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尉這段時間非常鬱悶,因為秦明軒和於懷安接連遇刺惹怒了皇上,再加上江南貪腐案,皇上對待沈太尉的態度變化得非常明顯。


    沈太尉原本在朝堂上是說話是很有分量的,重臣商議朝政的時候,一旦沈太尉講了話,基本上是沒有人跟他唱對台戲,除了秦明軒和於懷安二人,其他大部分朝臣多是附和之聲,皇上一般也不會當麵反對。


    但是,這一段時間不一樣了。雖然於懷安在家休養一直沒來上朝,可是秦明軒如同瘋了一般在朝堂上屢屢反駁沈太尉的政議,關鍵是以往總是和稀泥的皇上現在則是旗幟鮮明地站在了秦明軒一邊。


    這就導致那些牆頭草的大臣們立刻順著皇上的意圖也紛紛出言反對沈太尉的政議,這讓一向順風順水的沈太尉非常惱火。


    自從秦太傅去世以來,沈太尉在朝堂上一向是一頭獨大,沈太尉非常享受這樣站在群臣之巔的風光感覺。


    現在沈太尉在朝堂之上屢屢受挫,因此,當成郡王提醒他應該避一避風頭的時候,沈太尉順從地接受了成郡王的建議,先是告病在家修養了一段時間,然後上朝之後則收斂了許多,端的是低調內斂。


    沈太尉一方麵感覺很得意,因為江南貪腐案涉及到的那幾名官員還沒等皇上細細查問,居然在大理寺就莫名其妙地中了毒,一個個地被滅了口。


    本來沈太尉刺殺於懷安不成,反讓於懷安順利地將罪證和罪臣都帶回了京城,沈太尉一直惴惴不安。他知道皇上對於外戚的容忍已經到達了頂點,皇上是想通過江南貪腐案將自己連根拔起,徹底消除自己在朝堂上的影響。


    所以沈太尉才不惜血本地派出殺手去阻攔於懷安順利返京,可惜失敗。就在他驚惶不安時,成郡王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沈太尉沒有想到成郡王居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大理寺中動手滅口,自己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看似閑王卻能量巨大的一個人。這樣的手段令沈太尉對成郡王忌憚了許多。對於成郡王的很多建議沈太尉就痛快的接受了。


    比如成郡王建議他收斂一些,另外要探探皇上對沈家的態度,再決定下一步的動作。於是,沈太尉很快就告病在家休養了。


    按照朝堂中的慣例,像沈太尉這樣的重臣一旦告病,那可是朝中一件大事,皇上為表對臣子的重視,一般都會很關心的派出宮裏的太醫到臣子府中探病診治,皇上也會殷切慰問關懷,甚至皇上還會親自探病。


    當年秦太尉生病的時候,皇上不僅派出太醫正去為秦太傅治病,皇上還親自到秦府探望秦太傅,顯示出對秦家的無上榮寵。


    沈太尉自知自己比不上秦太傅,可是作為一朝太尉,貴妃的父親,太後的弟弟,皇上總得有所表示。


    可惜,沈太尉想錯了。他此次告病休養在家,皇上隻簡單問了幾句就準了,然後就不再過問了,連個一般的太醫都沒有派出來。


    沈太尉剛剛告病在家的時候,那些想依附沈太尉的朝臣們蜂擁而至,探望病情表達自己對太尉的關切之情。


    可是當大家發現皇上這次對沈太尉的告病置若罔聞的時候,紛紛後悔自己太急了,怎麽沒摸清皇上的態度就上門探病呢?一時間,沈府門前從車水馬龍變成了門可羅雀。


    沈太尉在府中無論如何也無法安心養病了,這個時候另一個消息傳來更讓沈太尉心驚:宮中貴妃被禁足了!


    貴妃進宮多年一貫得皇上的恩寵,禁足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而且沈太後從宮中傳出的消息還暗示貴妃禁足是受了沈太尉的牽連,太後特別叮囑沈太尉風頭過盛容易槍打出頭鳥。太後特意交代沈太尉務必要收斂囂張的態度,不然可能連累整個沈家。


    沈太尉這下子在府中更是待不住了,召集府中幕僚商議。各位幕僚麵麵相覷,有一位名叫陸梅生的幕僚,平時為沈太尉分析朝政相當有見解,很得沈太尉的賞識。此時,陸梅生見大家都不敢吱聲,都拿眼睛看著自己,心知大家不敢說實話怕觸怒太尉,陸梅生歎口氣隻能上前去。


    陸梅生向沈太尉拱手行禮說到:“太尉,請恕梅生直言。從目前的的情形來看,皇上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現在隻是冷待太尉,梅生認為皇上遲早會對大人下手,隻是看時間早晚而已。”


    沈太尉臉色一凝,掃了一眼屋中其他幾位幕僚,現在已經有人開了頭,其他人也就無所顧忌,紛紛向著太尉點頭,表示讚同:“陸先生所言極是,還望太尉早做打算。”


    陸梅生繼續說到:“打算是一定要有的,隻是當前太尉不適合再告病在家了,如若繼續下去,大人手中的權柄會逐漸被秦明軒等人一一奪去,大人終究會成為一個閑職太尉,朝中眾臣都會明白皇上的意圖,那時牆倒眾人推就不好辦了。”


    沈太尉點頭表示讚同陸梅生的意見,隨即問到:“那先生認為我當如何打算?”


    陸梅生拱手到:“大人應當立即返回朝堂,緊緊把握手中的權柄不可放手,向眾臣表明大人在朝堂上的分量依然不可小覷。當然,態度上大人自可收斂一些,對皇上還是要有臣子的尊崇,以免激怒皇上。至於以後如何打算,還請太尉仔細思量再做決定。”


    沈太尉雙肩耷拉下來,看起來無比沮喪,他沒有說話,揮揮手讓其他幕僚退下,單獨留下了陸梅生。


    等眾人都退下,沈太尉看向陸梅生:“陸先生,此時隻你我二人,我要陸先生一句實話,以陸先生來看,皇上對於沈家意欲何為?最壞的結果是什麽?”


    陸梅生猶豫了一下,最終說到:“沈家作為外戚,如今已經在前朝後宮都礙了皇上的眼。皇上雖然要念著太後的養育扶持之恩,可是依梅生來看,端掉沈家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有太後在,沈家滿門生命應當無憂。太後不在那就不好說了。”


    陸梅生說完,看著沈太尉的臉色隨著自己的話語越來越陰沉,最終拱手到:“還請大人恕梅生直言,梅生說得是最壞的結果。現在看來還沒有那麽糟糕,大人應該還有扭轉局勢的機會。”


    沈太尉冷笑一聲:“君要臣死,臣子還有活的機會嗎?”陸梅生不敢再接話,隻得低頭不語。


    沈太尉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陸梅生:“我記得陸先生說過咱們府中有一位南疆來的用毒高手?”


    陸梅生驚得抬起頭:“大人,您...”沈太尉幹笑一聲,安慰陸梅生:“先生莫慌。我隻是問問,了解一下。”


    陸梅生說到:“的確,府中有一位南疆苗醫,原本跟著他的父親一直在京中行醫。先皇時候南疆叛亂,京中所有苗人也受到盤查,這其中冤枉了不少無辜的苗人。”


    沈太尉對那場南疆叛亂還有印象深刻的,因為他的姐姐沈太後就是接著苗疆叛亂的機會在後宮一躍而上成為了後宮之主,成郡王那個得寵的母妃麗妃娘娘如果不是這場叛亂,怎麽會盛寵之下被囚禁冷宮淒涼死去,連兒子即將到手的太子之位都丟了。


    想起這段往事,沈太尉點點頭:“的確是,當時京中接連搜捕苗疆叛賊,牽連了不少在京中的苗人。”


    陸梅生歎口氣接著說到:“莫先生和他父親就是在這場動亂中受了牽連,莫先生的父親被捕入獄死在了獄中,莫先生一個孩子在京中流浪,受了很多苦。後來被一個好心的遊醫收留才有了安身之所長大成人。大人招攬幕僚的時候就投在了大人門下。”


    聽聞莫先生的父親受了南疆之亂的牽連而死,沈太尉很顯然的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很好,得空請莫先生來,與我好好聊聊。”


    陸梅生拱手稱是,然後向沈太尉告退離開了書房。陸梅生走出好遠,回頭看了看書房還亮著的燈光,不禁撚須一笑。主子交代的事情幸不辱命,不露痕跡地將莫先生送到了太尉眼前,還是太尉親自要麵談的,甚好甚好。


    第二天,沈太尉就出現在了朝堂之上,眾位大臣看到告病已久的沈太尉忽然回到了朝堂之上,心中暗忖:這一場君臣之間的暗暗的較量,皇上贏了。


    按理說,當朝太尉大人病愈回歸,眾位大人應該前去問候,至少要去打了招呼,可是朝堂上除了幾個明顯是沈太尉擁躉的那幾個官員,大部分官員都沒有上前去打招呼。


    這跟以往沈太尉一入朝堂,各位大人紛紛上前去拱手問候的風光場景迥然不同。沈太尉那張臉黑沉沉的,站在皇位之下第一的位置悶不吭聲。等皇上走上朝堂看到沈太尉來了也隻是不冷不熱地問了幾句,就開始商議朝政了。


    沈太尉站在那裏,聽著皇上有條不紊的一件一件安排朝政,可是樁樁件件似乎都與自己無關,心裏忽然升騰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慌張感覺。這時候他才發現,他告病的這一段時間,皇上已經把他的權力給架空了。


    整個早朝結束之後,也沒有大臣們殷勤地圍繞在沈太尉身邊了,很多大臣走到沈太尉身邊都用古怪的眼神看沈太尉一眼,然後一句話不說匆匆離去。


    沈太尉憋了一肚子的火一直忍到回府進了書房,才發泄出來,他把書房砸的一片狼藉之後,頹然地跌倒在太師椅上,掩麵長歎。


    沈太尉沒想到皇上下手這麽快,自己這告病修養在家才十幾天,皇上就已經把原本被自己掌控的權力分散給了秦明軒、於懷安等一幫皇上新近扶起來的新人。


    下朝時候,沈太尉看到那幫子年輕臣子圍繞在秦明軒和於懷安身邊,用鄙夷的眼神看向自己,沈太尉隻覺得無名火起,這幫子青瓜蛋子,自己叱吒朝堂的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哪裏貓著呢!


    沈太尉越思越想越生氣,自己不能這麽束手就擒,如果自己就此消沉沒有了什麽反擊,那麽這朝堂之上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往日裏自己辛辛苦苦打拚的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沈太尉振作精神,喊小廝過來收拾清理一片狼藉的書房。隨後吩咐請莫先生過來相談。


    等莫先生走進書房的時候,書房已經整理一新,沈太尉坐在書桌後麵,依然是滿麵威嚴的當朝一品太尉,神情自若,已經看不出剛才的頹廢與暴怒。


    莫先生向沈太尉行禮問安,沈太尉滿麵笑容親自走過來扶起了莫先生。莫先生不禁是受寵若驚,自己入府以來一直沒有得到過太尉的召見,被冷落在一旁,為此,莫先生沒少被其他幕僚嘲笑戲弄,笑他這旁門左道之術,太尉根本不會看在眼裏。


    莫先生自己也曾經有些著急,但是主子傳過來的命令卻是讓他稍安勿躁,靜靜等待,主子說終有一天沈太尉會請他過去。


    開始,莫先生還有些不信,他投在主子門下就是急於為冤死的父親報仇雪恨,但是主子一直告誡他不可心急氣躁,要耐心等待。莫先生沒有辦法隻好一直在等,終於等到了沈太尉來請他的這一天。


    沈太尉笑容可掬地和莫先生聊天,有意無意的聊到了莫先生的身世,當看到談到莫先生父親冤死獄中的時候,莫先生眼中那難以壓抑的仇恨,沈太尉滿意地笑了,有仇恨就好辦了。


    隨即,沈太尉又似是無意間問起:“本太尉聽說你們南疆有一種秘藥,無色無味,連禦醫都很難檢測出來,下在人身上,久而久之就會如久病一樣,是嗎?”


    莫先生似是猶豫了一下,回到:“稟太尉,小可曾聽父親說過,的確是有這樣一種秘藥,名喚‘無知’。的確如太尉所言,可令人無知無覺中久病一樣去世而不會被人查覺。”


    沈太尉大喜,問到:“先生可會配置此藥?”莫先生說到:“此藥極難配置,所需原料還需從南疆去尋找,煉製起來也極難成功,小可勉力可為太尉一試,但是尚需要一些時間。”


    沈太尉連忙站起,激動的說到:“隻要能夠煉製出來,先生盡管全力去試一試,所需財物本太尉全力支持你。”


    莫先生看著沈太尉興奮的樣子,心中暗暗驚歎,果然叫主子給說對了,主子說太尉遲早會找上自己配置毒藥,果然如主子所言。以後就可以借著沈太尉的勢力往南疆增加更多聯係了。


    莫先生領命躬身離去,隻留下依然興奮不已的沈太尉在桌案旁不停地搓手:“皇上啊皇上,你不仁我不義。你對我窮追不舍非要置我於死地,那我們就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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