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結束了。


    黑夜牧歌占據著辰北的身體,收取了豐厚的戰鬥獎勵,其中最貴重的,是兩個中經驗包,以及一把“螺蟲開花槍”。


    他抬起頭,看著昏暗的天空。


    有海浪打過來,散落的水珠好似下了一場小雨,淋灑在了黑夜牧歌的身上。


    他閉上眼,感受著活人才有的生命觸感。


    “活著還是挺好的。”


    黑夜牧歌喃喃道。


    下一刻,一片精神世界構成的虛空中。


    外麵是波濤洶湧的大海,而這裏是古井無波的河麵。


    外麵是鋼鐵巨獸般的遊輪,而這裏是一艘小木筏。


    遠處的群山,隱沒在霧靄朦朧之中,悠遠而又寧靜,蒼翠而又盎然。


    辰北站在木筏的一端,黑夜牧歌站在另一端。


    兩張臉是相同的,隻是發型不同。


    黑夜牧歌雙手插在兜裏,注意力不在辰北身上,而是看著周圍的景色。


    “我以前喜歡旅遊,賺的錢都花在這上麵了。每次在精神世界構建出來的景色,都是我旅遊時看到過的。就跟畫家作畫一樣,畫之前,得先看見。”黑夜牧歌道。


    “你不是說要奪舍我麽?為什麽不趁機動手。”辰北道。


    “怎麽?你還挺期待的?不是應該害怕這種事才對麽。”


    “我……累了……每一局遊戲都要經曆生死考驗,次數多了,終究會突破一個臨界點。”


    “我沒興趣聽你訴苦,跟個窩囊廢似的唧唧歪歪。”黑夜牧歌皺眉,投以鄙夷之色。


    “那我也要把話說完。以前我是靠一個目標驅動自己,但我內心深處明白,那個目標其實是自欺欺人。我困在別人設計好的籠子裏,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打破籠子,反客為主。那個終極敵人,是超出我想象的存在。”


    “本來就沒指望你,你不過是一個容器,一個載體。等時機成熟,剩下的都交給我就行了。籠子,由我來打破!那個終極敵人,由我來斬殺!”


    “我們目標一致?”


    “一致。”


    “你確定?”


    “確定。”


    “如果真是這樣,把身體交給你也無妨,不過是爛命一條罷了。”


    “這由不得你,到時候,我會親自取走,輪不到你讓給我。”


    “為什麽要選我當這個容器?隻是巧合嗎?”


    辰北這個問題,把黑夜牧歌給問住了。


    對方沉默了幾秒鍾才回答。


    “你就當這是一種巧合吧。順便告訴你一件事,你的那個‘金手指’,其實也是我安排的。否則你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辰北睜大眼睛,瞳孔一凝,震驚道:“你知道管理群的事情?”


    “都說了是我安排的,我當然知道。你把這當成最大的秘密,藏著掖著,生怕被那些管理員發現,將你的能力消除。其實大可不必擔心。那些管理員沒有權限拿走你的能力,你盡管放開手腳使用。”黑夜牧歌道。


    “你還知道些什麽?今天話都已經說到這裏了,幹脆都攤牌吧。別再當什麽謎語人了。”辰北迫切道。


    “該知道的,其實你都知道了。我失敗了一次,所以利用你做為載體,從頭再來一次。至於你窺探管理群的能力,是我用代價換來的。在我背後,有一個貴賓支持我,你跟她也有瓜葛。”


    “十九號貴賓?”


    “沒錯,就是她。”


    “難怪她給我打賞,送了我千手披風,送了我剜肉蟠虺紋,還把投影投到我所在的遊戲裏……合著我就是個工具人,一個容器,一枚棋子……”


    “能被利用至少證明你有那個價值。這世上,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沒有任何人是絕對自由的,這是人類的困境。你無法掌控所有事,而且注定要被別人所掌控。”


    “好吧……我很難說什麽我命由我不由天,隻希望你這次能借著我的身體成功一次。”


    “別這麽喪氣,打起精神來。等到那一刻來臨,我保證一點,你是有機會贏過我的。這畢竟是你的身體。輸了,那你就是我的容器。”


    “我要是贏了呢?”


    “那就證明,你是那個比我更合適的人。”


    黑夜牧歌說到這裏,走上前一步,將辰北一把推入了水中。


    噗通!


    辰北在水中向下沉淪,眼看著黑夜牧歌站在木筏邊上,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不清。


    等辰北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恢複了身體控製權。


    他大口喘息了幾下,回想剛才的對話。


    對話包含了很大的信息量,他需要消化消化。


    不確定黑夜牧歌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能感覺到,黑夜牧歌對他不完全是惡意,名義上是要奪舍他,實際上卻又在各個方麵幫他。


    還有一個重點。


    窺探管理群的能力,不需要擔心被識破,不需要擔心被回收!


    以前因為有這方麵的顧忌,辰北利用這個優勢時,總是要演戲,要避免引起懷疑。


    以後有了底氣,或許可以放開一些手腳了。


    就怕讓管理員識破之後,會故意說一些假情報來欺騙他……


    想想還是得收著來,不能太明目張膽了。


    辰北這邊胡思亂想著。


    另一邊的龍戰站了起來,身上的傷勢開始好轉,並且退化成為了人類形態,沒有了蜥蜴腦袋。


    那些趕過來的玩家們,也走向了辰北。


    “零度?”龍戰試探著問道。


    “怎麽了?”辰北回過神來,看向了龍戰。


    龍戰確認了,現在的辰北是以前那個,而不是剛剛大顯神威的那個。兩個辰北,有著微妙的不同,能夠感覺得到。


    “你剛才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間變厲害了。”龍戰問道。


    “跟你一樣,都是用了某種變身能力,僅此而已。”辰北道。


    “原來如此……原來你也是個變身流玩家。你的變身效果,可比我的強多了,簡直是質變!剛才那個叫白無常的boss,完全被你按在地上摩擦啊。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龍戰說著,其他玩家也紛紛附和。


    辰北報以苦笑,沒辦法解釋太多。


    不管怎樣,白無常帶來的威脅,總算是擺平了。


    可眾人高興了沒多久,海麵上突然風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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