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張嘴,最後說了句奇怪的話:“那老頭不會讓周懷瑾好過的。”


    彼時我還不知道周懷瑾跟張狡磊之間有什麽恩怨,所以對他這句話是深表懷疑的。不過我對吳姐做的肉湯特別好奇,折騰了一夜不弄個清楚我實在不踏實。


    畫溟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答應帶我去探個究竟。


    他很熟悉這幢別墅的布局,帶著上了二樓的一處陽台,哪裏有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廚房的窗戶,還不容易被人察覺。我看到中年男人打開箱子。從裏麵拎處一個光溜溜的活物遞給了吳姐,活的!


    吳姐直接把那活物放水裏仔細清洗了一遍,而後宰雞似的將活物脖子割斷了!


    畫溟一早知道我會忍不住驚呼,趁我出聲前就捂住了我嘴巴:“別叫。這種事情看看就好,別多管閑事。”


    我驚魂甫定地瞪住他:“那是什麽,嬰兒?”


    簡直喪心病狂,這個戴倩她……戴筱曼?我突然記起了這個名字。周懷瑾曾經跟我說,他師娘叫戴筱曼!這個戴倩,難道就是周叔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


    “什麽嬰兒,那是猴子,剛出生就被薄了皮的猴子。”畫溟朝廚房窗子看了一眼,忍不住縮起脖子打了個寒噤。


    吳姐的肉湯,正是用猴腦以及新鮮的紫河車做的,我親眼看著吳姐將食材一樣樣備好。熬成一盅香氣撲鼻的肉湯。胃裏一頓翻滾,我忍不住幹嘔兩下。


    “戴姐氣血不好,吃這些不過是用來補身子的。”畫溟把我拉進房間,叫來李寶紮幫我處理左臉上的傷口。


    李寶紮麵無表情地盯著我左臉頰看了一會兒,擰起的細眉裏夾著幾分同情:“這層腐肉要刮掉,不然這傷口會一直化膿。”


    我並不信他倆,搖搖頭沒肯,李寶紮卻氣了:“是不是女人。連臉都不愛惜!”


    畫溟查過整幢別墅,鬼物已經被消除。但看吳姐做肉湯的時候絲毫不含糊,估計過不了多久這裏又會鬧鬼了。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同情戴倩。自作孽不可活,她為了自己補身子太過重口。


    離開前,吳姐拿了兩張支票,一張給畫溟一張給了我。我本來不想要的,可轉念一想,昨夜我被折騰得不淺,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多得是,我憑什麽不要?我匆匆瞥了一眼紙票上的數字,也沒來得及數,就知道有好幾個零,估計有十萬!


    戴倩送我們出的別墅,離開前我回頭看她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她的影子,跟吳姐的並排斜在一邊,明顯比吳姐的影子淡。


    我愣怔了下,朝戴倩笑笑:“謝謝戴姐的款待。您保養得真好,我一直以為您還不到三十歲。”


    她聽著很受用,嘴角的笑容明顯溢大了一圈。


    “不過女人最重要的還是心靈美,善良和氣質遠比外在的樣貌重要得多……”我還沒說完就被畫溟扯住了手腕,我看他笑哈哈地要打岔,而且戴倩的笑容也明顯開始發僵,便又換了話題,“不知道畫溟跟您說過沒有,以前我們去過一個叫千目村的地方,碰到一樁奇事。”


    等我說起永葆青春的何瀏欣,戴倩的眼睛明顯亮了許多,先前的不快也被她拋到了一邊。


    不過我一提這茬,畫溟的臉色就不好了。他假裝冥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似的,暗中卻一直扯我衣服讓我住嘴。


    我明白,如果他跟戴倩長期合作,戴倩聽到這麽一個不會老的千目神肯定會感興趣,但畫溟顯然搞不定何瀏欣,他喜歡賺錢,但絕對不會蠢到為了錢去送命。


    我就是要讓他吃癟,既然你有心坑我。那也別怪我有仇報仇。


    我猜,還有一件事情畫溟是不清楚的,所以我皮笑肉不笑地湊近戴倩想跟她耳語。她卻將眉頭輕輕一擰,吳姐旋即來推我。


    我趕緊壓低聲音道:“戴姐。不知道您認不認識周旻,他是我叔,現如今受了傷去國外療養了。他很愛很愛一個女人,那女人叫……”


    戴倩的臉徹底垮了下來,她沒心思再保持優雅,轉身就進了別墅:“吳姐幫我送客。畫溟,你以後不用再過來了。”


    “伊伊,你跟她說什麽了?”畫溟呆住了,去西藏的路上他一直問我這句話,問急了甚至恨不得哭給我看。


    我看看畫溟,沒搭理,突然想到幾個奇怪的地方。


    我使陽煞火的那幾次他都不在場,可他把我關在戴倩房間之前顯然已經知道了這一點,是誰告訴他的?


    還有,戴倩的影子為什麽跟周叔的一樣,明顯比常人的影子淡?難道這隻是個巧合?


    ☆、第一百三十二章 鎮魔


    我們坐的火車,顛簸了四十幾個小時才到拉薩。到了地方我整個人都散了架,不過我也趁這個機會在臥鋪上使勁睡了個昏天暗地。


    畫溟說周懷瑾朝不保夕,仔細問他又說不出個所以然,要不是我在夢裏看到的周懷瑾很奇怪,我一定不會跟著畫溟過來。


    踩到地的那一瞬,我整個人都從飄飄忽忽中清醒了過來。


    我們的目的地是“羌塘”,一下了火車就有人開著越野車來接我們了,一問才知道是蕭天凡一早就給我們做好了安排。


    畫溟看我口罩捂得嚴實,忙問我傷口怎麽樣了:“我們要去的地方環境不太好,你的傷口不盡快處理好肯定不能跟進去。”


    我瞄了李寶紮一眼,其實這兩天在火車上我早就後悔了。雖然李寶紮對我沒感情。但她也是女人,沒理由對我的臉下手,不過她從頭到腳都透著一副“別煩我”的氣息,我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讓她幫我處理臉上的傷。


    不過她顯然也注意到了我在偷瞄她。淡淡地哼了一聲並沒說話。


    畫溟見狀,立馬舔著笑臉用胳膊肘推推李寶紮:“寶寶,晚上你幫伊伊處理下吧,不然她到時候肯定得成我們的累贅。”


    雖然他是在幫我說話,可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


    到住宿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抬頭一看漫天晶晶亮的璀星,特別美。


    我突然很想念江慕堯,這麽美的星空,有他在的話,那感覺真幸福。


    我跟楊喬談戀愛的時候,他是個暖男,但一向都規規矩矩沒做過什麽浪漫的事情,最浪漫的就是那年我生日的時候他買了一束花。


    現在回頭想想,不是他不浪漫,隻是他沒心思在我身上耍浪漫。


    畢竟他愛的不是我,心思花太多隻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也怪我那時候對愛太沒有概念,以為平平淡淡相敬如賓就能一輩子。現如今有了江慕堯我才體會到情感上的大起大落,雖然心痛的時候也曾撕心裂肺,但回頭想想,那何曾不是一種刻骨銘心。


    吃過晚飯李寶紮就到我房裏來了,帶著一個小盒子,裏麵是各種型號的刀、鉗子、夾子,看得我手腳直打顫。畫溟還拿來一個瓷瓶,說是他們畫家的傳家寶,對我臉上這種鬼撓傷特別管用。


    其實我並不太相信他們倆的能力,畢竟不是醫生,動刀會沒個準。不過我的左臉已經毀得不像樣了,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能挽救一點是一點。


    沒有麻藥,李寶紮幫我刮腐肉的時候我疼得全身都在抖,眼淚鼻涕都不聽使喚地往外湧,別提多狼狽了。要不是畫溟找了東西讓我咬。我的嘴唇肯定要被自己咬爛。


    洋洋這家夥特別喜歡我的血,一直在我臉上舔啊舔的,畫溟他們也沒阻止,說是讓他幫忙止血也挺好。畫溟臨走前把瓷瓶留在了我床頭。說是等血止了再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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