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雨城擦幹淨臉頰上的鮮血時,談判的會議室內已是一片狼藉。


    村上次郎眉心的鮮血依舊緩慢地流出,地上七零八落躺著無數保鏢的屍體。


    耳麥裏,諸星大和綠川光分別匯報著情況,確認將最後一名相關者殺死後,林雨城宣布任務結束,隨後,關閉了耳麥。


    他一早就聯係了後勤人員來接他,坐上黑色卡宴車後,林雨城看向後視鏡:“這輛車是誰安排的?”


    “是先生的意思。”


    林雨城嗯了一聲,司機詢問:“大人,我們是回基地嗎?”


    林雨城點頭:“回去,阿陣呢?”


    “琴酒大人應該是在執行任務。”


    “是嗎?他告訴你的?”林雨城語氣淡淡,可司機偏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隻覺得林雨城身上的血腥味好像越來越濃了。


    “是,是我看見伏特加大人開車離開…而且,琴酒大人是組織內的頂級殺手……”司機戰戰兢兢地解釋。


    林雨城淡淡瞥他一眼,隨即將視線放在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上。


    回到基地外,林雨城一眼就看見單手倚在保時捷車頂上抽煙的琴酒,以及從車上下來的伏特加——二人顯然也才剛到。


    方才才見過的三人衣著單薄地站在琴酒的對側,聽到動靜朝著林雨城的方向看去。


    已經是初冬了,即使是正午,僅憑太陽微弱的光明也無法曬暖林雨城微涼的身體,他不自覺地哈了口氣,抬腳朝著琴酒的方向而去。


    他身後的司機正要上車離開,卻被他叫住:“你等等。”


    司機忙不迭地跟過去。


    林雨城朝著他身後望了望,估算一番距離後,開槍。


    司機應聲朝後倒去,噴濺而出的血液離車子僅有一厘米的距離。


    林雨城將手槍收回,轉身看向琴酒:“阿陣,我沒有司機了。”


    林雨城表情平淡,動作幹脆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琴酒眼中略過一閃而過的滿意,他嗤笑一聲:“我還在猜你要多久才能發現他有問題,現在看來,你還不算太蠢。”


    林雨城偏過頭去不說話,視線落在安室透三人身上。


    琴酒將煙頭踩滅,率先進入基地,他才不想再寒風中討論無關緊要的事情,那樣也太傻了點。


    伏特加等人當然是選擇跟上。


    六人乘坐電梯來到地下一層。


    地下一層是個辦公區,每一個房間都是類似會議室的布局,琴酒隨便選了一個刷虹膜進去。


    林雨城跟在他身後,趁著門沒鎖也鑽進去,不過安室透三人就沒這好運了,直接被關在了門外麵麵相覷。


    琴酒挑了個位置坐下,林雨城當然不會傻站著,坐到了琴酒的身側,勉強保持著社交距離。


    琴酒見那三人沒進來,有些不耐地看了眼伏特加,伏特加立馬會意,放三人進來。


    那三人剛剛在門邊站定,原本黑著的大屏幕忽然閃了一下。


    琴酒對著林雨城抬抬下巴。


    林雨城嘟囔一聲,撤下圍巾,解開黑大衣的扣子,將內裏黑色襯衫最上麵的紐扣一把撤下。


    紐扣帶著黑色的線頭被交到琴酒手中,琴酒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捏碎。


    獨屬於狙擊手的良好視力讓綠川光看到了一小塊透明的碎片——紐扣裏放著攝像頭!


    他狠狠咬著舌尖示意自己冷靜下來,開始複盤兩日的相處中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林雨城不解,但下意識的選擇不多問,反正阿陣做什麽都有他的道理。


    琴酒開門見山:“三選一,現在能選出來了嗎?”


    林雨城不答反問:“他們都能獲得代號嗎?”


    琴酒冷笑,也不去看那三人精彩紛呈的麵部表情:“哪有那麽容易。”


    “不過——”他話鋒一轉,“安室透是絕無可能了。”


    安室透聞言雖然驚訝,但還是笑道:“不知琴酒大人能否給一個理由,我可不想無緣無故被淘汰呢?”


    安室透並不擔心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問題,來組織這幾個月,他已經大致了解了這位組織top-killer的作風,若真是自己的身份問題,琴酒是不可能坐下來好好說話的。


    “哼,任務還沒開始就受傷的廢物,有什麽資格拿到代號?”琴酒嘲諷道,“你倒是舍得?”


    後半句是問林雨城。


    監控攝像頭從他踏入他們臨時據點的那一刻就開著,琴酒自然看見自己替安室透療傷。


    林雨城道:“安室透是製訂計劃的,也不算無用——對不起,阿陣,我不是故意把藥……”


    “夠了,閉嘴。”琴酒瞪他一眼,“這麽著急替他辯解,你這是挑好了?”


    林雨城搖頭:“我不想要他,你也說他是廢物了,我要廢物做什麽?”


    琴酒臉上是不置可否的冷笑。安室透的笑容則是一僵。


    硬了,拳頭硬了,你說誰廢物呢?


    “那就快一點選。”琴酒煩躁地將開關著打火機的蓋子。


    “那就綠川吧。”林雨城隨便道,“我都說了,我不喜歡比我厲害的。”抬眼看到琴酒黑著的臉,他連忙補充:“阿陣除外。”


    琴酒的臉黑成鍋底,他咬牙切齒:“閉嘴!”


    然後吩咐伏特加:“把他們帶到人事組去審查。”


    伏特加依言照做,會議室內很快隻剩下琴酒二人。


    琴酒看見林雨城領口敞開,露出大片白色的肌膚,皺皺眉,將扯過圍巾,有些粗暴地給他重新纏上。


    林雨城的眼睛一瞬間亮起來,正欲說些什麽感謝的話,就被琴酒打斷。


    琴酒警告他:“看好你的搭檔,那個綠川不是老實的。人聽話就用,不聽話,也不知他一個人想要這個位置。”


    林雨城點頭,但依舊不解,既然不止一個人選,為什麽非要他在三個人裏麵選一個呢?


    但他還是沒有開口問。


    他腦海中一直有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沉穩強大,總是一席黑衣卻令人感到安心。


    在實驗室內暗無天日的日子,他都是靠著對那個身影的執著堅持下來的。


    慢慢的,他發現,阿陣已經越來越向那個身影靠近了,越來越像,越來越像,漸漸地,慢慢地,取代了那個身影的位置。


    林雨城知道組織無情,知道阿陣冷血。


    但,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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