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薇薇挺著脖子站在客廳中間,跟上午秦朗見到時比,顯得更加憔悴了,整個人像是要碎掉一樣,她似乎不敢坐下,局促的看著秦朗,似乎隻有這樣她才有一點安全感,生怕身體有一點放鬆就會沉沉睡過去。


    “那個,家裏現在隻有口香糖····”


    秦朗撇了撇嘴,從布包裏拿出一遝符籙,捏在手裏撚了撚,分出兩份遞給元芷跟項薇薇,囑咐道:“把這符在房間裏貼滿,記住,每個地方都要貼。”


    隨後打量著項薇薇租住的這個公寓,秦朗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說不上來。


    客廳很窄,給人一種很閉塞的感覺,秦朗把一張符貼在客廳的牆壁上,仰頭看了眼天花板,發現這個房子的高度很矮,大概兩米出頭,秦朗覺得自己跳一下都能摸到天花板。


    窗戶貼一張,掀起緊閉的窗簾,秦朗見窗戶是落地窗,視野很好,能一眼望盡小區,按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設計,但不對勁的是,他回頭環視了一圈客廳,發現整個房間安隻有這一個窗戶,這就是從剛才開始秦朗覺得很憋屈的原因,而且這窗子向北,也就是說這個家裏一天都沒有光源。


    怎麽會有這種設計的房子?秦朗覺得奇怪,住在這麽一個成天見不到光的房子裏難道不覺得壓抑嗎?


    推開臥室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鏡子,正對著門,正好照著秦朗跟他身後的項薇薇,這裏也很怪,正常家庭哪怕不懂風水也不可能讓這麽大的一個鏡子正對著門。


    秦朗上前仔細觀察這個鏡子,鏡體是被鑲在牆麵上的,大小正好有房門那麽大,秦朗用手摳了摳鏡子跟牆體的接縫處,搞不明白為什麽這裏要按一個這麽大的鏡子。


    鏡麵很幹淨,秦朗搬過凳子,學著項薇薇描述的夢境那樣,坐在鏡前,這麽梳頭的話,確實很容易被身後的場景所吸引,而那道身影為什麽要一點點靠近項薇薇呢?既然都到了家裏,直接衝上來不就好了?


    秦朗搞不懂,難道是因為什麽禁忌,還是項薇薇身上有什麽讓那道身影有所忌憚,隻能一點點侵襲。


    剛想起身,秦朗聞到一股莫名的味道,是之前在樓道裏的那種味,但更濃,仿佛那股味道的源頭就在這裏,環顧了一圈臥室,秦朗發現這裏沒有窗戶,那麽隻要把門一關,這裏就像是個牢籠一樣。


    “這個臥室沒有窗戶你不覺得悶嗎?”秦朗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發愣的項薇薇問道。


    “還好·····”項薇薇不知在想些什麽,被秦朗的問題嚇了一跳,嘴角抿了抿支支吾吾的回答:“自從上次看到那個無臉的怪人,我就留下陰影了,別說從窗戶往下看,我都不敢靠近窗戶。


    “找房子時我特意跟中介提了要求,沒想到這讓他找到了合適的,我沒多想就搬了進來。”


    聽了項薇薇的解釋,秦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起身拿了一張符,貼在牆上,手指敲在上麵,卻傳出一聲空響。


    牆後是什麽?


    秦朗一愣,伸手貼在冰涼的牆壁上,那股味道似乎就是從這堵牆後傳出來的。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元芷走到秦朗身邊,小聲跟他交流,生怕再嚇到項薇薇。


    “沒什麽。”


    秦朗按下心中的疑惑,剛開始他以為那個邪祟一直跟著項薇薇來到這裏,現在這房子裏的古怪卻說明事情沒那麽簡單,那麽究竟是項薇薇招來了詭異,還是這房子本身就是詭異呢?


    項薇薇努力睜著眼睛,支撐著精神不讓自己睡過去,身體晃動著隨時可能倒下,她太累了,但一想起夢裏那恐怖的場景,自能強打精神。


    “你要是挺不住就去睡覺。”秦朗審視著項薇薇,很誠懇的說道:“有我在這你放心的睡,不會有問題的。”


    這倒不是他吹牛,隻是有些話卻沒有說出口,他倒是真想看看項薇薇睡著之後會有什麽行動,那夢境到底能不能作用到現實中來,這樣,他也方便直接滅了那邪祟。


    有了這句話,元芷將項薇薇扶到床上,秦朗幹脆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時不時敲一敲身邊的牆壁,鄰居會不會也知道什麽,剛才在外麵,他很肯定隔壁透過貓眼在看他們,所以這裏之前發生過什麽?


    消失的第七層去了哪裏?那股味道又是什麽?秦朗覺得這裏麵有無數的謎等著他解開。


    項薇薇實在太疲憊了,剛沾上枕頭就陷入沉睡,元芷好心的幫她掖了掖被子,見秦朗坐在沙發上眉頭緊促不知在思考什麽,也沒有去打擾,靜靜的靠在牆上,她辦案時也經常這樣思考,思路被打斷可就消失了。


    “項薇薇睡著了?”


    秦朗向旁邊挪了挪,給元芷留出點位置,夜還那麽長,總不能讓她一個女的站著,沙發雖然不大,但坐兩個人綽綽有餘。


    “她太累了,希望事情快點解決吧。”


    元芷坐在沙發一角,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鍾表,現在才剛七點,對於很多人來說,晚飯都還沒有吃完。


    許是就這麽坐著太無聊,元芷主動跟秦朗搭話,雖然兩個人已經很熟悉了,但像現在隻有兩個人的對話還是第一次,她其實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別看元芷二十來歲的人了,卻是個大直女,想來想去還是隻能聊工作。


    “這次的事你有沒有什麽頭緒?”


    秦朗搖了搖頭,他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常道爺身上,對於項薇薇他隻當是被胡二愣吸多了精力,招了髒東西,那條手串足夠阻擋大部分邪祟了,但現在看來,盯上項薇薇的那東西不簡單。


    “你難道不害怕?”


    秦朗看著元芷,笑了一下,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膽子大的人他見過,但遇到邪祟還往上衝的還真是第一次見。


    “其實也怕·····”元芷靠著沙發,沉思了一會兒:“但心裏就是有一種衝動,每個人小時候都會被未知吸引,想什麽外星人啊,未解之謎什麽的,沒理由年紀大了,膽子卻變小了。”


    秦朗聽得認真,不由得在心裏把元芷跟夏竹做對比,不知道元芷知道了會不會覺得是在不尊重她。


    “你害怕嗎?”


    元芷的問題讓秦朗一愣,腦中回想起從小經曆過的那些恐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的習以為常,甚至接觸妖魔鬼怪的時間比接觸人類都長。


    “我怕的要死。”秦朗倒是沒說謊,那些個死的奇形怪狀的鬼成天在眼前飄來飄去,有時候你正上廁所呢,突然從門上飄進來,求此時的心理陰影麵積。


    “你倒是真的女壯士。”


    秦朗的話讓元芷一愣,當即跟著開玩笑道:“我怎麽也是女戰神。”


    二人對視一笑,現在倒也沒那麽恐怖了,秦朗伸了個懶腰,看臥室裏的項薇薇也沒什麽動靜,發揚了一下紳士風度。


    “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守夜。”


    “不用了,這種情況我哪睡得著。”元芷拒絕了秦朗的好意,其實她心裏更想的是不想錯過秦朗驅鬼,她是真的好奇。


    “那好吧。”


    秦朗聳聳肩,仰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他還是覺得奇怪,反正閑著也是靠時間,索性搬了一把椅子壘在茶幾上,秦朗踩在上麵,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你做什麽?”元芷有些不明所以,這家夥怎麽突然開始耍猴了。


    “你幫我扶一下。”


    天花板高度隻有兩米多,秦朗敲了敲,傳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仔細觀察發現,雖然刷的是一層白漆,但秦朗這一片,靠近窗戶的地方明顯顏色較新,離窗戶遠,靠近臥室的那一片,明顯顏色比較暗。


    這白漆粉刷的時間不一樣,很明顯靠近窗戶這塊是新刷的,再聯想之前在樓下,秦朗數過這棟樓明明有七層玻璃,而樓梯卻隻修到六樓,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六樓原來的房子是帶一個小閣樓的,有人把上麵那一層房間藏起來了。


    想到這裏,秦朗從上麵跳了下來,若有所思的對元芷問道:“你說,我要是一拳把這層樓板打穿用不用賠錢?”


    見元芷一臉疑惑,秦朗也不當謎語人,當即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對方:“我剛才敲了敲,是空的,我懷疑上麵還有空間。”


    氣氛變的有些凝重,元芷有些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這裏麵的事情變的越來越複雜了,原本隻是想幫項薇薇解決夢魘的困擾,但眼下這房子似乎也藏著不少秘密。


    “隻能等項薇薇睡醒問問她了。”


    ······


    時針滴答走到淩晨兩點。


    秦朗打了個哈欠,困倦的搓了一把臉,一旁的元芷也是一樣,臉上寫滿了疲憊。


    上半夜就這麽風平浪靜的過去了,項薇薇沒有任何反常,似乎夢魘因為他們的到來不敢出現一樣,眼瞅著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秦朗眼皮子打架,眼睛越來越睜不開。


    咚~


    緊閉的防盜門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發出細微的敲門聲,元芷被這聲音一下子驚醒,困意瞬間散了大半,見一旁秦朗低著頭像是睡著了,又擔憂的望了一眼臥室安然入眠的項薇薇,元芷壯著膽子,走到防盜門前,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門外亮堂堂的,元芷看的清楚,什麽也沒有,似乎剛才的聲音隻是她的錯覺。


    深深的鬆了一口氣,元芷揉了揉疲憊的眼睛,轉身剛想走回沙發,卻猛的怔住,回頭緊緊盯著門口,不對,如果剛剛外麵什麽都沒有,為什麽聲控燈會亮!


    元芷深呼吸,再次向貓眼看去,門外又回到了黑暗,一片寂靜,剛才似乎真的隻是巧合。


    元芷這邊正趴在防盜門上,沒有人注意的臥室裏,項薇薇從床上坐起,手腳很利索卻沒有發出聲音,頭無力的耷拉著,右手抬起,像是被什麽拽了起來,如同喪屍一般身子挪動著來到鏡子前。


    坐在鏡子前的女人披頭散發,腦袋直愣愣的,一邊身子靠近鏡子,半邊身子斜向門口,機械般一下一下梳著頭發。


    一撮頭發憑空豎起,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攥住,隨後項薇薇的腦袋直直的撞向鏡子,又不知哪裏出現的一股力,又把她拉開。


    腦袋撞在玻璃上的聲音嚇了元芷一跳,趕忙趕到臥室,卻見項薇薇四肢不協調的胡亂擺動著,她趕忙拉住項薇薇的手不讓她有繼續傷害自己的舉動,但巨大的力量讓元芷差點被甩飛出去。


    “秦朗!快來!”


    情急之下,元芷大聲呼喊秦朗,但坐在沙發上的秦朗低著頭,一動不動。


    ······


    四周的黑暗讓秦朗一愣,他明明記得自己在項薇薇家裏驅邪,怎麽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這個鬼地方。


    元芷也不見了蹤影,他摸索著小心行動,視覺的剝奪讓秦朗沒有安全感,恍惚中他摸到一片冰涼,摸索下他能確定,這是一堵牆。


    靠在牆上,身後的踏實讓秦朗略微鬆了一口氣,能夠靜下心仔細思考眼下是個什麽情況。


    他能確定自己不可能陷入什麽陣法當中,幻術的話有這種可能,但秦朗想不到春城有誰可以將他悄無聲息的迷糊,這樣的話,隻剩下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他睡著了,現在是在做夢。


    想到這裏,秦朗無奈的吧嗒了一下嘴,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果然感受不到痛覺。


    就在他思考時,右腳像是被什麽東西纏住,秦朗用力甩了甩腿,那東西非但沒被甩下來,反而纏的更緊,正向秦朗上半身爬上來。


    秦朗看不見,隻能用手扯住那東西,卻像是抓住一團線,那東西發出像人歎氣一樣的聲音,濃重的口氣噴到秦朗臉上,差點讓他窒息。


    這味道,正是秦朗在項薇薇家聞到的味道。


    “看來作怪的就是你了。”


    秦朗用手攥住那如線一般的軀體,用力將怪物貼在他身上的軀體扯開,喉嚨裏壓抑著聲音,低吼道:“看來你沒弄清楚,這裏是我的夢。”


    夢境本就是由個體精神所構成,所以在自己的夢裏,你本身就是無所不能的上帝。


    “要有光!”


    隨著秦朗的聲音落下,光芒驅散黑暗,四周好似天地初開,神創世界一般,豁然開朗。


    秦朗可算看清了被他攥在手裏的邪祟,那是一條條黑線交織成的人型物體,此時人一團無數條不停的翻滾撲騰,軀體被光芒照射,滋滋冒出黑煙,痛苦的嚎叫著。


    秦朗隻覺一陣失重感,睜眼又回到項薇薇家的客廳,不等他可惜被那東西跑掉了,隻聽臥室傳來元芷的呼喚。


    跑到臥室,隻見元芷抱著項薇薇,此時正在地上撲騰,像是犯了羊角風,將她眼皮翻開,眼珠正快速的旋轉著,整個人嘴裏不停嘀咕著什麽。


    “按住她!”


    元芷聽了秦朗的聲音,將項薇薇整個壓在身下,像是降服了一匹野馬,秦朗拿出一張符籙,一把貼在項薇薇腦門。


    項薇薇渾身的力氣如同一下被抽幹淨,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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