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爺爺的兩個字,眼中頓時閃出了一絲冷意:“他憑什麽羞辱我義父?就因為他是王家之主,就因為他有錢有勢,就能隨意羞辱一個無辜的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放過?”


    王恕笑道:“對!爺爺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抽王醜耳光,辱王醜尊嚴,那是天經地義。因為他是王家家主。他不聽爺爺的話,就是大逆不道,因為他就是個混帳東西。”


    王恕起身道:“你給我聽好,爺爺說了,你可以老死在王家,但是不能出來給王家丟人現眼。王醜已經讓王家丟盡了臉麵,這種事情,他絕對不允許再發生。就算你是他義子也一樣。”


    我握緊了拳頭,奮力壓製著心裏的怒火。


    王恕看著我拳頭,不由得露出一股輕蔑的笑意:“想打人?你沒那個本事!”


    王恕掏出一張大鈔在我眼前晃了晃:“眼熟麽?當年,我踩著王醜的腦袋,把這東西用吐沫貼在他臉上的時候,就告訴過他,這就是力量。我有,他沒有,所以我可以隨意的碾壓他,羞辱他,戳傷他的自尊,摧毀他的自信。”


    “現在,一樣是,我有的,你沒有。所以,我仍然可以隨意擺布你。看過當年的事情,我想你應該明白一件事兒了吧?血統低賤的人,永遠成不了人上人。”


    王恕隨手把鈔票扔給了保鏢:“打斷他的腿,就像當年收拾王醜前一樣,拖到我腳前來。”


    “住手!”保鏢剛要動手,兩個女人已經闖了進來。走在前麵的那個開口道:“王恕,我想跟他談談!”


    “雪兒的麵子,我必須給。”王恕笑道:“王魂,你給我聽好了,限你在明天淩晨之前,關了這鋪子,到泰河酒店見我,否則,你應該知道後果。”


    王恕轉身時,我冷然開口道:“王恕,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力量分為很多種,錢麽?是最直接,最有效,也最不可靠的一種。”


    王恕背對著我伸出了一根手指連搖了幾下:“你不配談力量這個詞,他隻屬於強者。你以為,自己結交了幾個小地痞,小混混,甚至不入流的警察,就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了?告訴你,你永遠達不到我這個級別。”


    王恕說完,帶著手下揚長而去。


    我把目光轉向了那兩個女人,她們其中的一個就是慕芊雪,曾經在我義父心裏不可侵犯的存在。


    我後來才知道,另外一個女人名叫白荷,是慕芊雪的閨蜜。


    慕芊雪注視了我良久之後,終於開口道:“王醜,這些年在做什麽?他過得還好麽?”


    我本來不想回答她的問題,但是,當年她畢竟照顧過我義父,現在還能關心我義父的生活,我覺得,應該給他起碼的尊重。


    我盡可能平靜的說道:“兩位請坐吧!”


    慕芊雪猶豫了一下坐到了王恕坐過的椅子上,白荷卻翻了個白眼,幹脆不去理我。


    第七十章請滾出去


    慕芊雪低聲道:“現在可以跟我說說王醜的事情麽?”


    我故意指了指棚頂:“義父離開王家之後的事兒,我不知道,他也沒跟我說過。我知道的就是,他開了一家棺材鋪,靠做棺材過日子。就像王恕說的一樣,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賺錢養活自己。”


    “惡心!”白荷指著我道:“王醜怎麽能為了賺錢連道德底線都不要了?利用封建迷信的那些東西去騙死人的錢?”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白荷道:“當一個饅頭都會變成奢侈的時候,你還會不會跟人談道德?況且,我義父並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傷天害理?”白荷站在來指著我叫道:“難道你還想殺人放火,逼良為娼?我看你們父子都無可救藥了!”


    慕芊雪痛心疾首似的捂著額頭:“他怎麽會變成這樣?”


    “你很糾結這件事?”


    我從抽屜裏翻出一條扯斷了的項鏈,那是我收拾義父遺物時發現的東西。我一直認為項鏈背後有個故事。卻沒想到這個故事足以讓我心頭滴血。


    我把項鏈繞著手上:“你沒看過那段錄像麽?當年這條項鏈,已經成了我義父心裏的執念。他為了你,犧牲了自己視為生命的尊嚴,而你卻狠狠給他補了一刀”


    慕芊雪看著異常平靜的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白荷卻站了起來:“芊雪,我們走!該問的已經問完了,你也該死心了吧?王醜就是一個為了錢,什麽都能做的人。想賺錢,掃大街,出力氣,做什麽不行?非要去拍那種惡心人的廣告麽?非要去打棺材,賺死人錢麽?他那種人不值得可憐。王爺爺打他耳光都打得輕了,就該讓王恕打斷他的腿!”


    慕芊雪眼淚流了下來:“我真沒想到,他會變成這樣……王醜他……”


    “哈哈哈哈哈……”我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淚眼直流:“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兒!我不應該跟你們這些錦衣玉食的大小姐談錢。你們永遠都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維持著不食人間煙火的聖潔,漠視別人艱辛!”


    白荷用眼角冷視著我:“不管你說什麽,都改變不了事實。”


    我看著慕芊雪:“如果,我告訴你們,王恕剛才對我說,我義父在王家的那些年裏,每天隻能去廚房的垃圾桶撿剩飯充饑。隻能跟保姆偷偷學兩個字,你們會不會惡心的吐出來?走吧,兩位聖女,這裏不是你們的世界。”


    慕芊雪攪著手指:“我,我知道,他在王家受了很多苦。王恕那樣對他是有些過分,但是也情有可原。可是他不能……”


    我手掌忽然一張,將繞在指尖上的水晶項鏈扯成了幾段,看著從我手上掉下來出的水晶顆粒緩緩道:“當年,你把他扔給我義父的時候,讓他滾。說你永遠不想見到他。我現在也想讓你滾!在我沒說出更難聽的話之前,請你立刻滾出去!”


    白荷拉起慕芊雪:“芊雪我們走,別理他們這些狼心狗肺的混賬東西!簡直就不是人。”


    我看著兩個人背影,不由得替我義父生出了一種不值的感覺。


    當年慕芊雪照顧他,絕對不是對他有好感,而是出自一種對弱者的同情。就像一個女孩,看到了受傷的兔子,會忍不住幫它包紮傷口,但是兔子就是兔子,永遠不可能變成白馬王子。


    相反,兔子卻會她的產生一種依戀,這也就注定了,那隻兔子會傷得更重。


    就像慕芊雪,她自始至終都沒看見我義父,卻沒問過他的去向。她關心的隻有,我義父所謂的“道德品質。”


    兩個人剛走,葉木就收不住了:“魂子,你可真能忍?你怎麽不讓我動手?今天,我要不把他打出一褲子稀屎,都算他夾得緊!”


    我冷笑道:“打人?打人光是讓他疼,還不夠我替義父討回利息。我要讓他好好嚐嚐欺辱我義父的下場。”


    我打了一個口哨,命令小美往王恕那邊追了過去。


    通過小美的眼睛,我能看見王恕一直都在笑,而且笑了一路。


    他實在想不明白,一個連吃口飯都要看人臉色的私生子的後人,從哪兒來得底氣敢去跟他說力量兩個字?


    王恕興致勃勃的對司機說道:“李創,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很多年前,有一個不知道我實力的人,在我麵前叫囂了很久,提遍了這個那個大哥,甚至還言辭鑿鑿的說跟我本人如何親近。”


    “我像是看戲一樣看了他半個多小時的表演之後,隻不過叫來了一個,平時連看都不看一眼的手下,就把對方嚇得磕破了腦袋。”


    “那種感覺實在是美妙絕倫,王魂絕對不會體驗到那種如同神祗般的感覺,他隻配跪在我腳下磕頭求饒。哈哈……”


    李創隨聲附和道:“就是啊!一個吃死人飯的,估計也就叫喚兩聲,真正遇上老虎就剩下跪的份兒了。”


    王恕不知道的是,我下在他身上的咒文已經開始發生了作用,他們的汽車正在繞著縣城不斷的轉圈。


    王恕一路上看了好幾次表:“淩晨那,淩晨怎麽這麽難等?早知道當時應該告訴他8點過來了,我都有點迫不及待看他求饒了!”


    王恕剛進酒店走廊就忽然升起了一股怒意:“我憑什麽給他時間,一個垃圾一樣的人,也配我去等他?”


    “來人!”王恕招過一個保鏢:“你去找王魂,讓他立刻來見我,一步一個頭的給我磕過來。等我見到他的時候,他腦袋上沒見血,我會親手幫他見血。等等……”


    王恕轉身道:“讓李創去,當年是他打斷了王醜的腿,讓他去更有威懾力。告訴李創,警告王魂別嚇尿了褲子,弄髒了我的地板,我就讓他一點點舔幹淨!”


    “是!少爺放心,我一定辦得妥妥當當的。”李創歡天喜地的走了,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成就感,但是大少的獎勵卻足以讓他興奮好長一段時間。


    李創剛走,王恕就看見領著他走進酒店的服務生,正在敲總統套房的房門,王恕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你怎麽敲門?那裏麵還有人不成?”


    服務生細聲細氣的道:“這是規矩,住酒店之前都得敲敲門,讓裏麵的朋友讓讓,驚擾了人家,可不好!”


    “朋友?”王恕頓時明白了對方是什麽意思:“放屁!趕緊開門!”


    服務生根本沒理王恕:“再等等,總得給裏麵的朋友一段點時間搬家不是?”


    “把你們經理找來,我要投訴!”王恕真的生氣了。


    “這就是我們經理交代的……”服務生居然不耐煩了:“你要進去也行,出了事兒別怪我!”


    服務生推門走了進去,站在門口囑咐道:“先生,我們酒店沒窗簾,所以晚上別往外麵看。還有半夜聽到敲門聲,不要隨便開門,實在要開,也得看清楚是誰?”


    “滾!要小費給你,少在那裝神弄鬼!”王恕暴怒之中掏出幾丈大鈔摔在了服務生臉上。不是他不想揍人,但是他跟這家酒店的老板還有項目要談,總不好做得太過。


    讓王恕沒想到的是,那幾張鈔票竟然一下貼在了對方的臉上。


    服務生就在幾張鈔票的縫隙裏露出一隻泛著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王恕:“該說的話,我已經說了,你要是不聽,後果自負。”


    “立刻給我滾出去!”


    王恕怒不可遏的拿起電話:“喂,陳哥麽?你們的酒店的服務太差了……,那個服務生……,我在總統套房1……”


    “我們酒店總統1已經住人了……”對方聲音忽然變了:“你確定是在我的酒店?你住的那家酒店有沒有窗簾?服務生穿什麽顏色的衣服?”


    “沒窗簾!服務生穿白製服……”王恕說話之間腦袋忽然嗡的一聲,泰河酒店怎麽會沒窗簾?他以前不是沒住過啊!


    陳哥那邊顫著聲音:“你往窗戶外麵看看,看一眼就行,別盯著看……,看看能不能看見一個牌子?”


    王恕咽了咽口水:“陳哥,你別嚇唬我,我……”


    “我嚇你什麽?快點看!”陳哥急了:“記住就看一眼,別多看!”


    背對著窗戶的王恕奓著膽子扭過頭去,沒想到,看見了一排火紅的霓虹燈“泰河酒店”


    王恕驚叫道:“封城有幾家泰河酒店?”


    “一家,就一家!”陳哥像是在極力的壓製著情緒:“兄弟,我跟你說。你就按那服務生說的辦,什麽都別動,也別往外麵看,對了,千萬別出門啊!也別喊人。千萬聽我話……,你安安心心在屋裏待一宿,有事明天再說!”


    “陳哥,陳哥……”王恕連喊了幾聲,沒想到對方卻掛上了電話。


    “不能往外看,不能往外看……”


    王恕想不往外看,可是酒店的落地窗就離他的床不但不到五米,而且呈半月形占據了大半個房間。除非他不轉身,他不睡覺,就那麽一直看著門口,要不然怎麽可能不看外麵?


    第七十一章酒店見鬼


    站在屋裏的王恕隻覺得一片慘白的月光,像是流水一樣從他腳下蔓延了過來,在他腳心的位置上戛然而止。整個房間像是被月光一分為二。前麵伸手不見五指,後麵卻亮得出奇。


    身後那片流動的月光就像是一雙搖擺著的手,一下下推在王恕背上,引誘著他轉身。前麵,漆黑房間裏卻總像是有東西在晃動,一個個模糊不清的景象,總讓他感覺像是有人蹲在燈光照射不到的牆角裏,對著自己的淒淒冷笑,等著他轉頭。


    王恕越不敢動,身上寒意就越濃,隻覺得脊梁上陣陣發麻。總想找個東西靠上去,隻有後背貼上了實物,才會覺得有些安全感。


    “床!對我背後有床!”王恕幹脆一下坐到了地上,往大床的方向靠了過去。可是他這一下卻靠了個空,就好像原來放在屋子中間的大床不翼而飛了。


    “床!快,快點……”王恕現在已經顧不上想那麽多了,手腳並用著一個勁的往後挪。就想趕緊靠上去。


    一次撲空,兩次撲空……,他在動,好像那張床也在動。


    他明明能感覺到背後有東西卻偏偏碰不著,如果背後不是床……,王恕剛想停下來,後背卻碰的一下貼在了玻璃窗上。


    一種像是墓碑一樣堅硬的冷意,瞬間穿透了他的衣服,緊貼到王恕的背上。


    床呢?他已經靠到了玻璃上應該能看到床才對,可是屋子裏卻空空如也。


    “有字!”王恕忽然感覺到自己靠住的玻璃上有字,至於寫的是什麽?他不知道。隻能感到一種凹凸的東西緊壓在自己背上。


    “來人。快來人……”王恕終於堅持不住了,哪怕現在喊出個能說話的東西來,也比待在這靜的出奇的屋裏強。


    套房的大門一下響了起來:“開門……快開門……”


    “有人!”聽見有人敲門,王恕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一個箭步衝到了門口。


    “看好外麵是誰……”


    “千萬別開門……”


    王恕的手已經碰到了門把,可是兩種不同提醒,卻一下在他腦海裏炸了起來


    王恕不由自主的把眼睛貼到了門鏡上。立刻看見門口站著兩個紙紮的小孩,瞅那衣服,不就是送死人入陰間的童男童女麽?


    兩個小孩一替一下的敲著客房的大門:“哥哥,開門呐!哥哥……,你不要我們啦?我們餓了,我們想進屋……,外麵風好大,可冷了……,你讓我們進去啊!”


    客房的黑漆木門,被兩個小孩拍得山響,震得牆上石灰渣子順著大門折頁直往下掉,眼瞅著房門就要被那兩小孩拍下來了,走廊上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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