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貝貝用力撲騰著,如同擱淺的魚,想要掙脫村民們給她編織的網,但哪怕用盡力氣,也沒辦法阻擋進入地獄的步伐。


    她的四肢被一雙雙手禁錮住,無數村民們把黃貝貝等人舉過頭頂,如同一葉舟,行駛在人浪上,黃貝貝無力的搖晃著頭,天上的烈日曬得她睜不開眼,聽著耳邊規律的鼓聲,一點一點進入到漆黑的隧道裏。


    底下很涼,使得黃貝貝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來到了地獄,龍哥咆哮著,嘶啞的聲音辱罵著所有人,仔細聽還能聽到聲音裏的不安。


    地下,村民們舉起火把,黃貝貝努力向四周看,地下的岩壁被打磨的很光滑,她不知道這群瘋子要把他們運到哪裏,更不敢想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隻能在心裏祈求著梁歡快點帶人來救他。


    隨著越走越深,越是往下深入,黃貝貝感覺周圍的空氣就越濕潤,突然,在她前麵的龍哥發出一聲驚悚的慘叫,黃貝貝努力想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卻感覺自己頭皮上一癢,隧道頂端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來很多絨毛似的東西,正向她臉上飄動。


    “啊!!”


    黃貝貝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那絨毛頂端發著微弱的熒光,她清楚的看到,那分明是密密麻麻無數粘連在牆壁上的條蟲,這場麵瞬間擊垮了她的內心,黃貝貝崩潰的把頭扭過一邊,盡量的想離這些蟲子遠一些。


    但又驚訝的發現,村民隊伍裏有些個子高的人,此時條蟲已經爬到了那些人的頭上,正扭動著身子往腦袋裏鑽,這些人沒有任何反應,麻木的像打了麻藥,任由蟲子脫離牆壁,寄生在他們頭頂。


    黃貝貝都快要崩潰了,眼前的場景甚至讓她莫名的感覺自己的頭皮也有蟲子在向皮肉裏鑽,這回她倒是真的老實了,緊繃著身子在不敢動。


    這條隧道很長,縱使是地獄也就這樣了,好不容易捱過脫離出來的黃貝貝跟龍哥這樣想,殊不知真正的地獄之旅才剛剛開始。


    一群人魚貫進突然開闊的地宮,龐村長帶著麵具一言不發的指揮著村民們將三人綁在石床上,周圍石壁上刻畫的浮雕猙獰恐怖,無數扭曲的軀體交纏在一起,好似花朵的根係。


    龍哥黝黑的臉上此時被嚇的慘白,像是塗了一層白麵,嘴唇哆嗦著渾身被虛汗打濕,他雙手雙腳被捆在一條竹竿上,如同過年時待宰的豬;黃貝貝身上的長袍被整理好,石床上鑲嵌著鎖鏈,她雙臂被扯開兩邊緊緊固定,造型像極了受刑的耶穌;於露露倒是三人中最安靜的一個,安靜的像是個木頭人,她盤腿坐在石床上,呆滯的等待著審判的降臨。


    龐村長再次扭動著跳起詭異的舞蹈,隨著他敲動手上的蟒皮鼓,村民中走出幾個身著灰袍的女人,她們統一被剃光了頭發,手上拿著匕首,臉上被刀子劃破刻滿了符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但她們卻毫不在意。


    隨著儀式的進行,鼓聲越來越急切,獻祭的高潮即將到來。


    黃貝貝尖叫著,拚命擺著頭,想讓那個手持匕首的奇怪女人遠離自己,看著尖刀越來越近,黃貝貝扭曲到變形的聲音大聲的嘶吼著:“別過來,我讓你別過來!”


    “我的同伴已經去叫人了,他馬上就會回來接我,你們會被抓的,你們絕對會被抓!”


    黃貝貝的求生呐喊讓所有人行動一滯,她像是見到了希望,臉上揚起笑容,但龐村長的話卻又讓她從天堂跌回地獄。


    “對啊,還缺一個,還缺一個····”


    黃貝貝還想說什麽,那恐怖的隧道裏傳來一陣腳步聲,跟拖動物體的聲音,村民們讓開一條通道,黑暗中,一雙蛇眸由遠及近。


    柳木邁著輕佻的步子,手上拖著一條腿,他一把將手上的人甩到龐村長麵前,黃貝貝看的清楚,那渾身鮮血,四肢不規則扭曲的正是跟他們分開的梁歡。


    他此時已經出氣比進氣多,嘴裏不停往外吐著血沫子,臉上竟還有無數條蟲子往皮肉裏鑽。


    黃貝貝的精神在此刻瞬間被擊潰,鼻涕眼淚不要錢的往外流,嘴裏含糊不清的不知在說著什麽,絕望已經籠罩了她的心。


    梁歡被丟到最後一個石床,龐村長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下一個都不缺了。


    柳木看向池子最中間的那個植物,蛇眸裏閃過一絲瘋狂,馬上,馬上就要見證奇跡了。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們!”黃貝貝哭喊著問出來心中的疑問。


    柳木聞言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講起一個故事:“相傳神在人間種了一株植物,人隻要讓它開放,就能實現一切願望,後來這株植物被四個人的得到了,他們分別是惡霸、書生、蕩/婦,跟處子······”


    柳木掃視池子四角石床上躺著的人,整個人投入了這個故事當中:“這四個人都想讓這株植物開放,於是惡霸獻出了他的皮肉,書生剜去了自己的雙眼,蕩/婦流幹身上的血液,而處子,將植物塞進自己的身體,最終,神的植物在處子的肚子裏開放。”


    “你們難道不應該為這份偉大獻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嘛?”


    黃貝貝驚恐的看著柳木病態的眼睛,她已經明白了,他們四個人現在就要變成對方故事裏那樣,以身為養料獻,讓那狗屁植物開放。


    “等等,等一等!”黃貝貝突然笑起來,急忙對柳木喊道:“我懷孕了!所以你們這個獻祭沒辦法成立,對!快放了我。


    柳木怪異的看著黃貝貝的歇斯底裏,臉上浮現戲謔的笑:“你為什麽會認為自己是那個處子呢?”


    “你對應的分明是蕩/婦不是嗎?”


    黃貝貝眼睛睜大,柳木的話刺在她的心裏,最後無力的倒在石床上,她扭頭看了一眼於露露,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眼角卻濕了。


    龐村長的鼓越敲越快,一眾村民跟隨著鼓點瘋狂搖著頭,甚至周圍牆壁也傳出輕微的顫動,柳木見狀有些好奇的走到牆壁前,把手輕輕的放在上麵,這感覺到不像是地震,反而像有什麽人在砸牆。


    等等,砸牆?


    “砰!”


    隨著一聲巨響,地宮上落下無數碎石,瞬間砸到了幾個來不及躲避的村民,與此同時並落下來的,還有一個手持鐵錘,背著布包的年輕人。


    “這地讓你們挖的,跟迷宮似的。”


    秦朗撣了撣身上的土,用手揮散了彌漫的煙塵,聲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悠閑,看著眼前狼狽的村民,秦朗招手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喲?都在呐。”


    柳木豎起蛇瞳,警惕的盯著這個從天而降的神秘男人,幹癟的喉嚨摩擦著發出難聽的聲音:“你是誰?”


    “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麽我也隻好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咯。”


    秦朗丟掉手上已經破碎的鐵錘,從包裏掏出指虎緩緩帶到手上,很認真的開口道:“我的身份可太多了,女人一般叫我帥哥,男人一般叫我彥祖,信佛的尊稱我一句缺德大師,學道的都喊我無恥道人,至於你嘛·····”


    秦朗握了握拳,嘴角扯出一抹壞笑:“你可以喊我爹。”


    缺德大師?無恥道人?柳木陰沉的看著眼前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突然伸出舌頭舔舐著自己的嘴唇,臉頰上忽明忽暗的長出鱗片。


    “喲?你不會破防了吧。”秦朗扭了扭脖子,朝柳木勾了勾手指:“還是說你沒爹啊?”、


    柳木突然笑了,地宮崩塌停止,村民們從一片狼藉中重新聚了回來,虎視眈眈的盯著秦朗,柳木一下子就不生氣了,揚頭脖子一下子伸了老長,對著龐村長喊了一句:“儀式繼續。”


    龐村長並沒有任何動作,他疑惑的看著秦朗,心裏突然湧出許多疑問,這個人在這,那他女兒哪裏去了,他早上可是以為自己女兒把他帶走了。


    “喂,我女兒哪裏去了?”


    秦朗聞聲扭過頭,龐村長那蒼老的身子半佝僂著,臉上還帶著猙獰的麵具:“你說大晚上亂敲門那個啊。”


    “埋了,燒了,老鼠啃了。”


    “什麽!”


    龐村長一把扯下臉上的麵具,茫然無措的站在原地,他還想著一家團聚呢,現在兒子沒複活,女兒還被他弄丟了。


    “逗你的。”秦朗突然覺得就這騙一個精神不正常的老頭挺無聊的,伸手指了指頭頂被他砸的洞:“上麵自個兒玩呢,你去找唄。”


    龐村長茫然的點了點頭,放下手裏的鼓,現在這副樣子倒像是一個老年癡呆患者。


    “別聽他的!快完成儀式!你難道不想讓你兒子複活了嗎?”


    柳木見狀焦急的催促著龐村長,隻是還不等他多說什麽便被秦朗打斷:“話說,你知道你閨女是怎麽死的嗎?”


    龐村長一臉震驚的看著秦朗,柳木見狀伸長脖子,一口向秦朗脖子咬去,毒牙從牙床上迸出,黃色的毒液從中空的毒牙裏噴湧而出。


    秦朗早就防備著柳木這一手,帶著指虎的拳頭破風而出,硬生生將柳木的毒牙砸斷,毒液灑在地上,腐蝕性的液體把地麵燙了一個大洞。


    柳木倒飛出去,猙獰的臉上閃過瘋狂,扭動著身子滑向龐村長,鋒利的指尖直直紮在龐村長胸口。


    “攔住他!”


    村民們得到指令後,瘋狂的像一群嗜血的喪屍,蜂擁著向秦朗撲來,秦朗攥緊指虎,一拳砸在最近村民的臉上,拽著對方的衣領硬生生把一個成年人提起來。


    秦朗像丟垃圾一樣把這個村民扔到人群裏,頓時砸到了一片,順勢飛身一躍,秦朗踩在那名村民身上借力,徑直朝柳木臉飛踹過去。


    柳木來不及反應,隻見自己眼前出現一個碩大的鞋底,上麵還粘著口香糖,隨後眼前一黑,頓時眼前無數顆星星旋轉,鼻頭一股熱流噴了出來。


    柳木跪在地上,那手捂住鼻子,指縫流出殷紅的鮮血,被激起凶性的他抬頭怒視,眼前迎來的卻是一個沙包大的拳頭,如暴風雨砸在了他的臉上。


    秦朗玩了命似的朝柳木臉上招呼,龐村長捂著胸口,無力的倒在地上,鮮血流淌進池子裏,像是被什麽吸引,徑直向池子中心的植物流去。


    被捶的不成人樣柳木無力的躺在地上,卻像個瘋子一樣哈哈大笑起來,被禁錮在石床上的龍哥見狀也來了膽氣,竟跟秦朗稱兄道弟起來。


    “秦兄弟打得好,快過來幫兄弟鬆綁,我幫你一起揍!”


    “秦大哥!快來幫幫我,我好難受!”黃貝貝哭的梨花帶雨,聲音裏甚至帶著一絲嬌媚。


    秦朗被吸引了注意了,沒發現池子最中間的那植物吸了血液之後竟變的充盈起來,幹枯的軀幹一點點鼓起來。


    柳木笑累了,瘋狂的朝著秦朗叫喊:“神嚐到血了,快去吧那四個人獻祭,要不然咱們都得死!”


    話音剛落,地麵開始劇烈震動,地底突然伸出無數隻根莖朝秦朗卷過來,秦朗急忙朝旁邊翻滾,躲過這致命的一擊,再看那植物,竟是一個碩大的蘑菇。


    地底的根莖像是能感知地麵的動靜,在空中搖晃著朝嚇傻的村民卷去,當時有幾個倒黴的人,被根莖紮進身體裏,瞬間被吸1成人幹,渾身的液體被這大菌類植物當成了養料。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秦朗捏著柳木的脖子,怒目圓睜。


    “如你所見,這是神的植物。”柳木麵如死灰,絕望的說道:“如果早點獻祭大家都沒有事,反而會得到恩賜,現在一切都晚了,它嚐到了血,咱們都會變成養料。”


    秦朗一腳踩到柳木的臉上,微微眯著眼:“這玩意想把我當成營養快線,我就先把它撕碎!”


    把腳邊的匕首踢向龍哥,徑直紮到綁住他雙手的竹竿上,秦朗撿起地上的破鐵錘,拿在手裏掂量了一下,看著那個大菌子臉上全是狠勁:“你想辦法自救,能不能活看命吧。”


    “瞧好吧哥們!”龍哥手上拿著匕首,割開腳上的繩索,現在的他倒是真佩服這個小白臉。


    秦朗深吸一口氣,飛身躍起,高高舉起鐵錘,重重的朝那大菌子砸去,這噬肉菌好像感受到了危險,無數條小觸須從身上長出來,翻湧著想包裹起自己。


    “給我死!”


    鐵錘撥開觸須門狠狠砸在菌子上,秦朗隻感覺手上一彈,錘子像是砸到非牛頓流體上,噬肉菌的骨朵整個凹進去,隨後噴射出無數紫色的孢子。


    秦朗躲閃不及隻覺得一嗆,眼前天旋地轉,萬事萬物都扭曲起來,他甚至感覺渾身都血液正在快速流動,心髒像組裝了強力馬達,體溫在一瞬間快速升高,甚至體表升起一股蒸汽。


    用手拍了拍頭,秦朗卻見自己的手正變得扭曲,再看四周,整個地宮像是點亮五彩的燈,村民們一個個身上長出蘑菇,還有無數個小人就在他眼前跳舞。


    雲南朋友可能會很熟悉這種狀況。


    地麵開始劇烈震動,噬肉菌的身體迅速膨脹,馬上要撐破地宮冒出地表,秦朗捂著腦袋,跌跌撞撞朝最近的隧道跑去,無數石塊開始下落,自然村即將陷入地底。


    龍哥解開禁錮黃貝貝的枷鎖,轉身背起於露露,一大塊巨石落下,眼見要埋身在此,黃貝貝慌不擇路就要逃跑,手腕卻被抓住。


    梁歡掙紮著,嘴裏吐出血沫,費力擠出一個字:“救····”


    “滾開!”


    黃貝貝一把甩開梁歡的手,心裏已經做出決斷,誰都不能阻止她逃命,龍哥背著於露露,看著黃貝貝的背影,咬咬牙拖著梁歡的胳膊朝隧道跑去。


    秦朗從洞口跑出,眼前的場景全部扭曲變成另外的樣子,樹木長出了臉怪笑揮舞著樹枝,草地變成荊棘,房子破敗的變成蝸牛殼,滿世界仿佛沐浴在紅光之下。


    再看太陽,此刻變成一個紅色的球。


    規則四,如果光線變紅,請立即躲避。


    秦朗雙手攤開,沐浴在紅光之下,心裏的一道鎖突然被打開了,這才是完整的自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詭異都市,我當城隍那些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杜巴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杜巴胺並收藏詭異都市,我當城隍那些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