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爬起來的時候,周叔立刻朝畫溟和周懷瑾使了個眼色,倆人會意,周懷瑾要蹲身阻止王丘起來。畫溟卻徑直踩住了王丘的右手。他一個吃痛,立馬把手裏的瓦片鬆了。


    苗苗姐白了他一眼,撇著嘴用做了個往兩邊扒拉的動作,意思是讓周懷瑾把王丘上衣脫了:“你以為師傅剛才真的是在摸你脊梁骨?師傅又不是學醫的,怎麽會知道你脊梁骨有沒有問題。”


    我真佩服他們的心眼,王丘演得特別好,我剛才完全沒看出來他是在故意撒潑。


    剝開外麵的羽絨服,他裏麵的衣服居然很幹淨整潔,而且麵料還不錯。周懷瑾這下不心軟了,也不管王丘怎麽嚷嚷著腰疼,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人衣服給全部扒了下來。


    我突然想起跟他親熱的那些個夜晚,他是不是也這樣給我脫衣服的?可腦子裏居然一點畫麵都想不起來,除了一抹黑還是一抹黑。


    心口又錐痛了下,昨晚洗澡的時候我檢查過,左胸口除了兩顆痣之外沒有其他異常,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髒出了問題。


    王丘瘦得皮包骨,脫下外衣就能看到他皮下突出的肋骨,完全欣賞不來。


    “伊伊,我的不夠你看嗎,別一直盯著他看。”江慕堯這個色鬼居然又跟我說話了,聲音有點打飄,還帶著半分幽怨。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他的神經質,我沒剛開始那麽反感他了,畢竟人家剛才該幫我取無影鏡來著。


    不知道周叔是怎麽猜出來的,王丘的整個上身布滿了鬼畫符,全是黑印,有粗有細有的還打著彎。


    周叔瞟了苗苗姐的背包一眼,那裏麵有無影鏡:“你是跟這邪物定的鬼契?契約內容是什麽?”


    王丘又咧開右邊嘴角笑了,但他不吭聲。


    “苗苗打電話給你,你故意不說千目村的事情,為的就是引我們過來吧?想拿我們的命喂食那些鬼嗎?”估計周叔也是滿腦子疑惑,情不自禁地連問兩個問題。


    王丘還是不說話,不過我被周叔這麽一提醒,豁然開朗了:“他身上這些黑印,會不會是陰物給他下的印章?比如他達成了契約就給他畫一道,用來證明他的功績。”


    “有可能。”周叔居然點頭了。因為王丘身上的黑印沒有任何規律可言,整體看來雜亂無章,好像是隨意印上去的。


    之前在附近失蹤的人可能也被王丘引過來害死了,那麽多焦鬼,每人咬一口立馬殞命。


    王丘不肯說話,所以周叔也沒再繼續浪費時間。天陰沉得厲害,好像很快要下暴雨。


    帶著王丘離開時,無意間瞄到他一直在看苗苗姐他們幾個的背包,顯然是想知道無影鏡在哪裏。看來他的怪異確實跟無影鏡有關係,周叔帶上他也是為了更加了解無影鏡。


    我特意觀察了下那幾塊青石板,除了我們六個人的名字外,果然還有陌生名字。


    不過有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苗苗姐不可能把我們六個人的底細提前透露給王丘,他是怎麽知道我們六人的姓名的?


    剛上車,飄雨大雨就下來了,董師傅搖搖頭不肯開車。山路本來就崎嶇,雨天打滑很危險,更別說這種視線都不清晰的天氣了。餘溝餘扛。


    畫溟和周懷瑾壓著王丘坐最後,倆人正在觀察王丘身上的圖案;苗苗姐高冷地不說話,李寶紮更是個悶葫蘆,我百無聊賴,瞥到董師傅湊近周叔嘀咕了幾句便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上。


    他聲音特小,我一個字都沒聽清楚,隻看到他用手指奇怪地在車子前玻璃上劃拉了幾下上麵的水汽。我調整角度循著董師傅的目光往外看,隱約從雨簾中看到個門形。


    心裏咯噔了下,我趕緊揉了兩下眼睛,再一看,門形消失了。


    我緊張地握緊口袋裏的懷表,每次握緊它都感覺勇氣足了許多。


    雨水忽大忽小,我保持剛才的角度死死盯著窗玻璃看,越看門形越清晰,忍不住驚詫道:“周叔,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村口怎麽會突然多出一道無形的門?”


    周叔吃驚,回頭看了我一眼:“你也看到了?苗苗、小瑾,你們也看看,能看到嗎?”


    應該是角度問題,他們幾個居然都沒見到那道門。


    這時,江慕堯再度出聲:“確實有門,昨天夜裏我並沒看到這道門,可能跟無影鏡的事情有關係。伊伊,別讓他們下車去看,等雨停了早點下山。”


    可這場雨卻好似沒完沒了,一直沒有停歇的跡象,我們等了半個小時,雨水沒有停歇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伴隨著轟隆隆的雷聲,總感覺天上的閃電要朝我們這輛車霹來。這場雨像是想把我們困在山上,看著越見陰暗的天氣,車裏的氣氛越發緊張起來。


    周叔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條線,他終於出聲了:“老董,下山。實在不行,我們徒步下去。”


    ☆、第六十三章 江慕堯脫口罩了


    山道極其濕滑,可見度十分低,我們幾乎隻能看到車頭,再往前除了水霧和雨簾什麽也看不到。


    董師傅不擔心會迎麵跟別的車、人撞到,來千目村的除了我們應該不會再有第二撥人,可要命的是他看不見下麵的路。一個不小心就會連車帶人全部滑到山下去。


    他憑借嫻熟的車技,硬是把車安全開出五十米,但下麵的路他無論如何也開不下去了。車子熄了火後還不受控製地往前滑行兩米,最後前胎跑出了山道,整個要不是正好有兩棵小樹擋著,後果不堪設想!


    要命的是右邊車門在斜坡那邊,我們一行人不得不狼狽地選擇左側窗玻璃往外翻。


    每出去一個人,剩下的就往左邊慢慢挪,整個車身一直在不安分地搖晃,好像隨時都要滾到山坡下。連周叔都緊緊抿著唇不說話了。我更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這場景隻在電影裏看到,親身經曆一次簡直魂都沒了。


    周懷瑾、李寶紮、苗苗姐先下車,幾秒鍾的工夫就淋成了落湯雞。


    畫溟壓著王丘往窗外推時,這家夥好死不死地不停掙紮,整個車身立馬又往山道外滑出一小截,車子立馬跟搖籃似的晃蕩起來,我甚至聽到了樹枝被壓斷的哢嚓聲。


    周叔可以說是最危險的。車頭本來就處於失重最厲害的地方,偏偏他還在副駕駛的位置。苗苗姐急了,一個手刀就朝王丘的後脖頸劈去,這家夥居然沒暈。我隻聽到江慕堯突然冷哼了一聲,而後王丘就跟中了邪一樣,十分配合地翻了出去。


    “老董,你先下,不然師傅不好下。”苗苗姐顧不得後麵,趕緊打開主駕駛門拉董師傅。


    周叔斥了一聲:“慌什麽!退開!”


    苗苗姐憋屈地閉上嘴,趕緊往後撤開兩步。


    幸好剛才周叔製止了她,不然以她的急性子肯定要對董師傅拉拉扯扯。到時候車身會搖得更厲害。


    我本來坐中間的,可翻車窗的時候李寶紮硬是不顧先後順序越過我的腿率先翻出去,所以前排三個女人倒是我落在最後一個出去。


    周懷瑾很不高興地斥了李寶紮幾句,可李寶紮從頭發絲都透露出不想說話的氣息,鬧得他更鬱悶了。


    我是倒數第二個出去的,當時周叔已經挪到了駕駛位,為了讓我安心些便沒有立即出去。


    江慕堯一直在安慰我:“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就算困在車裏滑下去,我也能保你平安。”這種大話我不知道該拿什麽相信。身上的冷汗出了一層又一層,還沒出去額角的頭發已經汗濕透了。


    周懷瑾一直握著我的手,寒氣一直往我手上跑,像是要把他冰開,可他硬是沒撒手。往外爬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軟了,壓根使不上力氣,要不是周懷瑾一直在拉我,我肯定要摔個狗啃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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