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


    藍色的檢查床上,君度裸露著上半身,百無聊賴的看著研究員來回走動。


    他的胸口貼滿了電極片,正在進行心電圖的檢查。


    他身側坐著的研究院操縱著鼠標在電腦上這邊點點,那邊點點。


    君度看不見電腦屏幕,絲毫不知道他在搞什麽花樣。


    不知過了多久,研究員放下鼠標,起身將電極片收回:“已經好了大人。”


    君度嗯了一聲,拿過一旁椅子放著的黑色襯衫,慢條斯理地穿上,細致地扣上扣子。


    就見研究院將檢查結果導出用郵件發送。


    不想也知道是給白蘭地送過去的。


    自從三年前波摩爾死亡後,那位先生對於科研的投入越來越大,他近乎癲狂地將財力物力投向科研組,讓其他五個部門的人怨聲載道。


    但科研組也並沒有因為那位先生的重視而受到格外優待,相反,因為巨大的財政投入,那位先生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一個結果,這樣的後果就是科研組的壓力越來越大,人員流動性也越來越強。


    科研組的研究員每天戰戰兢兢,因為他們已經有人好幾次在實驗組中看見了自己昔日的同僚,工作越發賣力,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那個……”


    君度突然開口喊了一聲。


    房間內兩名研究員同時一驚,幾乎同步地身體一僵,之後轉身看向君度。


    誰不知道君度是出了名的討厭研究員,平日裏總要尋些由頭刁難他們,今天不知道又哪裏不順心了。


    “大人,您還有別的吩咐嗎?還是身體有哪裏不適。”其中一名大著膽子問。


    君度見他們的樣子笑了:“我就是問問,你們見到琴酒了嗎?”


    “並沒有,不過,白蘭地大人今天過來了。”


    君度點點頭,推門離去。


    他徑自坐電梯去了地下二層,那裏是大型研究室,專門用來檢測觀察實驗人員的身體情況,同時,也算白蘭地的半個辦公室。


    琴酒果然在那裏。


    他標誌性的金發在純白的走廊中格外顯眼,他的身側站著的是伏特加。


    單向玻璃內,君度看見一個高瘦的白大褂在床間來回穿梭,他身後跟著三五個拿著本子記錄數據的白大褂們。


    這場景如果單看著,倒有幾分像醫生查房。


    君度收回視線,轉瞬間他已經走到了琴酒身側:“阿陣。伏特加,好久不見。”


    琴酒看他一眼沒有說話,倒是伏特加對著他友善一笑:“君度。”


    自從一年前君度拿到了人事部負責人的職務後,他就脫離了琴酒的管控,和琴酒的關係也漸漸變得生疏,甚至隱隱有鬧僵的程度。


    ——當然,這是在外人眼裏。事實上,琴酒手下好幾個還算信得過的人都是君度挑過去的。


    琴酒名下的勢力在幾乎所有人都沒察覺的情況下,已經漸漸壯大到能和朗姆分庭抗禮的程度。


    不過,現在在外麵,現場又有伏特加和白蘭地等一眾生人,二人還是保持著默契,誰都沒有再開口,如同冷戰一般,一人靠著一麵牆低頭站著。


    白蘭地很快從室內出來,他看見了琴酒等人,臉上並無半絲驚訝,口中卻是:“你們怎麽來了。”


    琴酒冷聲冷氣:“來送人。”


    君度嘴角含笑,眼底一片冰涼:“來等人。”


    “看來不是來找我的,那麽,我先失陪。”白蘭地對著二人斯文一笑,他推了推金絲眼鏡,步伐從容優雅地離去,活像個老紳士。


    “你有別的事?”等白蘭地的身影消失,琴酒才開口,語氣說不上友善,甚至帶著幾分不耐。


    “先生讓我來找你。”君度笑了笑,“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三年過去,君度抽條似的長高了很多,此刻的身高已經逼近一米九。


    琴酒有些不適平視君度,這樣總讓他想起一些說不上好壞的過往。


    他站直身體,抬步離去:“跟上。”


    君度不明所以:這又是再鬧什麽別扭。


    當然,盡管心裏疑惑,他還是快走兩步緊緊跟上。


    察覺到身後亦步亦趨的身影,琴酒微微有些不自在,但一想到是君度,也就沒有發表什麽不滿的言論,隨他去了。


    二人重新坐電梯來到負一層,推開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一個穿著白大褂,有著茶色齊肩短發的女孩子坐在電腦桌前,看見進來的三人,像是被嚇到一般‘蹭——’的站起來,右手緊張地扳著桌角,好像這樣能給她一點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君度看見女孩子,原本平靜的眼中蕩漾出一片異樣的情緒:“這又是誰?”


    “雪莉,組織培養的天才少女。嗬。”琴酒的聲音裏似乎有著三分嘲弄,“以後由她負責你的身體。”


    “欸?我終於——不用見白蘭地那個糟老頭子了?”君度聲音平靜地詢問,像是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滿意一般。


    得到了琴酒的一聲嗤笑:“白蘭地是總負責人。”


    那就是還要繼續在白蘭地手下討生活。


    君度眼中的厭煩更甚。


    “雪莉,照看好君度,否則——你知道後果的。”琴酒的黑風衣在空中甩出淩厲的弧線,他帶著伏特加離開了。


    君度還要維持和琴酒生疏的人設,此刻倒是不好跟出去,他隨意地靠在門上,好像很不樂意和眼前人共處一室:“你好雪莉,我是君度。日後就請多多關照了。”


    雪莉對他僵硬地點頭,她不知道此刻應該說些什麽。


    方才離開的那人是組織給她選定的監護對象,負責保護她的安全和日常出行,但是,雪莉不喜歡那個冷冰冰,永遠隻知道用槍威脅他的男人。


    所以,對那個男人帶來的人也沒有半絲好感。


    但是,偏偏姐姐的性命握在他們手裏,此刻,她也不敢直接無視對方。


    君度顯然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他輕笑一聲,身上的厭世氣息短暫地消散片刻:“阿陣就是這樣凶巴巴的,你不用怕他,畢竟之後我還要你的關照,你要是在他那邊受委屈,可以和我說。”


    “你也是高層?”雪莉聲音清冷,帶著一絲絲的顫抖,但同樣有幾分希冀。


    ——如果他也是高層,是不是能讓她去看看姐姐。


    “當然!”君度帥氣地一挑眉,“我和他平起平坐!”


    雪莉眼中的希冀更多了三分。


    “你看起來好小哦,今年多大了?”君度問。


    “這和你有關係嗎?”雪莉下意識地回懟,她對組織裏的人一向沒好感。但這一次,她有點後悔,萬一對方真的能幫自己和姐姐,自己這樣是不是得罪他了。


    她正欲張口補充些什麽,君度卻是接起一通電話,他原本的淺淡的笑容在此刻漸漸收起,周身的冷意不亞於見到叛徒的琴酒,他的眼底閃過嗜血的光芒。


    很快他掛斷電話,對著雪莉道:“檢查的日期定下了就郵件通知我。”


    之後,步履飛快地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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