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奇怪地瞄了我好幾眼,那眼神就像在看怪胎:“溫馨……你都看到什麽東西是色的了?我爸家裏……除了電視機和油煙機是邊的,哪裏還有別的家具是色的……”


    “嘭!”他話還沒說完,門突然被風吹上了,我聽到小叔在外麵慘叫了一聲,好像是被夾了手。我趕緊去開門,沒打開。等我回過頭看向客廳時,那裏居然一個人也沒有。


    “丁香?張天師?”家裏好像突然隻剩下我一個人,喊話都有回應。


    窗簾呼啦啦地被風吹著,天色迅速暗下來,一片壓頂的暗迅速席來。我嚇呆了,隻一眨眼的工夫就伸手不見五指,摸索著想去開燈,我突然聽到周圍一陣嘈雜,到處都有人在說話,可我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我索性閉上眼睛平息了下心情,四麵八方都有冷風往我衣服裏鑽,我突然聽到有個聲音在我耳邊呢喃:“你快滾!不要多管閑事!”


    一個激靈嚇得我趕緊睜開了眼,周圍突然多出很多雙眼睛,像狼群一樣在漆的夜裏閃著幽光,圍著我不停地打轉。我覺得頭發暈,想衝出去,卻找不到路。


    我下意識地去捂胸口,無意中碰到了那塊石頭,一股冰寒穿心而過。


    “溫馨?”丁香突然出現在眼前,正皺著眉頭在拍我的臉,我連眨了幾下眼,聽到她問話,“你怎麽跟那張天師一樣?愣在這裏一動不動地幹嘛呢?”


    我很迷茫,難道剛才那些都是我的錯覺?不過門確實關上了,可張天師還定在那裏一動不動,像是座雕像。


    “丁香,我剛才突然找不到你們,天還了,有人……有鬼讓我不要多管閑事!”太奇怪了,除了那些眼睛,我什麽髒東西都沒看到。


    “哦?”丁香輕蹙眉頭,指了指張天師,“你看這家夥怎麽辦,一進來就這副死樣子,我叫了半天,他都沒反應,跟你剛才一個德行。”


    她的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了我胸前那塊石頭上。


    “有什麽問題嗎?這石頭是爺爺給我的。”我握住那塊石頭,莫名心安。


    “石頭?傻人有傻福哦。”丁香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你別打岔,你知道我這石頭的來曆嗎?”


    “不知道。”她說著轉身走到張天師身邊戳了戳他的背,“這個家夥怎麽辦?隻會傻站在這裏,還怎麽捉鬼?”


    我沒理她,小叔說家具不是色的,可我看到的都是色,這是怎麽一回事?我中邪了一般,盯著客廳裏的皮沙發走了過去。這沙發,肯定有古怪。


    我伸手去摸沙發,突然感覺有一股力量要把我往裏麵吸。


    第二十一章鬼皮


    “啪!”丁香看我不對勁,趕緊從茶幾上拿了個玻璃杯猛地砸到我手上,掉到地上一聲脆響。


    我疼得齜牙咧嘴,但剛才差點兒魂都被吸走的感覺卻瞬間消失了:“這沙發,有問題!”


    “說什麽廢話,你剛剛都那樣了,還能沒問題?”丁香撇了撇嘴,圍著沙發轉了一圈。


    我看她彎腰去聞沙發,立馬跟著低頭去聞。一股冷冽的氣息竄入鼻間,像冬天的感覺,裏麵隱隱伴著淡淡的腥臭味。


    “沙發裏麵藏了髒東西。”我太熟悉這個味道了,從小聞到大。


    雖然十歲到6月28號之間的這些年我沒再看到過鬼,但是這個氣味我還是聞到過很多次。但是有一點很奇怪,這沙發裏的味道比我之前聞到的要淡很多很多,以至於我不貼近聞的話,壓根就沒注意到。


    “找把刀來把這沙發劃開怎麽樣?”丁香嘿嘿一笑,立馬跑廚房去拿水果刀了。


    我趕緊去開門想問問小叔,可那門還是打不開,敲了半天外麵也沒人應。我隻好打電話跟小爺爺說了一聲,小爺爺說隨便我們折騰,反正他遲早要把這些家具換掉的。


    我看張天師跟個木樁似的頓在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他居然眼皮都不眨。不會沒氣了吧?我怯怯地試了下他的鼻息,他的呼吸居然很急促。注:字符防過濾yaП看最新章節“你要不要塗點口水他臉上。”丁香拿來兩把水果刀,二話不說就左右開弓在沙發上亂劃。


    “別開玩笑了。”這張天師就算再不濟,也是小爺爺請來的,不能對人家那麽無禮,到時候我一走了之,難堪的還是小爺爺。


    “我說真的,你塗點口水在他眉心上,我保管他不會罵你,還會謝你呢。”她抽空白了我一眼。


    我半信半疑地沾了點口水在他眉心上,退後兩步見他沒反應,隻好轉身嘀咕起來:“你耍我。”


    她瞥了張天師一眼:“口水不管用?估計要用血,看來這公寓裏的陰靈不簡單。”


    我從她手裏接過一把水果刀,從沙發正麵開始劃。劃開那層沙發皮時,我突然看到刀尖下有暗紅色的血水滲出,公寓裏突然隱隱約約地響起一陣嚶嚶哭泣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想細細傾聽,可是手裏的水果刀突然不受控製地被沙發吸住了,然後又以詭異的姿態掉了個頭,就在我目瞪口呆之際,那刀“嗖”地一聲就從我腮邊擦了過去!


    我回頭一看,那刀已經深深地紮進了牆頭,刀柄在隱隱發顫。


    “丁香,你……別劃後麵了,他們都……都擠到前麵來了。”腮幫子有點疼,我伸手一摸,居然破了。


    “奶奶的,誰弄的!”丁香看到我的傷口,抬腿就狠狠地踹了沙發一腳。


    她抬手幫我擦血,結果弄得手上都是血漬:“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傷了,我還真沒用。”


    “是我自己不小心,關你什麽事啊?我先拿片創可貼貼上。”我畏懼地看了一眼沙發,趕緊先處理了下傷口。想到丁香剛才說的話,我本著不浪費的原則,順便把手上的血點到張天師的眉心上了。


    再回頭時,丁香手上的血漬已經沒了,她十分孩子氣地在吮自己的食指。之前可沒看到過她有這樣的舉動,真是童心未泯。


    “啊!啊!”身後的張天師突然回了魂,驚恐地大叫兩聲後就跑去開門了,跟我剛才一樣怎麽都打不開,他就隻好跑陽台躲著了。


    他一大男人居然抱著頭縮在角落裏,一直在說什麽“我不多管閑事我不多管閑事”,身子抖如篩糠。


    看來,他跟我一樣,被公寓裏的鬼給下了警告。


    丁香從沙發上撕下一塊皮,遞到我眼前:“你是說這是色的?”


    “是色的呀,你看到的是什麽顏色?”我突然聞到她嘴裏有一絲血腥味,不免好奇地多聞了兩下,“你嘴裏破皮了?”


    “剛才手上沾了你的血,肯定是因為剛才拿手碰臉了。都什麽時候了,你給我專心一點,快說說,這東西有多?”她往四周看了看,指著電視機的邊,“有那麽嗎?”


    “差不多。”仔細看看,沙發皮的好像還稍微深邃一點。


    她若有所思地把那塊沙發皮丟給了我:“這是鬼皮,照你的說法,這上麵應該疊了好幾張鬼皮,不然沒這麽。”


    “鬼皮……”人披著一張人皮就算了,鬼也披著一張鬼皮?我突然想起九風,他的鬼皮就是蛆吧,我壓了壓心裏浮起的惡心感,又指著牆上的畫像,地上的瓷磚,“這些都是色的,地磚偏灰……這個也是……你為什麽看不見?你不是能看見鬼嗎?”


    “要不你的那雙為什麽叫陰陽眼呢?”丁香沒好氣地白了我一聲,“哼,要不是受限製,我能看不到嗎?”


    “受限製?什麽限製?”我有點聽不懂她的話。


    “沒什麽,我的眼睛沒你厲害。走吧走吧先出去,這裏麵鬼皮太多,一時半會對付不了,除非把這裏都燒了。”丁香突然沒了耐性,拉著我就要出去。


    “可門打不開,我打電話問問。”


    我剛掏出手機要打電話給小爺爺求救,丁香卻抬頭示意不用了,她轉了轉門把手,果然擰不動:“你仔細看看這門有沒有古怪。”


    門有古怪?我仔細看了看,發覺門縫裏果然被膠似的東西堵死了,剛想伸手去碰,被丁香給拍開了。


    她拿水果刀沿著門縫劃拉了一遍,然後一擰門把,開了。


    “啊!等等我!”張天師鬼叫一聲,風一般衝了出去,被攔在門外的東西絆倒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小叔,雙眼緊閉眉頭深鎖,他的左手一直在發抖,手背上有一截很明顯的紫紅印,像是被門夾到的。我光是看一眼,都覺得疼,天,他這手不會費了吧。


    我趕緊打電話給小爺爺,背後的門突然狠狠地自動摔上,嚇了我們一跳。張天師壓根不顧別人,爬起來就跑了。


    小叔被人送去醫院後,丁香非拉著我讓小爺爺帶我們去一趟他的別墅。小爺爺看到小叔那個樣子,一把老淚縱橫,看得我特別心酸。


    沈昊天把我們送道別墅後,陪著小爺爺在車裏坐著,還是沒有進去。


    別墅裏的情況跟公寓裏的一樣,家具是清一色的,不過這次我們學乖了,沒有拿刀去劃家具,隻是到處看看。丁香讓我什麽都別碰,不然又要被這些陰靈得逞伎倆了。


    可她話雖這麽說,自己卻這裏碰碰那裏摸摸,傻事也沒有。


    別墅很大,我在一樓看得專心,一回頭就看到丁香往二樓去了,我剛想追上去,突然發現有個影閃進了左手邊的房間。


    “丁香,我去這個房間看看,你來嗎?”


    “自己去,大白天的怕什麽怕,真有鬼害你,記得握緊你的石頭。”她嚎了一嗓子,壓根沒有下來的打算。


    剛才我在公寓受傷的時候她還那麽緊張,現在卻一點都不關心我安危了,真是。我朝二樓翻了個白眼,跟著影往那個房間走去,摸上門把手的時候,我心裏莫名慌張了下。


    這門把手凍人,房間裏不會有很多鬼吧?我猶豫了下,把耳朵貼了上去。


    裏麵靜悄悄的,聽了半天也沒動靜。我趕緊握住胸前那塊石頭,猶豫了下開門進去了。怕什麽,我包裏還裝著黃符,公寓裏沒看到鬼,這裏應該也不會有。


    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推門進去,這個房間大概有三十平,入眼都是色,裏麵的東西都被蓋上了布,十分詭異。難道,這些都是白布,隻是在我眼裏變成了色?


    我往裏走了兩步,門“啪嗒”一聲輕輕地關了。回頭一看,有個幾近透明的東西跟氣球一樣往上飄去,隨之落下一張乎乎的鬼皮,掉在地上潛入了那一片漆之中。


    我趕緊抬頭,天哪!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擠滿了那種幾近透明的東西,它們是什麽?


    它們除了頭之外,其餘地方奇形怪狀,但是每個都有五官!半透明的身子像液體一樣在隱隱汩動。


    我緊張地握緊手裏的石頭,下意識地想往後跑,可一想到小爺爺的樣子,我隻好硬著頭皮打消了逃跑的念頭:“你……你們為什麽要害我小爺爺……他……他人很好,你們別再害他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它們突然全都齜牙咧嘴地朝我撲來,麵相凶狠,好像特別生氣。


    “啊,丁香!救命啊!”我嚇得趕緊閉上了眼,腳下一軟滑倒在地。這些東西看起來並不醜陋,可誰知道他們是不是比那些惡鬼還要邪惡呢?


    我一手緊握石頭,另一隻手則趕緊按住了左胸口。


    我求求你們,千萬不要再挖我的心了,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前麵那幾個鬼沒能挖出來,可每次我都要被折磨地痛上很久,這滋味實在不好受。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我也不知道自己閉了多久的眼,隻感覺時間漫長難熬。記憶中的疼痛感遲遲沒有出現,我終於熬不住,緩緩張開了眼。


    一雙清澈的大眼驀地闖進我的視線,我嚇得趕緊再度閉上了眼,張嘴就叫:“丁香,救命啊!”


    我看到它們全都密密麻麻地擠在我身邊,這是想幹嘛?


    第二十二章有家不能回


    丁香遲遲沒有出現,擠在我身邊的那些東西也遲遲不見動靜,我壯著膽子睜開了眼。


    我看到其中幾個東西正在穿鬼皮,就像人穿衣服一樣,它們原本沒有四肢的身體幻化出手臂和長腿,把原本幹癟的鬼皮撐得飽滿圓潤,隻一眨眼的工夫就現出了猙獰的麵目。


    當穿著鬼皮的東西擠到我身邊時,周身立馬陰冷很多。它們頂著獠牙、邪目、血臉,不停地在我麵前飄蕩,張牙舞爪的模樣似恨不得將我扒皮抽筋。


    “不要多管閑事……不要多管閑事……他該死,該死……”它們嘴裏不停地念叨著這話,我不知道小爺爺怎麽得罪的它們,可我顯然沒有能力降服這些鬼東西。


    所幸的是,它們到現在都沒有傷害我,我緊緊握著胸前的石頭,小心翼翼地爬了起來。站起來的那一瞬,腿還在發抖。


    可直到我退出房間,它們都沒有對我下手,隻是一直擠在那個房間的門口,用無數眼睛盯著我看。


    這些東西,跟之前想挖我心的惡鬼不同。


    我退出來後就下意識地往大門跑,但經過樓梯時突然想起丁香還在二樓,隻好猶豫地停了下來:“我……我朋友在上麵,我去叫她,然後一起離開!”


    我也不管它們講不講人情,拔腿就爬上了二樓。有丁香在身邊我就不怕了,可她人呢?


    我火急火燎地找了一圈,最後在其中一個大臥室裏看到了她。這家夥,居然躺在人床上睡大覺!


    “丁香,丁香!我們快走吧!”我撲上去推她,她卻睡得死沉,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她眉頭皺得很緊,不舒服地搖著腦袋,好像被夢魘著了。


    “丁香?”門外飄來兩個影,我哆嗦了下,趕緊把丁香給抱著坐了起來。這個房間裏也有色家具,我真怕就這樣出不去了。丁香不會也著了它們的道兒吧?


    我折騰了半天才把她背上背,剛要出去,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有人上樓了,是沈昊天。


    “出事了嗎?怎麽待了這麽久?”他看到我背上的丁香,眉頭一皺,“她怎麽了?”


    “沈哥……叔,丁香一直不醒,會不會被鬼動了手腳?”


    “叔?”他尷尬地扯了下嘴角,“原來你都知道了。”


    他說著走到我身邊,把丁香抱了過去。我趕緊拎著丁香的高跟鞋跟了出去,小爺爺正站在太陽下曬著,唇色發白,看起來很虛弱。


    “馨兒啊,你看到什麽了?是不是……有很多鬼?到處都是,一直說要跟我索命……我已經被折騰快半個月了,這可怎麽辦……你小奶奶前天才崴了腳,你叔今天又……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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