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幻不解地看著我,道:“你搞什麽名堂?”


    我指著黑子的眼睛道:“我要是沒看錯,他身上的東西,應該跟‘貪’字有關。”


    老核桃以前講過一個傳說:山中有一個鬼神,沒成鬼之前,就是因為朋友見財起意才沒了性命,所以最見不得別人貪財,遇上貪財之人。就抓住對方,往他眼睛裏灌燒化了的銀子。死在那個鬼神手裏的人,全身上下一點兒傷都沒有,隻有腦袋被包在銀子裏,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給安上了一個銀腦袋。


    “你看,黑子剛才不就是有點兒這個意思嗎?”


    我看黑子身上邪氣發作,就想到了這個傳說。老核桃說,正氣能震住貪欲。俗話說。君子佩玉,玉上都帶著君子之氣,也算是正氣的一種吧!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帶著正氣的東西,就隻能拿玉試試了。


    柳幻脖子上的玉墜,雖然品質不錯,卻是女人的飾品,正氣稍差了一些;而檀越的玉佩卻是標準的古玉,過去文人最喜歡佩戴的東西。書生文人修儒道。最講究養浩然正氣,而且檀越的玉佩又是件古物,我才拿來試驗了一下,還好壓住了邪氣。


    柳幻看著我,道:“你一直說的邪氣,究竟是什麽東西?隻是‘氣’那麽簡單?”


    第364章 初次交鋒


    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侵入他們體內的東西,隻能先稱之為‘邪氣’。我還覺得有點兒像是詛咒。”


    “不是!咒門當中沒有這種東西。”陵雲斷然否認。她是毒道高手,自古巫毒不分家。毒道高手不見得擅用咒術,但是對詛咒卻極為了解;咒門中人,有時也會拿毒蟲下咒。所以巫毒一直被術道視為一脈。


    大康也搖頭道:“我也沒聽過這類詛咒。會不會是冤鬼索命?”


    冤鬼索命有時候甚至比詛咒更為可怕。怨氣深重的鬼魂,可能會糾纏某個人、某個家族,甚至某個村落幾十、上百年的時間,直到所有仇人全都死光為止。


    “我覺得,這應該是某種礦物質或者微量元素通過血液循環,在人體內造成的淤積!”


    突忽其來的聲音把我嚇了一跳,等我回頭時,才看見常珂正老神在在地分析著:“你們看。他身上所有的紅斑都是集中在血液循環相對緩慢的位置。我覺得,應該從他日常食物和接觸的東西上入手。而且,你這種類似於外科手術的做法,也極為不科學。容易造成患者毛細血管破裂。”


    大康的眼睛差點兒沒瞪出來:“你穴道怎麽解開的?”


    常珂理所當然道:“我也不知道,忽然一下就能動了。”


    檀越和陵雲對視了一眼之後,同時抬手扣住了常珂的脈門,兩道真氣不分先後地貫入了對方體內。常珂頓時打了一個寒顫,臉上一下白得沒了血色。


    檀越鬆開手道:“他的經脈非常粗廣,相當於常人的兩倍還多,如果練武的話,必定是一代奇才。陵雲剛才怕傷到他。沒下重手,常人一般半個小時才能自行解開穴道,他的血氣運行比較快,所以提前解開了。”


    柳幻也跟著說道:“他體內沒有真氣反應。不是高手。”


    “想辦法讓他閉嘴!”我沒好氣地說了一聲。


    這時,黑子爹卻含著眼淚說道:“小李子啊,黑子還有救嗎?”


    “盡力而為吧!”我心裏確實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我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已經快晚上了,我們先從最簡單的辦法開始試,一個一個試過去,看看哪個能行!”


    很多事情都可以使用排除法,術道上的事兒也一樣。在保證雇主不死的情況下,把很多種可能集中在一起,一件一件排除,剩下的說不定就是明路。這種辦法雖然很笨,但是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卻是唯一的出路。


    我一直等到晚上,才帶著黑子趕到村後麵的荒地上,在地上隆了一堆土,插上三炷黃香,倒了三杯酒之後。才把冥紙和金箔放在了地上。


    我伸手拿起一張打好的黃紙蓋在了黑子身上,正準備去點黃紙,土包上的三根黃香卻一下全都滅了。


    我趕緊把香拿起來,伸手往香頭上一抹。香頭上那點兒黑灰立刻應手而落,香頭燒過的斷口像是被刀切過一樣整整齊齊。


    “鬼神不收!”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敬香、燒紙、敬酒都是在敬附近的鬼神,就算敬的不是正主,過路的鬼神也會沾沾香火,幫著說兩句好話。一旦香火滅了,就代表正主沒有和解的意思,過路鬼神也不想伸手——他們幫不上忙,自然不好意思沾你的香火。


    大康一彎腰,把地上的酒杯拿起來喝了一口:“真是鬼神不收!怎麽辦?”


    一般來說,敬過鬼神的酒,就算不會變得完全沒有味道,酒味也會減弱不少。那就代表鬼神曾經享用過。


    我皺眉道:“點火燒紙!”


    大康立刻拿起火機,往黃紙上對了過去。打火機的火苗子貼著黃紙呼呼直跳,可是黃紙卻怎麽也不起火星。


    大康看點不著紙,一下把火機給調到了最大。沒想到,火機在他手裏砰的一下爆了,火星子順著大康拳頭縫竄起來老高,疼得大康跳著腳地甩手:“不行,點不著!你趕緊想辦法!”


    我雙手猛地往起一合。掌心上的不動明王火焰噴湧而出,像是傾落的鋼水,帶著灼人的熱氣落在了黃紙堆上。成堆的黃紙立刻燒了起來!


    我看著竄起一尺多的火光,不但沒鬆口氣,眉頭反而越皺越緊——我強行點火,就相當於硬往鬼魂手裏塞錢。這個就跟你想送禮,人家不收,你強塞到人家手裏,他不好意思給你扔回來,是一個道理。


    過路鬼神隻要收了錢,就算不幫忙,也能幫忙指條明路。如果,他們連這樣的錢都不收,那可就真麻煩了。


    我眼看著漫天火光由大變小、漸漸熄滅,紙堆上的濃煙卻一絲一毫都沒偏離原位,煙氣都是直上直下地浮動,黃紙化成的灰燼卻像是用膠水給粘在了地上一樣,連山風吹過都不動上一下。


    按照老輩人的話講,上墳燒紙的時候,煙隨風走,紙灰亂飛才最好,代表著先人在收錢;要是一點兒風都不起,那就是先人怪罪了。


    現在山上不是沒風,但是唯獨紙堆的方向不見風起,過路鬼神故意讓開了那塊地方——他們不想來蹚這趟渾水。


    大康搖頭道:“這招不靈,換別的吧!”


    我隻能點頭道:“回去,試點兒別的。”


    我正準備往回走時,身後的紙堆上忽然炸出了一聲悶響。等我回頭看時,成堆的紙灰已經炸得四處飛散,灰燼下麵黃土不知道怎麽變成了一片血紅,就像是剛被血水給浸過了一樣。


    “鬼神發怒了!”檀越、柳幻同時護在了擔架兩邊。


    祭神見血,是術道上的大忌。一旦出現。就代表鬼神非要人命不可,術士再敢阻攔,就是跟鬼神為敵,雙方必要一死。


    大康臉都白了:“李哥,要不咱們放手吧?惹上一方鬼神,可沒什麽好下場!你再動手,就是跟這山上的鬼神為敵,咱們冒不起這個險哪!”


    “冒不起也得冒!”我沉聲道:“這次,我放棄黑子,下一次呢?李家村裏還有兩百多號老少,我能把他們全都放棄了?”


    “我吃著百家飯長大的,一飯之恩。舍命相報。更何況,村裏都是我的叔伯,就算是對上整個地府,我也要跟他們碰一下。大康。這次的渾水你別跟著蹚了,回去吧!”我說完之後,伸手抬起擔架一角,起身就往回走。


    大康站在原地等了片刻。還是趕了上來,一言不發地跟著我們回了院子。


    我把黑子放在屋裏,又拿出了那個被我挖出來的銅錢,仔細看了一會兒:“檀越。你一會兒畫個五雷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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