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露露這女孩實在不讓人省心,不知又在哪裏招惹到了邪祟,她給秦朗的位置顯示在南城,距離春城大學隔了大半個城區,秦朗騎著破電動車從破敗的城隍街行駛進繁華的街道,身邊的行人車輛逐漸多了起來,也不知是不是秦朗的錯覺,自從解決了常道爺之後,他夜裏巡街的時候都莫名感覺踏實了不少,這衰老破舊的城市甚至在他眼裏都重新煥發生機。


    果然尋仇是不能隔夜的。


    在道上開了差不多二十來分鍾,秦朗總算到了於露露給他發的位置,一家還算高檔的日本料理店,他平時不怎麽來這地方,聽說老板是個日本人,還是個網紅,在網上發一些日本人在中國吃西瓜的視頻,吸引了不少粉絲慕名而來,算是這一片的網紅打卡地。


    秦朗把電瓶車瀟灑的停在停車位上,背著自己的破布包正打算給於露露打個電話,身後突然照過來兩道強光,隨後是幾聲刺耳的鳴笛聲。


    “嘿!外賣車挪一下,占車位了不知道嗎?”


    秦朗扭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車主像是故意開著遠光燈,刺眼的燈光晃的人睜不開眼睛,見秦朗站在原地也沒個動靜,那人又按了幾下車笛。


    向後退了兩步,秦朗揉了揉眼,總算看清楚了,車是特斯拉最新款,現在不少人開這玩意為了裝杯,問就是新能源,跟前兩年賣腎換蘋果的是同一類人。


    你要說特斯拉跟蘋果貴嗎?也不貴,但這類人就是有某種優越感,車也好,手機也罷,都是用來凹人設的工具罷了。


    秦朗已經過了裝b打臉的年紀,麵對腦殘當你理他的那刻你就輸了,無視了特斯拉那刺耳的鳴笛,秦朗把自個的寶貝電瓶車鎖好,回頭比了個中指。


    或許因為被秦朗這樣的打扮的人拒絕感到沒麵子,特斯拉車主直接犯了路怒症,竟發動著汽車朝秦朗碾了過來。


    這一場鬧劇立刻吸引了路人的關注,不少人紛紛舉起手機開始拍攝,在這個全民都是自媒體的時代,尋常一個視頻都有登上熱搜的可能。


    秦朗眯著眼睛就站在原地,不管那些吵鬧的呼喊,自顧自的從兜裏掏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特斯拉慢慢向秦朗逼近,但他就是不為所動,最終在這場對峙中特斯拉車主率先壓抑不住,在車頭距離秦朗還有十幾厘米的時候踩下了刹車。


    看戲的群眾們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為沒有拍到血腥畫麵而可惜,不少人已經停止了拍攝,但隨著特斯拉車門的打開,他們又不約而同的再次舉起手機。


    這是要幹架啊。


    “我說你丫的是不是不要命啊!”


    秦朗仔細的打量著罵罵咧咧從車裏走出來的男人,看著也就三十歲上下,身型有些虛胖,皮膚很白,看得出是個常年不運動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如果不是此時因激動而漲紅的臉,放在人堆裏看起來也不怎麽起眼。


    見秦朗沒有還嘴,隻是默默的抽煙,這人不隻是來了底氣還是感覺受到了無視,怒目圓睜的就要衝過來動手,秦朗雙手插兜,淡漠的看著那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對方衝到秦朗身前,伸手就想揪住他的衣領,秦朗淡定的取下手中的香煙,燃著的煙頭燙在那人的手上,還不等他喊疼,秦朗衝著他吐了口煙圈,那人瞬間被嗆的咳嗽了起來。


    “冷靜了?”


    秦朗瞥了這白胖子一眼,剛打算走人去找於露露,日料店的保安才姍姍來遲,四五個穿著保安服的年輕人把秦朗圍了起來,領頭的穿著一套和服,看樣子像是管事的,被秦朗燙了手的白胖子見來了人,也顧不得叫痛,指著保安罵起來。


    “你們怎麽回事,我到你們這來消費,停車位被這個送外賣的占了,他還打人!”


    秦朗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打扮,灰頭土臉的好像真的跟這種地方不太搭,那和服管事笑著安撫著叫嚷著的特斯拉司機,完全無視了一旁的秦朗。


    “你說有沒有種可能,我也是過來吃飯的。”


    “你?”這白胖子記吃不記打,聽著秦朗的話不屑用眼神打量著:“你消費的起嗎你?”


    和服管事站在一邊笑而不語,隻要不涉及到店裏的生意,他才懶得管這兩個人怎麽咬,但秦朗的話也讓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又不是龍傲天小說,哪有那麽多打臉情節。


    這回換秦朗笑了,怎麽這年頭吃個日料都有人秀優越感了,他懶得再理眼前這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幹脆推開保安往日料店裏走。


    “誒!你可不能走!你把我燙傷了想跑?”


    “那你報警吧。”秦朗從兜裏掏出兩百塊錢,丟在那人腳邊,這羞辱的一幕直接把這白胖子氣成了紅胖子,一把扯住秦朗的袖子撒起了潑。


    秦朗突然笑了起來,輕輕的在這胖子肩上拍了兩下,瞬間他肩上的兩團火暗了暗,最起碼倒黴兩天,朝他身後的特斯拉怒了怒嘴:“再糾纏下去,你的車可就跑馬路上了。”


    那胖子見自個兒車跑了,連忙提著肚子去追車,秦朗笑了笑,在和服管事的注視下走進日料店內。


    離了老遠,秦朗就看見於露露在衝自己招手,她蹦達的老高,在人群中十分矚目,那一頭小黃毛不知什麽時候換成了小紅毛,跟腦袋上著火似的。


    “你什麽時候換發色了?”


    於露露聽到秦朗的詢問笑的很燦爛,捋了捋鬢角挑眉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


    秦朗苦笑著扯了扯嘴角,沒有正麵回答於露露的問題,他有些搞不懂現在年輕人的審美:“你開心就好。”


    “你在門口抽煙的樣子有點帥哦~”


    於露露的眼珠子都快變成愛心形狀,說著就要伸手摟住秦朗的胳膊,但被秦朗不動聲色的多了過去,他總感覺這個小姑娘有點戀愛腦,眾所周知,戀愛腦的人最麻煩了。


    秦朗入座了才注意到原來在場還有第三個人,正坐在凳子上安安靜靜看著他跟於露露打鬧,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著秦朗。


    “忘了跟你介紹,這是我室友薑桃。”


    秦朗看了一眼於露露,碩果僅存的那個室友?


    薑桃是個很文靜的女生,起碼看起來是這樣的,都說人如其名,薑桃給人的感覺確實像是個熟透了的水蜜桃,她的臉呆著幾分嬰兒肥,細膩的皮膚白裏透紅,她到不像是春城人,眉眼帶著江南的似水柔情。


    於露露不好意思的衝薑桃指了指秦朗,聲音裏夾雜著羞赧:“這位是我跟你說過那個。”


    “秦朗。”


    秦朗衝薑桃點了點頭,他剛剛仔細的端詳了二人的麵相,除了眼底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實在找不到半分因為撞邪所攜帶的怨氣,不禁好奇她們到底遇到了什麽,才在電話裏叫的那麽歇斯底裏。


    “說說你們碰到的事吧。”


    薑桃詢問的看了一眼於露露,輕咬著嘴唇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於露露握住她的手,作為經曆過換皮鬼的老撞邪人,她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上存在邪祟的事實,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安慰道:


    “沒事,秦朗是專業的,你放心大膽的說,交給他絕對沒問題。”


    秦朗手指輕輕敲打著桌子,聽到於露露的話不禁瞥了她一眼,這丫頭還真是莫名對他有信心。


    “我,我好像碰到鬼了。”


    薑桃的手緊緊抓握住於露露,巨大的力道掐的於露露嘴角扯了扯,但隨即很好的隱藏過去,反而安慰似的輕輕撫摸著薑桃的後背。


    “鬼?”秦朗來了情緒,身體情不自禁的向前傾,臉上帶著好奇的笑容:“什麽樣的,吊死的?燒死的?還是淹死的?”


    “為什麽找你?尋仇?尋情?找替身?抓交替?”


    薑桃被秦朗這一係列的問題問蒙住,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臉色變的有些白,眼神盯著桌子上的杯子,聲音帶著顫抖:“我也不知道,事實上我並沒有見到鬼的樣子。”


    秦朗泛起了迷糊,詢問的看向於露露,薑桃看起來很害怕,但卻沒見過鬼的樣子,按理說人遇到邪祟,身上多多少少會沾染上一些不祥的氣息,連帶著身體上也會發生改變,但眼下薑桃跟於露露給人的印象甚至有些光彩照人。


    “你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有沒有種可能是你把噩夢當成現實了?”


    薑桃不知要怎麽回答秦朗的疑問,隻能求助的看向於露露,做為親曆者,於露露明白薑桃此時的心情,隻得盡可能的安撫。


    “我雖然沒看到鬼,但我能確定肯定有古怪。”薑桃深吸一口氣,開始給秦朗講述她這些天經曆的恐怖。


    “我家裏在城郊有一個建材廠要擴建,前段時間我爸身體不好住院了,我媽要去醫院陪床,所以我就暫時搬到廠裏去幫忙看管,順便跟建築工人交接一些事務,晚上就睡在那裏了。”


    薑桃似乎想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整個身子忍不住發顫,連帶著說話的語調都不穩。


    “住進去的頭一晚,我就聽見門口有動靜,起初我以為是風聲,院子裏的狗也沒叫,就繼續睡了,但是不對勁,門口竟然又傳來鞋底在地麵摩擦的聲音,一瞬間我的睡意全無,意識到門外有人,但我睡前卻忘記鎖門了······”


    講到這裏薑桃的麵色變的難看,於露露趕緊把她摟緊懷裏,這樣的場景對於一個女生來說,確實很嚇人,但秦朗好奇,這跟鬼又怎麽扯上了關係。


    “我壯著膽子走到門前,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那時候我還以為是進了賊,想著要不要報警,等我落了鎖,才鬆下一口氣,門外的腳步聲又響起來了。”


    “我嚇到一夜沒睡,第二天我打開門,發現門口走廊上是一串串泥腳印,像是有人在我房門前來回踱步,我怕的去找門衛,商量著報警,但門衛卻說是他晚上巡邏,腳上沾了泥踩的,叫我不要報警。”


    “但怎麽可能!那腳印明明是光著腳的!”


    薑桃緊攥著拳頭,麵色陰沉的看向秦朗,眼神裏帶著惶恐。


    “從那晚開始,那雙腳印似乎盯上了我,不但時常出現在我的門口,甚至連我住的房間,都被翻得七零八落,裏麵全都是泥腳印。”


    薑桃說完好似用光了全部力氣,癱軟的躺在於露露的懷裏,於露露接過她的話頭,跟秦朗講述剛剛發生的事情。


    “我跟薑桃本來都要休息了,但這次那東西突然開始撞門了,而且是前半夜,不是往常的後半夜,我倆怕急了,等門外動靜消失,才想著跑出來,給你打電話幫忙。”


    於露露說著把一截柳樹枝放在桌子上,敢情她想的是用秦朗教的辦法去捉鬼,但沒想到事到臨頭才發現鬼太凶,她沒那個膽子。


    秦朗摸了摸下巴,總感覺薑桃說的鬼透露著古怪,他搞不懂到底是薑桃招的鬼,還是工廠本身就藏汙納垢。


    “既然你在廠子裏住的不安生,為什麽不考慮住回宿舍呢?據我所知,你們宿舍現在可是幹淨的很。”


    於露露對秦朗的話表示讚同,春城大學現在確實“幹淨”的很,她證明。


    薑桃苦笑了一聲,無奈的對秦朗搖了搖頭:“沒辦法,家裏的廠子總要人看,不是我也是我的家人,逃不過去的。”


    秦朗點了點頭,就好像很多住在凶宅的人,是他們不想搬嗎?形似所逼,都是錢害的,轉頭看向一旁的於露露,秦朗搞不懂她怎麽又摻和進來了,撞邪很好玩嗎?


    “所以她是因為家裏才去廠子,你呢?”


    “義氣咯!”


    於露露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很認真的對秦朗講:“購好破購嘛(gril help gril),我總不能不管吧。”


    “所有現在該怎麽辦?”


    於露露跟薑桃同時看向秦朗,拿著菜單的秦朗聳了聳肩,心中已經有了打算:“還是先點菜吧。”


    ······


    酒足飯飽,秦朗出了日料店的門給自己點了一根飯後煙,於露露跟薑桃站在他身後,一個火熱,一個柔情,還真有點吸睛,等眾人看飽眼福,再看一眼秦朗。


    呸,這小子也不怕腎虛。


    秦朗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自顧自的伸了個懶腰,扭頭問到:“你們咋走啊?”


    薑桃搖了搖手裏的車鑰匙,一旁秦朗認不出車標但看著就貴的車亮了亮:“我開車來的。”


    富婆啊~別人看向秦朗的眼神更加帶刀。


    於露露搶也似的坐上破電動車後座,笑嘻嘻的衝秦朗說到:“我就坐這了,涼快。”


    “我是擔心我這車能不能拉動咱倆。”


    於露露得逞似的抱住秦朗的腰,剛想把頭貼在他的背上,就聽秦朗的聲音傳來:“老實點,我惜命。”


    路邊,特斯拉門打不開急得滿頭是汗的胖子正不知道怎麽辦時,一輛破電動車從他麵前駛過。


    他隻覺得眼熟,再看向那車時,隻見到一頭火一樣的長發在隨風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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