食物讓他更加不滿的事情,這個助理未經允許就主動幫他收拾了淩亂的桌子,打亂了他的繪畫構思。


    然後,他辭退了第三個助理。


    坐在隻有自己的臨時畫室裏,山春羽突然懂了為什麽他會對那些助理那麽的不滿。


    是薑亢宗給他的感覺太完美了,她仿佛不需要多少溝通和交流,就能為他安排好一切,還會營造兩人之間平等的氣氛和自由的空間。


    因為先入為主以為薑亢宗是他的助理,有了對比,他就對後麵的幾個助理各種不滿意。


    就像現在,聰明的他很快就從師姐的語言中了解,一定是師父告訴了她自己的遭遇。


    她三言兩語就為他輕易解決了這幾日的麻煩,她沒有嘲笑他,還表現出來了主動的關心和支持。


    山春羽開始為他糾結自尊的賭氣行為而感到難堪,他覺得師姐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是他來到北城後,遇見過的最好的人。


    “謝謝你,你是一個很好的人。”他由衷發去消息。


    “不,我不是很好的人。”薑亢宗回他,“我是最好的人,我一直都是對人最好的那個。”


    隻要,對方跟她不涉及太多的情感糾葛和利益衝突,她可以讓所有人感覺舒服。


    山春羽看到了薑亢宗的回話,覺得他對薑亢宗的認知還有些不夠。


    不是說亞洲人都很含蓄嗎?他倒是覺得他的師姐非常張揚。


    但他欣賞這一點。


    “以後我遇到了問題,可以給你打電話嗎?”他有些羞愧,又有些期待。


    “當然,不過以後可能不需要打電話了。”


    “為了我們小師弟的幸福,你師父安排我入住潮海生了,明晚我搬過來。”


    薑亢宗繼續打字:“你不介意多個舍友吧?小師弟?”


    “放心,我住你很遠的屋子。”


    山春羽收到信息時,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唇角勾了起來。


    “不,其實你可以住在我隔壁的,我隔壁的房子也很美。”


    說真的,他喜歡安靜,但如果那個人是師姐,他覺得她一定會尊重他的喜好。


    “好。”薑亢宗對住房沒有太大要求,反正潮海生有許多的獨棟小院子,它們連成了一片,組成了潮海生的建築群。


    “那周日晚上見。”


    山春羽心情愉悅,就連陽光都好像沒有那麽刺眼了。


    “明晚見。”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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