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臣的計算結果位於山林間,兩人小心翼翼地踏著滿地的枯枝敗葉,在寒風蕭瑟中努力尋找著方向。寒風凜冽,呼嘯而過,仿佛要將他們吹倒一般。


    林霄臣伸手扶住身旁的一棵大樹,緊閉雙眼,集中精力回憶起剛才子彈射來的每一個細節。


    大和敢助就跟在他身後不遠,見他停下以為是到了於是問:“是這裏?那我們分頭開始尋找,還是一起?”


    林霄臣道:“還不是,還要繼續走。”說著,他朝向更深處走去。


    大和敢助開始懷疑:“這麽遠的距離,現在離警署的直線距離都都已經將近700米了。”


    林霄臣沉默,他絲毫不懷疑那個組織藏有優秀的狙擊手。


    大和敢助即便懷疑,但也依舊寸步不離。


    風過之處,枝葉沙沙作響,仿佛是女人壓低聲音發出的嗚咽,讓整個環境愈發詭異陰森。


    原本高懸天際的明月,此時卻悄然藏匿於雲層之後,使得樹林變得愈加昏暗無光。


    林霄臣小心翼翼地前行著,一隻手不時撩開擋住去路的樹枝。此刻,周圍的死寂讓他心中不安的情緒不斷蔓延。


    冬季的森林是安靜的,安靜到令人窒息。


    在這個蔓延著不安的夜晚,身後錯落有致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清晰響亮,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人的心頭之上。


    又是一陣大風,樹枝抽打過臉頰,林霄臣有一瞬間的失聰,緊接著,身後緊跟的腳步聲突然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林霄臣心頭一緊,一種莫名的恐懼瞬間湧上心頭,他感覺自己全身的汗毛都根根豎立了起來。


    他停下腳步,不敢輕易回頭,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身體緊繃到了極點。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凝固,緊張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之中,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後腦勺處傳來被硬物抵住的輕微疼痛感,林霄臣不敢出聲,靜靜地等待著時機。


    “別亂動。”那人輕聲說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你想做什麽?跟著來的人呢?你又是誰?”林霄臣努力讓自己的聲線變得平靜,但是,心裏的激動夾雜著不安依舊讓他聲音發顫。


    是雨城,是他弟弟。


    “你的同伴現在已經睡著了,不用擔心,我沒讓人下死手。”林雨城聲音淡淡,“我是來告訴你,別查下去了,這對你我都好。”


    “你是誰?”林霄臣執著地詢問,“你是誰?你為什麽要來告訴我這些?你……為什麽不殺我……”


    雨城,你還記得多少,你還記不記得我是誰?


    “不知道,很奇妙的感覺。”林雨城手上的力道片刻不鬆,“我也不知道,我本來——算了,和你說這個做什麽,記住了,不許查下去,你會得到合理的解釋的。”


    本來打算什麽?打算殺了我嗎。


    奇妙的感覺,是因為想起來什麽了嗎?


    “你是很優秀的狙擊手。”林霄臣誇讚,卻慢慢開始將小腿蓄力,他道,“你的眼睛還好嗎?”


    “還好——”林雨城語氣放軟,手上的槍抵得更緊,“別做小動作,我都知道。我不會殺你,但我不保證不殺那個警察。”


    不過——你真的在在意嗎?林雨城心想,對於普通群眾的果斷放棄,對於犯人的暴力手段,你真的在意這些嗎?


    林雨城不確定起來。


    “你如何確定我會放棄。”林霄臣慢慢將身體放鬆,開玩笑一般,“萬一我陽奉陰違怎麽辦。”


    “不會的。”林雨城道。


    “什麽——”林霄臣發問未出口,隻覺後頸一鬆接著一疼,之後便是眼前一黑。


    林霄臣緊緊捂住自己的脖子,試圖抵擋那刺骨的疼痛。他咬緊牙關,艱難地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


    盡管如此,他還是憑借頑強的意誌,勉強做出一個扭曲變形的掃堂腿動作。


    可惜這一擊並未命中目標,反而讓自己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林雨城敏捷地側身躲過攻擊,然後迅速上前一步,將林霄臣牢牢壓製住,他從口袋中摸出帕子堵在林霄臣鼻尖:“都說了,別動。”


    林霄臣掙紮幾下,但林雨城的力氣大的驚人,最後他眼前徹底歸於黑暗昏睡過去。


    林雨城將人扶到樹邊靠坐著,接著對著空氣喊了一聲:“處理完了嗎?”


    “都好了。”綠川光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痕跡都處理幹淨了,不過這兩名警察怎麽辦?也要一並處理還是帶回組織?”


    “不用了,就這樣。”林雨城不自覺地擋在林霄臣麵前,阻斷了綠川光的視線。


    “真的不用?”綠川光開玩笑一般,“剛剛那個條子麵相那麽凶,不說誰知道他是警察,還有這個,犧牲民眾的作風真是一點都不像警察。”


    “說夠了嗎?說夠了就滾。”林雨城聲音變冷,“把今天的事情爛在肚子裏,如果我在組織聽到任何有關此事的流言,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條人命。”


    “是。”綠川光將偽裝的笑容收起,嚴肅起來,“抱歉大人。”


    “嗯。”林雨城看了眼冒出頭的月亮,眼睛閃過一絲光亮,好像清明了不少,再低頭時,又恢複了平常模樣,“回去,之後的事情不需要你處理了。”


    綠川光不著痕跡地掃過被林雨城遮住大半身體的林霄臣,先行離開。


    林雨城的夜視能力驚人,看見綠川光真的走遠後才微微放心,不知存了什麽情感,又轉身看了一樣林霄臣,之後才大步追上去。


    黑色保時捷內,諸伏景光的手微微顫抖,天知道他在狙擊鏡中,看到林霄臣靠近那一刻的心有多慌。


    這次組織的行動一直是君度在跟進,作為搭檔的他自然也是全程參與——這是個絕佳的,探尋組織,甚至幹涉組織行動的機會。


    諸伏景光一收到消息就開始嚐試和公安聯絡,托君度的福,作為他的搭檔,諸伏景光周邊的監視少了很多,可以說幾乎沒有,加上君度並不是個喜歡管事的人,諸伏景光非常輕易地就和公安聯絡人接上了頭。


    因為案件特殊加上社會影響惡劣,公安一直都將案件進展想辦法實時傳遞給諸伏景光,他一直都在了解刑警們的行動。


    林霄臣太敏銳了,那種好似知道組織存在一般的果決和可怕的執行力,讓諸伏景光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組織注意到他。


    很快他的擔心成了真,君度對林霄臣產生了興趣,並且安排了醫院的襲擊試探。


    不過,好在結局並不算差,君度沒有殺人的打算。


    諸伏景光滄桑地歎氣,第一次覺得同期太優秀是一種負擔。


    林霄臣知道的有點多了,按照諸伏景光對於他的了解,他也一定不會輕易放棄追查,如果公安頻繁搶案子,林霄臣也會將幾起案件聯係到一起,那樣更麻煩……


    那就隻有一條路了。


    諸伏景光打定主意,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冬季的黑夜很漫長,但是,總會過去的。


    待二人趕往研究院時,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好傳過地平線,打在林雨城微微混沌的眼睛上。


    (第一卷完)


    (希望我真的是整了個大的,而不是拉了坨大的。(深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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