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往屍體頭頂一拍,屍體嘴裏咕嚕嚕地發出一陣怪聲,吐出一個東西後立馬蔫蔫地倒回了地上。


    郭沐霖捏著鼻子從死屍身上扯下一塊布把東西擦了擦,是一塊玉,上麵隱約透著絲絲血氣。


    他突然挑挑眉頭,饒有興致地把玉遞到我跟前:“人咽氣前,塞塊玉卡在喉嚨口,把人的最後一口氣堵住,時間一久,逝者體內的血就會浸潤到那塊玉中,猩紅奪目,這就是血玉的由來。”


    我頭皮一緊,我之前戴過的那塊血玉難道也是這麽來的?那為什麽我爸一直戴著?


    郭沐霖看我怕了,居然似笑非笑地又補了一句:“血玉能吸收鬼魂和怨念,至邪。走吧,去金流鎮。”


    我急忙抽出女屍身下的東西,跟著郭沐霖走完了剩下那截路。


    那是一個扁平的小盒子,我想拆開看時,被郭沐霖阻止了:“不著急,等時機對了再看。”


    “什麽時機?”他從剛才看到被剝了皮的屍體後就開始不對勁了,卻又不肯告訴我原因,這一點讓我很有點心煩意亂。


    他沒回我,冷著臉把盒子收進了他的背包。


    金流鎮果然在金流山下,離鬼門坳隻有五公裏遠。


    我們趕到鎮上時,天色已晚。


    鎮子的風格跟我們半廟村大相徑庭,半廟村跟進時代的步伐,所有的衣食住行都積極地與時俱進,可金流鎮的建築風格卻還停留在晚晴時期,以大宅木樓為主,條件好一點的房子都有種深宅大院的感覺。這很可能跟金流鎮朝南背山交通不便有關係。


    我沒想到金流鎮離半廟村隻有一個多小時車程,有點不理解九淵當初為什麽會被困在半廟村不得離開。


    整個金流鎮隻有一家旅館,風格依舊是古色古香的木樓。


    我想開兩間房,可郭沐霖堅持隻要了一間。我想想我們倆的關係,撇撇嘴沒再堅持。


    吃晚飯的時候,我發現整家旅館居然隻有我們兩位客人。


    整個旅館隻有老板跟一個駝背老婆婆,我看老婆婆走路顛啊顛的,趕緊要求自己去廚房端菜。


    老婆婆耷拉著三角眼,用很古怪的眼神將我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後才慢吞吞地笑著點了頭:“好,你跟我來,不能亂走亂看亂碰。”


    她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回頭看到郭沐霖淡淡地點了頭,我這才放心地跟著她去了廚房。


    大廳旁邊有個凹口,隻擺了一張供桌,上麵燃著香。


    做生意的人都愛供奉神靈庇佑,我本來也沒覺得奇怪,可匆匆收眼的時候,突然瞥到供桌角落裏放著一把斷香。


    再看香爐,裏麵的香果然很短。


    這是斷頭香!


    斷頭香就是折斷的香,寓指分散或絕嗣。


    供奉神靈時如果燒斷頭香,是大不敬的表現,不僅來世要遭報應,現世也會不得安寧。


    我一慌,趕緊拉住老婆婆提醒了一聲:“婆婆,供香不能燒斷頭香,這樣不吉利。”


    婆婆看了供桌一眼,怨懟地斥我:“不是叫你別亂看的嗎?”


    我吃噎,趕緊斷了菜回去找郭沐霖。


    這個鎮子怪怪的,這家旅館也怪怪的。


    我把斷頭香的事情悄悄告訴了郭沐霖,他似笑非笑地朝廚房看了一眼:“這裏當然有問題,不然怎麽能藏住我的肉身?不要大驚小怪,敵不動我不動,就當時來旅遊的。”


    我被他的淡定嚇住,可心裏的慌亂卻很快沉澱下去。


    我夾了一筷子菜剛想吃,郭沐霖突然“咚”地一聲直挺挺地趴在了桌子上,直接把整盤菜給弄翻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住,趕緊推他肩膀:“沐霖?沐霖?你怎麽了?”


    九淵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小竹子,扶他回房,飯菜一口別動。”


    我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回頭一看,駝背老婆婆正站在不遠處幽幽地瞪著我,壓根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這家旅館也真是邪門,看到客人暈了居然這麽不慌不忙。


    我著急著慌地背著郭沐霖往樓上爬,進了房後才趕緊把門鎖上:“郭沐霖?”


    喊了好幾聲都不見他醒,這才發現他嘴裏含著一口菜,我也不知道這菜有什麽問題,隻要幫忙把菜掏了出來。


    “小竹子,聽好了,你借口去鎮上找醫生,趁機打聽打聽鎮上的情況。”九淵的聲音又在我的耳邊響起,我剛想問為什麽來這樣一出,他又道,“你沒發現從踏進金流鎮那一刻起,就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嗎?”


    我怔住,這一點我倒確實沒有發現。


    我當機立斷,也沒時間問那麽多了,趕緊衝出去邊喊邊下樓:“老板?婆婆?我老公不知道怎麽暈了,你們這有醫生嗎?醫生在哪啊?”


    駝背老婆婆已經走到樓梯口,聽到我這麽說,皺著臉狠狠地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指著東邊跟我說:“最東邊,門口擺著一個破飯碗的就是。”


    我假裝急匆匆地往外跑,天已經半黑,一路上碰到很多鎮子裏的人,看到我的時候,全部用看稀有動物的眼神打量我。


    “大哥,你們鎮上有醫生嗎?”我怕露出破綻,一路上四處打量的同時,不停地跟人打聽醫生的住處。


    他們也不跟我多說話,隻一致往東邊指。


    最東邊的那幢木樓很大很氣派,我進去之前裏麵還熙熙攘攘的,可等我進去時,所有的人居然都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盯著我看。


    我心裏一怵,聲音不自覺地變小了:“醫生在嗎?我老公暈了,想請醫生幫忙過去看看。”


    “有啊,不過我們這裏不外診,你得把人帶來。”一個小姑娘脆生生地答了話,大家旋即恢複了剛才的喧鬧。


    可等我走進去一看,這幢木樓的堂屋裏居然也擺了供桌,供桌上正燒著幾根斷頭香。


    ☆、第二十四章 赤腳醫生


    答話的小姑娘叫英子,唇紅齒白十分嬌俏,看年紀不到二十,是醫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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