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抽完,不抽了。”我覺得對方肯定有事兒,沒伸手去接。


    老陳手快把煙接過來點上了:“有屁快放!”


    秦曉日苦著臉道:“我們這不是昨晚上遇見事兒了麽?也沒個準主意,還得求哥幾個幫忙啊!”


    “我們沒空!”老陳一口回了。


    我卻揉起了太陽穴:“什麽事兒你說吧!”


    秦曉日這下樂了:“你等等,我去找她們幾個,讓她們跟你說,我說不明白。”


    秦曉日調屁股跑了,老陳卻不滿道:“我說兄弟,咱們一下子事兒沒辦呢!你還有心思幫別人?”


    “還不是因為你!‘不問清楚不伸手’,是術道鐵規矩。”我差點被老陳給氣死!


    術士中有規矩,在對方問事,驅邪之前,術士不能從對方手裏拿任何東西。就是喝他一口水都不行。隻要拿了,用了,就得接受對方的委托。否則,就得招來橫禍。


    有很多傳說,某某家裏忽然來了一個老頭或者女人,向你要這要那,都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你給了他之後,他有可能會告訴你,你家將有什麽什麽災禍,就是因為他欠了你的,必須還。


    這些人有可能是路過的術士,也有可能是以前欠下家主人情,告訴你一個吉凶權當還對方一個人情了。坐堂的術士就更是這樣,


    我一開始不接秦曉日的煙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老陳跟我是一起的,他接了對方的煙那就等於我接了。我能放手不管麽?


    老陳一下把手裏的煙扔了:“你怎麽不早說?”


    “你想接的時候,我不能開口,這也是規矩啊!”我安慰道:“希望她們的事兒,能伸伸手就解決了吧!要不,更麻煩。”


    沒過一會兒,秦曉日就回來了:“哥幾個,我給大夥兒介紹一下。這位是白霜華,這位是寓祺,這位是琉璃。我們都是網上認識的驢友。來把你遇到的事兒跟幾位大哥說說。”


    寓祺抹著眼淚道:“昨天晚上,我正在睡覺,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敲門,我站起來問了好幾回,外麵的人就不出聲。我悄悄打開門縫看了一眼……”


    門縫外麵伸著一個毛絨絨的長嘴,嘴後麵就是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和兩隻豎起來的耳朵,那東西肯定是站在門外麵,立起來足有一人多高。一邊扒著門縫往裏看,一邊用爪子一下下的拍門。


    “啊--”寓祺尖叫一聲坐到了地上。


    那東西卻推著門走了進來,踮著兩隻麻杆似的腳,站在寓祺麵前:“你看我像什麽,你看我像什麽?”


    “啊--。”寓祺尖叫道:“你別過來,你快走,救命啊--”


    這時候,躺在床上的琉璃也醒了,坐起來喊了一聲:“紙人,紙人活啦!”


    那東西對著琉璃尖叫了一聲,變成一股青煙轟的一下炸了,緊接著兩個人就看見一隻紙紮的女人,一跳跳的從門裏蹦了出去。


    寓祺抹著眼淚的道:“我和琉璃,越想越害怕,一晚上都沒睡覺,早上起來想問問曉日。結果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我們沒辦法,隻能來找你了。”


    我心跟著一沉:“琉璃,你當時怎麽想的,怎麽喊它是紙人?”


    第一七三章麻煩不斷


    琉璃絞著手指道:“我當時看著那個人,臉色煞白煞白的,臉上還有一層像是水彩似的腮紅。身上像是罩著一層藍紙一樣的衣服。我就,我就以為那是一個紙人。”


    老陳看了看我的臉色:“兄弟。是不是很麻煩?”


    我沉著臉道:“狐狸討封,讓他們給攪合了,這下麻煩大了。”


    傳說,修煉到一定程度的精怪,要渡過一次“人劫”。所謂的“人劫”就來自人的磨難,也往往是死劫。


    有時候,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半大孩子,可能會打死一條大人都不敢看的大蛇,或者活活玩死一隻大個的烏龜。不是因為那熊孩子有多厲害,就因為他是精怪的人劫。


    如果這個時候,有個路過的大人正巧看見了,上去把精怪救了,那它的人劫就算過了。如果沒有。那精怪就隻能等死,在某種意義上人劫比天劫還要可怕。


    狐族因為受到上天眷顧,所以他們的人劫最特別,他們會用原型去找人問:“你看我像什麽?”這叫討封。


    你說他像什麽,他就變什麽。你說他像人,他就能變成人。你說它像皇帝,他就能當皇帝,你說他像仙人,他就立地成仙。你說它像鬼,那完了,他馬上能變鬼。


    老輩人都會告訴年輕人的,遇見討封隻能說好話,不能說壞話。你說好話。狐仙肯定會念著你的好,將來必定會回報你。但是,你要是說了壞話,他絕對不會饒你。


    “那怎麽辦啊!”;兩個女孩一下子嚇哭了。


    老陳抓著腦袋道:“我說兄弟,人劫這麽猛,精怪還能回來報複啊?”


    我搖頭道:“人劫對誰都是危險!”


    半大孩子把精怪打死了,那就白打了?不對!凡是都講究個一報一還。即使是命定的人劫也一樣。


    他們又不是術士,最多能打死個肉身,魂魄肯定打不散。精怪度人劫,那都是修煉了幾百年才能遇上一回的事兒。一下廢了他的道行,他能不怨氣衝天麽?


    精怪的魂魄肯定得化成厲鬼回頭找人報仇。當然,老天讓他渡劫,自然不會讓劫主無緣無故死了,肯定會安排一個術士鬼使神差似的出現在他附近。幫他化災。


    所以術士最害怕的就是遇上這種事兒,如果一旦接了,遇上的可就不一定是一個精怪,可能是一個群體了。萬一處理不了,就得死無葬身之地。


    狐族在精怪中的地位超然,法力也最強,遇上討封不成的事兒,最難處理。


    我話一說完,屋裏人的臉色全都變了。琉璃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怎麽辦?怎麽辦?那不是隻能等死了。”


    我安慰道:“先別自己嚇唬自己。說不定這附近隻有一個有道行的狐狸,差不多能應付過去。”


    白霜華忽然開口道:“事情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麽樂觀。這地方有一個千狐墳的傳說。說是,山區裏有一個專供修行不成的狐仙葬身的千狐墳,集中了數以千記的鬼狐。說不定,他們就會找上門來。”


    “你怎麽知道!”我說話時已經悄悄打開了鬼眼,我懷疑白霜華也是術士。


    對方身上偏偏看不到半點靈氣波動,倒是寓祺的身上帶著幾分靈氣。


    白霜華古井不波的說道:“我是研究民俗學的教授。這次出來,就是想要揭秘千狐墳的傳說。”


    我沒法探究白霜華的話是真是假,隻能先安慰了他們幾句:“你們搬過來,跟我們住在一起,盡量不要出門,我得準備一下。”


    我從屋裏出去之後,立刻給小貓兒打了一個電話:“給我查一查白霜華,另外收集關於老閻王的所有傳聞,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沒過多久,小貓兒就把電話打了回來:“白霜華確有其人,是某大學民俗學教授。最大的嗜好就是研究民間傳說和奇聞異事。有時,心血來潮也會給學生做做占卜什麽的。但是她說的好事一件不靈,壞事卻屢試不爽。”


    這世上有一種人,對未來出現的危機異常敏感。甚至,能預知未來,國外把他們叫做預言師或者通靈者。國內卻把他們叫做災星。隻要他們說的壞事,沒有一件不會應驗。


    白霜華可能就是這種人。


    有人做過一種猜測,他們之所以能預知未來,是因為他們身上有一種比微子還小的東西,叫做幽微子。幽微子可以在某種特定的環境裏離開人的身體,穿越時間與空間,看到未來發生的事兒,然後在返回人體。這也就造就了預言師。


    有人說,那是真魂出竅。但是術道的人卻從來不這麽認為。很多術道高手也能真魂出竅,但是他們隻能跨越空間,看到遠離自己的事情,卻無法穿越時間的屏障。


    所以,他們對於術道中人來說,也是一種神秘的存在。


    我還在胡思亂想,小貓兒已經在那邊說道:“傳說老閻王曾經去過千狐墳,在那兒跟鬼狐發生了一場大戰之後縱火焚山,燒光了大半邊山峰。但是具體有沒有徹底毀滅千狐墳卻沒人知道。”


    “好!這就足夠了。”我收起電話回屋坐了下來。


    老閻王為什麽要回千狐墳,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這趟活兒其實跟找老閻王並不衝突,說不定還能跟著那些狐狸找到千狐墳的位置。


    到了晚上,屋裏屋外全都靜了下來,我不說話,屋裏的人也不出聲,就那麽盯著牆上的鍾看。等過了11點,屋裏就顯得更靜了,就連曉日他們幾個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忽然,農家院的大門全都響了起來,屋裏的鍋碗瓢盆像是遇上地震了一樣,叮當亂響,震得人腦仁都跟著發疼。


    “誰也別出聲!”我低聲吼了一句之後,幾個小丫頭死死的捂住了嘴,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淌。


    “開門……,王魂開門--”


    我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心裏跟著顫了一下,身子不自覺的往前挪了挪,差點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女來低才。


    我強壓著站起來的衝動,死死的坐在椅子上:“狐狸拍門,誰也別動,誰也不要過去開門。有人動了,立刻過去拉住他!”


    “開門……,吳子奕開門--”


    吳子奕雙手沉在槍托上,手指慢慢伸向了扳機。身子卻一動沒動。


    外麵那個聲音,一個個叫了下去,他每喊一個人的名字,秦曉日他們就跟著顫上一下,腦袋上的細汗一層層的往出冒,就像是等著過堂一樣,生怕有人喊到自己。


    秦曉日死死的抓著自己前胸,手指頭像是要扣進肉裏一樣,臉色變得煞白,腦袋上的汗成行成行的往下流。


    “你怎麽了?”我一看不好,趕緊走了過去。


    “我這心像是要揪出來了,跳的厲害!”秦曉日勉勉強強說了句話。


    我拉開他的手一看,他胸口的衣服正跟著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來回顫動,就像沒有胸腔擋著,隨時都能蹦出來一樣。


    “不好,指天問心!你們幾個趕緊運功護住心脈,別讓心髒爆出來。”我掏出一張黃紙,咬破手指畫了一道靈符,拍在了秦曉日身上,他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我這邊飛快的畫著靈符,吳子奕幫著我一張張的貼到那幾個女孩胸口,老陳和吳非已經盤膝坐到了地上。


    我這邊還在忙活。屋外忽然有人喊了一聲:“張金鬥,開門--”


    “誰叫張金鬥?”


    “房……房東……”秦曉日顫著聲音道:“他下午回來了。”


    “怎麽不告訴我!”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房東沒在這個屋裏,肯定沒人護著他,他能不出去開門麽?


    還沒等我轉頭就聽外麵轟的一聲巨響,院外的大門連帶著門扇一起迸飛了過來。一陣像是重掌拍過的風聲直襲院內。


    按照,風水上說,大門和房門不能是一條直線,大戶人家一般會修個屏風擋著。條件差點的,一般會弄個磨盤放在院子中間,為的就是擋煞。這家院子當間就放了一個磨盤。


    我雖然沒有回頭,卻聽見衝進院子裏勁風在中途頓了一下,緊跟著轟的一響之後,風聲忽然猛烈了十倍不止,帶著震耳的呼嘯往房門上打了過來。


    “磨盤飛了!”


    我和老陳不約而同的搶到門口時,院子裏石磨碾子已經砸開了虛掩大門直奔著我倆飛了過來。


    “開--”


    我們兩個人四掌同出,狂暴勁氣平推三尺,硬碰硬撞在碾子上,屋裏頓時暴起一聲像是巨石撞擊般的巨響。上百斤重的石頭碾子倒著飛了出去。


    我緊跟著又是一掌把兩扇房門給和在了一起。


    其實,等到房門合攏,我才看見門上多了一個窟窿,原來貼在門上的門神已經被砸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上。


    那兩張門神被我施法加持過,已經有了靈性,足能抵擋冤魂惡鬼,看樣對方已經發現了這一點,才會卷動磨碾子砸了大門。破掉術法的屏障,他們下一步就能衝進屋裏,那時候,四個菜鳥就算想跑都跑不了。


    第一七四章被動


    等我收掌時,外麵黑氣已經再度狂湧而來,我一拉老陳退進了屋裏。我倆一左一右靠在門邊上靜等著外麵的動靜。


    從我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見一個像是渾身冒著黑煙的人影往門口衝了過來。滾滾翻騰的黑氣就是拖在他身後的尾巴,一直甩出去五六米遠。看樣對方是要強行搶進屋裏。


    等到那影子接近門檻時,半截大門上忽然爆出兩道金光,行同金鞭鐵鐧似的往黑影身上打了過去!


    黑煙當中頓時發出一聲驚叫,像是倒卷殘雲似的,退到了院子外麵。


    我這才鬆了口氣。


    我早就料到他們會砸壞門神,所以幹脆在門上又畫了兩道請神符,請門神降臨守在了大門上方。門神其實有很多種,文武門神,日月門神,哼哈二將不一而足。


    山東這邊一般都認秦瓊、尉遲敬德。我請下來正是兩位尊神。衝進來的鬼狐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挨了一鞭一鐧,肯定傷得不輕。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再往裏進了。


    我給吳子奕比了一個看住大門的手勢。自己挪到了窗戶邊上。卻看見正對外門的街口那停了一頂大紅紙紮成的轎子。轎杆上各站著一個真人大小的紙人。


    還沒等我看清轎簾子後麵有沒有人,大轎子已經慢慢往門前飄了過來。


    我立刻推開窗戶跳出屋外,把厲魂的刀尖給頂在地上,像是劃火柴一樣猛地往前一劃,刀尖立刻在青磚地上劃出來一串火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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