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白鯉落地,就聽道水塘傳來一聲轟然巨響,塘水像是一下子暴漲了幾倍,向我們腳下蔓延了過來。


    僅僅在這片刻之間,水塘裏接連傳來了幾聲爆響,跟白鯉一塊衝出來的護衛,不知道被什麽力量給炸成了血淋淋的肉塊,無數殘屍如同流矢在空中串流激射,如同細雨一樣的血霧竟然頃刻間蔓過了十幾米方圓,像是細雨一樣蒙蒙而落。


    一條盤踞在水中的怪蟒首尾相連的在水底繞成一圈,僅僅露出一道蒙著細鱗的脊背緩緩遊移,像是在尋找出手的機會,更像是在等著岸上的護衛自己掉進水裏。


    “老子跟你拚了……”


    一個堅持不住的護衛,轟然打出一片霹靂雷珠之後,舉刀向怪蟒的脊背上凶猛砍落。


    “錚--”


    長刀斬落的刹那中,刀刃與蛇鱗之中火星激射而出,精鋼長刀也跟著一折兩段,半截鋼刀緊貼護衛麵門迸飛半空的同時怪蟒的上半截軀體驀然破水而出,貼著水麵擰動之間,迅雷不及掩耳的欺進了護衛身前,臉對臉的與他貼在了一起。


    在護衛驚駭欲絕的目光當中,伸出兩顆獠牙,刺向了護衛的頭頂。怪蟒半鉤形的獠牙,緩緩刺穿那人顱骨之後,就響起了一陣如同用蘆葦杆吸水的聲響,前一刻還是圓滾滾的頭顱,頃刻之間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軟趴趴的癟了下去。


    白鯉狠狠一跺腳,往我身上拉了一下:“快走!”


    我也知道,白鯉的那些護衛已經沒救了。再等下去,也是看著他們被怪物屠殺,幹脆帶人原路退了回去。等我退到了山頂才開口問道:“你怎麽會跑到這兒來!”


    白鯉慘笑一聲道:“你以為我跑到獵王莊去找蛟皮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進下麵秘葬。”


    我眉頭一挑道:“你也是蓮花?”


    “蓮花?”白鯉顯然沒弄明白我的意思,看了半天才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說的蓮花是什麽意思!我進秘葬是為了找一件東西。”


    我本想問問什麽東西,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白鯉不肯說,肯定涉及了師門隱秘,胡亂打聽難免犯人忌諱。


    白鯉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直言不諱的道:“山外山聽起來挺神秘,實際上是一個雜牌術士組成組合,其中自然也包括了盜墓賊。本門的兩個前輩就曾經打過下麵秘葬的主意,結果他們一個失陷在墓裏,一個雖然拚死殺了出來,但是人也廢了!”


    “殺出來的那位前輩對我有大恩,我答應過他一定把他兄弟的屍骸和他丟在裏麵的尋龍鏟都找回來。按照他的說法,他的兄弟陷在一片弱水池裏,我找蛟皮就是為了潛進弱水池去找秘寶。”


    弱水,是傳說中最弱的東西,連鵝毛重量都承受不住。所以才有“鵝毛不浮”的說法。但是弱水偏偏又徹骨奇寒,人稍微碰上就會氣血凍結,沉入水底。想進弱水,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蛟魚皮把自己全身都被包裹起來,難怪白鯉當初拚了命的想要弄蛟魚皮!


    白鯉沒等我往下問,就破口大罵道:“誰知道,那下麵他媽的不是弱水池是鬼池。陰氣濃得都結成液態了,池子裏到處都是惡鬼,我的人一下就折了一多半,剩下的好不容易才殺了出來……”


    “鬼池?”


    我反反複複念叨了半天道:“你給我詳細說說下麵的情況,我也正想進秘葬看看,說不定我們可以合作!”


    白鯉眼睛一亮:“我擺出來給你看。”


    白鯉拿了一塊圓柱的形的石頭立在了地上:這就是我們看見的那座劍鋒。


    我們現在正好是在劍鋒北麵,從我們現在的位置往下去就是一個藏著蓮蛇的水塘。


    劍峰西麵是我們剛才看見的劍林,東麵是一大片掛著符籙的木頭樁子。南麵是一座紅色的石頭山。


    白鯉一麵往地上擺石頭一邊說道:“我說的這些地方中間都隔著一個村子,但是村裏麵沒有人,隻有被人廢棄了的**陣,”


    我皺著眉頭道:“那座劍峰上麵有字麽?”


    “有!好像是不周!”白鯉道:“我離那個那個字太遠,沒看清楚!”


    我聽完之後,猛然回頭看向了那座劍峰:“不周山!”


    葉木問道:“兄弟,你慌什麽,不就是傳說裏的不周山麽?他還能真是被共工撞斷的那半截啊!”


    我搖頭道:“傳說,上古水神共工撞斷了支撐蒼天的不周山,才導致天地東傾,江河東流。所以,不周山在某種意義上也最堅實,最沉重的山峰,不然它擎不住蒼天。劍峰上刻著不周,就代表著借助不周山名字在鎮壓下麵的東西,所以秘葬的核心肯定在劍峰底下。我得好好想想怎麽辦!”


    我麵對的劍峰坐在懸崖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葉木想喊我卻被吳子奕給攔了下來。


    第二六八章你想幹什麽


    吳子奕走到我身邊,用內給我傳音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我也傳音回去:“你說,夏小天所說的棺材門祖師爺欺師滅祖的事情會是真的麽?”


    吳子奕麵上看不見任何表情,看上去就像在陪我吹風。可是她的心跳卻沒能瞞過我的耳朵。顯然她也被我的問題給嚇了一跳。


    過了一會兒,她才傳音道:“你究竟發現什麽了?”


    “下麵的布置完全是我們棺材門的手筆。也就是說。當應該是棺材門的人參與鎮壓了陸無魂!”我看了看山下:“代表水的陰陽池,代表金的劍林,代表火的紅石,代表木的鎮魔樁林,加上代表土的不周,正好是大五行鎮魔陣。再往地底下去,還有一座修羅地獄陣!”


    我繼續抽著煙傳音道:“亦正亦邪,一正一反,就是棺材門慣用手法。而且這兩個陣法都是棺材門的不傳之秘。”


    我目視著下方平原不斷傳音道:“建造這個禁地的前輩。先在地下建了一座鬼池,在裏麵豢養了大批的惡鬼,讓他們互相吞噬,不斷征戰,模擬出了修羅地獄的情景。然後,有建築了大五行鎮魔陣,把鬼池和鬼骨一塊封在下麵。”


    “這樣一來,被困在秘葬中心的鬼骨就會不斷與惡鬼征戰,日以繼夜的消耗本身的力量,早晚有一天會因為靈氣耗盡變成真正的枯骨。”


    吳子奕的眉頭動了一下:“那位前輩從哪兒找到那麽多冤魂?”


    “你沒聽畫骨說,洪武年間,這裏曾經發生過大規模屠殺麽?起義軍僅僅被俘虜之後屠殺的就達到了兩萬之眾。這期間戰死的義軍,官軍加上一起少說也該有五萬吧?這麽多軍魂和惡鬼,足夠組建了一個修羅地獄陣了。”


    我皺著眉頭道:“外麵那座大五行鎮魔陣,與其說實在鎮壓鬼骨,倒不如說是在鎮壓修羅地獄陣。一旦修羅惡鬼破土而出。這附近方圓數百裏都要變成鬼域。”


    吳子奕道:“周圍那四個村子又是怎麽回事兒?”


    “要是我沒弄錯,那四個村子應該是當年囚禁,叛軍俘虜和家屬的地方。有術士在附近進行了血祭一類的儀式。把俘虜斬殺在村子中間的深坑裏,讓他們的血帶著冤魂,流向中間鬼池。”


    “村子裏故意布下的迷陣,隻是他們當初防止俘虜逃跑的手段。”


    吳子奕猶豫了一下:“也許,下麵陣法不是出自棺材門前輩之手……”


    “我不會看錯的!”我傳音道:“山峰上的‘不周’兩個字,其實是前輩留下來的一個警告。我剛才的解釋隻是在敷衍白鯉。根據本門典籍的記載,不周山象征著不完整、災難。或者說,它本身就是不完整、災難的集合體。”


    “本門前輩故意留下不周兩個字,就是為警告棺材門人,不要去觸碰這個禁止,破開了那個禁製,會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


    “那怎麽辦?”吳子奕一下也沒了主意:“要不,我們原路回去吧?這裏事情放手不管了。”


    “不管?下麵的禁製隻有棺材門人才能打開。他們不敢找我師父,隻能在我身上打主意。”我冷笑道:“有人已經給我布了局。我就算想走他們也會想盡辦法把我弄回來。甚至,還會威脅到整個鬼手!”


    我掐滅煙頭之後站了起來:“他們既然想玩,咱們就玩得大的。葉木過來,其他人立刻分散。隻要有人敢接近五十米,不管是誰,立即格殺。”


    我把電話塞進葉木手裏:“模仿老閻王給銅獅子打電話,我傳音給你,我說什麽,你就說什麽!”


    葉木壞笑著點了點頭,把電話撥了過去,那邊剛一接起來,葉木就用手指在話筒上敲了三下。電話那邊果然傳出來肖輕凝重的聲音:“所有人都出去,這間屋子馬上戒嚴,誰敢接近就地擊斃。”


    銅獅子顯然在是給手下下令。葉木緊跟著又在話筒上敲了起來,那是老閻王和肖輕約定的暗號,肖輕當然把葉木當場了老閻王。


    我看差不多了,對著葉木點了點頭,後者一開口,嘴裏立刻冒出了老閻王的聲音:“肖輕,你耍我是不是?讓王魂千裏迢迢過來送死,是覺得老子的手腕子不硬,還是覺得北狼不會齜牙。”


    肖輕嚇了一跳:“這是怎麽話兒說的!”


    葉木冷森森的道:“我是說,北狼已經往狐狸窩去了!我現在也打算往六組轉一圈。好像狂佛以前也說了,誰敢碰他的弟子,他不介意從破廟裏出來晃悠一下。”


    “別,別……你們千萬別……有話好說!”銅獅子現在肯定已經嚇出了冷汗。兩個凶神已經足夠焦頭爛額了,再加上一個平時不發火,一旦動怒不比凶神差上多少的狂佛,尹家還有活路麽?


    葉木懶洋洋的道:“那好,你給我一個解釋。”


    “這個……這個……”肖輕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尹家確實隻是想要風水秘典。但是,金氏那邊究竟想幹什麽,尹家也一直沒有吐露過。我實在是不知道他們私下裏達成了什麽協議!”


    我明白了,尹家未必是蓮花,隻不過他們在跟蓮花合作。


    我傳音給葉木之後,葉木說道:“既然這樣,看在多年兄弟的麵上,我不為難你。但是,我需要你幫一個忙!”


    “這……”我明顯聽見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肖輕也知道,老閻王是一鬧起來就不可收拾的人,他說幫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葉木果斷道:“既然為難,那就算了,我自己想辦法!”


    “別別別……,等等,你說,不管什麽事兒,我一定安排!”肖輕認命了,由他安排,說不定還能把事態控製在可控的範圍內。讓老閻王出手,天知道,他會弄出什麽事兒來。


    葉木打完電話,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我幹脆把行軍包扔在地上,枕在背包上仰視著天空慢慢的抽煙。吳子奕坐在我邊上,用衛星定位腕表不斷發著信號,誰也不知道我們想要幹什麽。


    沒夠多久,我們頭上就掠過了一架直升機,有人從上麵扔來下來一包東西,吳子奕飛快的趕了過去,從裏麵取出一套軍用通訊設備。


    “保護好吳子奕!”我,葉木,白鯉立刻刀劍出竅,如臨大敵的把她圍在了中間,吳子奕飛快打開通訊器,不斷想對麵報告著方位。


    不久之後,我就聽見戰機低空飛行的轟鳴聲。抬頭看時,一支轟炸機編隊已經從遠處飛掠而來。


    我冷笑道:“告訴戰機,對山穀進行無差別轟炸!”


    吳子奕那邊已經聯係上了駕駛員,僅僅片刻帶著呼嘯的炸彈已經成片灑落在空地上,蘑菇狀的赤雲帶著刺鼻硝煙,在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中直衝雲霄。僅僅片刻,整個山穀就化成了地獄火海,方圓幾公裏之內的氣溫都在驟然升高,每一寸空氣當中似乎都有一團火苗在劇烈的跳動。


    開始時,我還能看見被炸彈轟開的山體瘋狂崩塌,僅僅幾分鍾之後,熊熊烈火就阻斷了我的視線。剩下的就隻有滾動的硝煙和衝天烈火。台討匠巴。


    戰機編隊在一輪轟炸之後,馬上掉過頭來,沿著原路再次轉回,對空地發動第二次轟炸時,我已經帶著葉木他們退向了遠處:“子奕,通知他們繼續轟炸,讓帶著高性能燃燒彈編隊趕緊過來,把下麵的水給燒幹淨!”


    其實,帶著高性能燃燒彈的第二支轟炸機編隊,已經在路上了,沒等我們衝到山頂,山下就已經化成了熊熊火海,從我們角度看下去,像是整個大地都在燃燒,群山峻嶺像是爆炸聲中瑟瑟發抖,幾乎沒有一刻平靜。


    我們幾個剛剛站穩,齊墨和夏小天就從遠處跑了過來,齊墨氣急敗壞的吼道:“王魂,你究竟在做什麽?”


    “炸山,炸鬼骨!難道你們沒看見麽?”我抱肩冷笑道:“你們做得了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你們變著花樣的逼我找鬼骨,我偏不讓你們如願。我一把火燒了那東西,咱們大家都省事兒!”


    “你--”齊墨被我氣得半死,他沒想到我會弄出這麽一個極端的做法:“鬼骨是蓮花的信仰,你就不怕他們報複麽?”


    “有本事那就來唄!天底下,地頂上,我等著他們!”我不屑冷笑道:“齊墨,你現在就是哭天喊地,轟炸也停不下來。除非你有膽子把那些飛機全都打下來。”


    不要說,齊墨現在做不到,就算他能做到,也不敢真去碰那些飛機。公然襲擊軍隊等於跟國家為敵,齊家再強也對抗不了國家。


    “你……哎--”齊墨狠狠一跺腳幹脆坐了下去,他知道現在埋怨我也沒有用。


    夏小天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雙眼無神的看著腳下的火海,喃喃自語道:“怎麽會這樣……,我怎麽跟長老們交代?”


    齊墨氣急敗壞的道:“我早就跟那群老頑固說過,別太自以為是。王魂吃軟不吃硬,逼急了說不定能幹出什麽事兒來!這下好了!秘葬被他連鍋端了,別說鬼骨,狗屁都不會留下。”


    這是我頭一回聽見齊墨爆粗口,不由得笑出了聲來。


    第二六九章計算蓮花


    齊墨聽見我發笑,眼睛頓時一亮:“你沒下死手對不對?你肯定沒攻擊秘葬的核心。不然你不會笑,你在等什麽?快點讓他們停下!”


    “現在的確還沒碰到秘葬的核心,我隻是在掃蕩外圍陣法。等一會兒麽高爆導彈來了……”


    我故意比了一個導彈飛行的手勢:“你就會聽見嗖--。還有轟的兩聲,這裏的一切都將化為烏有。”


    “不行……”齊墨一下子蹦了起來:“你不能炸掉秘葬。鬼骨對你,對我們都很重要,甚至關係到了冥衛的希望……”


    “什麽希望?”我一再嚇唬齊墨就是為了逼他說出秘密,他這種人,不到絕望的時候,是不會說實話的!


    “這個……”齊墨猶豫了好一會兒:“我現在不能告訴你,總之,這個秘葬非常重要。”


    “那咱們沒什麽好說的了!”我先吳子奕一揮手:“通知開火……”


    “等一下……”


    齊墨的喊聲沒落,就有一支長劍化作的流光趕在齊墨的吼聲之前。炸碎了吳子奕的通訊設備。好在那支長劍的主人,並不想傷人,轟開通訊器材之後就落回了對方手中。


    我目光森寒的往長劍來路上看了過去,卻看見四個穿著白衣的老者並肩往這邊走了過來。


    齊墨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事情要遭,趕緊站出來打起了圓場:“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


    我先冷聲開口道:“不用了!我對敵人的名字一向不感興趣。”


    白衣老頭也哼了一聲:“齊家小子這裏沒有你的事兒,有些小輩兒,不給他們一點教訓,就不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前輩……,你聽我解釋,其實王魂……哎--”齊墨的話沒說完,就讓白衣老頭一巴掌掃到了一邊。


    老頭指著我的鼻尖叫道:“你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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