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午夜,也是難得馬局這個年紀還能接電話,秦朗都有點擔心他的血壓,簡單交代了事情的經過後,馬局跟秦朗約好帶人來紙紮鋪碰麵,一起去闖一闖春城碼頭。


    對於馬局聊發少年狂這種事,秦朗並不感覺意外,自從經曆過上吊詛咒案後,馬局仿佛找回了當年的勇氣,雖然還是戒不掉打官腔的習慣,但總歸有了點衝勁,最關鍵的,他可是實打實的升官了。


    小7見秦朗掛了電話,他雖然記不起什麽有用的東西,但剛剛根據外賣訂單打過去的電話裏,那女人的聲音卻讓他心裏有一陣莫名的悸動,他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跟那個女人有關,但卻想不起一點。


    秦朗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坐在木椅上的小7,從櫃台裏尋摸出一套藏青色的紙衣,他不知道小7的姓名、八字,沒辦法直接燒給他,隻能空頭燒了,這種基本上是燒給孤魂野鬼的,屬於誰搶到算誰的,但整個紙紮鋪附近也沒有別的小鬼,也當作是燒給小7的。


    一陣青煙過後,一套藏青色壽裝馬褂出現在小7身上,眾所周知鬼是不怕冷的,但誰讓小7渾身上下隻剩一條褲衩呢?別人是看不著,但秦朗能啊,他是真怕看多了張針眼。


    “秦哥,咱就是說,有沒有別的款式啊?”


    小7扯了扯身上皺皺巴巴的馬褂,總感覺自己現在的打扮像極了紙紮人,這造型複古到大清年間了,跟貝勒阿哥們的區別就差腦袋後邊的那根大辮子。


    秦朗借著紙衣燃盡的餘燼點燃了一根香煙,繚繞的煙霧遮住了他的表情,隻剩下慵懶的聲音:“有的穿就不錯了啊,總比光屁股強。”


    “湊合一下吧,你這是經典款,在下麵很流行的。”喵喵出言安慰了一下小7,當然經典款什麽的純屬瞎掰,單純是秦朗摳門,這衣服都不知道滯留了多少年,倉庫裏別說衣服了,紙紮的原子彈都有。


    “大不了燒一個熨鬥你自己熨一下啊~”秦朗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個紙熨鬥,一並燒給小7.。


    都是第一次當鬼,小7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熨鬥沒有電源也能使用,這或許就是獨屬於領靈界的量子力學吧。


    馬局的速度很快,秦朗原本以為來的或許是那個警員,沒想到他這把年紀也跟著過來了,這下真把秦朗給整感動了,馬局這人夠意思,能處。


    “您咋還來了,不休息休息。”秦朗難得說句好聽的話,也算是對馬局的重視的一種感謝吧。


    “瞧你說的,現在你的事在局裏,那都得特殊關注,我一大局長我能不來嗎?”


    馬局笑哈哈的拍了拍秦朗的肩膀,一副誰跟我客氣我跟誰急的架勢,絕口不提今天是給老婆交公糧的日子,對於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男人來說,與其力不從心的麵對老婆,還不如跟秦朗麵對邪祟呢,畢竟在這裏他也不用親自上陣。


    安排好馬局,秦朗看向跟在他身後的警察,看著那張熟悉的臉,秦朗樂了,他有時候也在想,是不是警局裏隻有王源這個警察啊?把他當拉磨的牲口使喚,啥案子都有他?


    相比於馬局的紅光滿麵,王源的臉上那叫一個風雨交加,秦朗看著那倆沙包大的黑眼圈,心想王源在韓國肯定很受歡迎,畢竟那破地方整天福寶~福寶的,王源這張臉一看就是跟福寶一個品種的。


    “這個小秦啊~剛才在電話裏說的也不清楚,你跟我們好好說說有啥任務,我好安排。”


    馬局也是第一次來紙紮鋪,好奇的到處打量,一邊說著一邊不知從哪裏掏出保溫杯,裏麵還泡著枸杞,大刀闊斧的坐在木椅上。


    這裏麵倒是挺陰森的,馬局覺得也就是秦朗能住在這種地方,隻不過馬局覺得他身旁那隻黑狗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總覺得有點色眯眯的。


    “那個·····要不您坐沙發?沙發軟乎。”


    馬局笑著對秦朗擺了擺手,一臉別那麽見外的瞪了秦朗一眼:“我沒那麽嬌氣,大家都一樣,不要因為我是領導就搞特殊化。”


    見馬局都這麽說了,秦朗隻好尷尬的笑了笑,好在這個房子裏隻有他跟喵喵看得見,馬局此時正好坐在小7的身上。


    “那麽我長話短說,這次請你們來,是想調查一下春城碼頭。”


    秦朗頓了頓,在場的都不是外人,馬局能帶過來的都是參與過捉捕常玉坤時的老人,對詭異並不陌生,秦朗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這邊碰到過一個特殊的靈魂,他是被槍打死的,記憶缺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最後我們調查到春城碼頭。”


    在中華這片土地上,凡事涉及到槍,那影響可就大了,在場的警察聞言當即變了臉色,這件事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馬局立刻拍板定調子。


    “小秦啊,我當然是全力支持你的,就是那位鬼魂朋友,額····現在在什麽地方呢?”


    “這呢,這呢。”秦朗拍了拍自己身側的空氣,瞬間吸引了所有警察的目光,秦朗臉不紅心不跳,倒是把一旁看戲的喵喵逗得忍不住笑:“他還跟你們招手,打招呼呢。”


    “哎呀,鬼魂同誌你好啊。”


    馬局對著空氣打了聲招呼,喵喵忍得一張黑臉憋的通紅,鼓著嘴巴不讓自己笑出聲,寒暄結束,馬局嘬了一口燙嘴的水,給秦朗介紹春城碼頭的情況。


    “咱春城最魚龍混雜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火車站,一個是碼頭,每天來往的人流量大,三教九流盤踞在那裏形成小團夥,說起春城碼頭,不得不提的就是船王鄭耀先。”


    馬局畢竟在春城幹了二十來年的警察,基本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加上北方人能說會道,聽起來跟說評書似的,王源現在也不困了,津津有味的聽馬局講故事。


    “我當年還是小警察的時候,這個鄭耀先就是碼頭魚市上殺魚的,那年頭正趕上下崗潮,南城這片亂,不少社會閑散人員聚在一起,收取保護費,這鄭耀先為了不受欺負就跟了碼頭的老大二把刀。”


    “後來掃黑除惡,二把刀抓進去斃了,權力這玩意最害怕真空,原先那群混子又聚集在鄭耀先身邊,不過這小子聰明,有了錢之後還真把自己洗白了,成了市裏有名的慈善企業家,船王,春城碼頭有一半的船都是這小子的。”


    馬局給大夥普及了一下權利的知識,秦朗心裏大致有了一些美目,他瞥了一眼被馬局坐在屁股下麵的小7,他會跟鄭耀先扯上關係嗎?


    “您的意思是懷疑鄭耀先?”


    馬局波瀾不驚的喝了口水,古怪的看向秦朗,聲音不鹹不淡的說道:“我的意思是盡量不要惹到他,人家手眼通天,這次秘密行動。”


    “如果真的涉及到了呢?”


    秦朗倒是有些好奇馬局的答案,他隻是這個城市裏普普通通的一個靈界公務員,他希望知道馬局對這件事的態度。


    “小秦啊~”馬局意味深長的歎了口氣:“現在鄭耀先還不是犯罪的時候,組織上想什麽時候動他,那他就什麽時候犯罪,這話,你懂了嗎?”


    “明白了····明白了。”


    馬局見秦朗聽懂了他的話,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這次好好調查,我等待你凱旋的消息。”


    秦朗再次騎上電動車,奮不顧身的駛向黑暗,隻不過這次不一樣的是,他的身後跟隨著幾輛吉普車。


    紙紮鋪內,馬局老神在在的喝著茶水,他畢竟不是衝在第一線的年紀了,留守後方看大門才是他的任務,還別說,紙紮鋪裏還真有點陰森,幸虧還有隻狗陪他。


    等等,狗呢?


    馬局左右都找不到喵喵的蹤影,那麽豈不是說,此時紙紮鋪裏隻剩下他一個?突然一陣冷風吹到馬局脖頸後,那刺骨的寒意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馬局轉頭,一瞬間整個身子僵硬住:“原來,這鋪子裏這麽熱鬧啊····”


    ······


    春城碼頭。


    秦朗並沒有把電動車開進碼頭,而是選擇步行,跟在他身後的警察被留在了外麵,等待秦朗的消息,由他一個人進到裏麵先探明情況。


    此時已經是淩晨,正是人最疲憊的時候,碼頭除了幾盞燈光外沒有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秦朗悄無聲息的潛入進碼頭裏,才發現這裏實在太大,光是船隻停泊的數量就不下百艘,這要上哪裏找小7的線索?


    潛伏進陰影裏,秦朗解下腰間的葫蘆,打開葫蘆口,輕輕拍打葫蘆底,一縷青煙緩緩從葫蘆裏飄出,小7的身影飄飄然出現在秦朗眼前。


    “小7·····”


    還不等秦朗說話,小7半蹲在地上,嘔吐起來,煙霧從他嘴裏被吐出,又重新飄回他的腳下,屬實是實現內循環了,秦朗拍了拍他的背,腦中卻考慮的是,開發鬼魂煙霧彈的可能性。


    “不,不好意思,暈車了。”小7吐的渾天黑地,秦朗的破電動誰坐誰知道啊。


    “我說你臉色怎麽那麽青呢。”秦朗捂住小7的嘴,把他即將嘔出來的東西塞住:“等等再吐,你看看這地方能不能想起什麽。”


    小7強打起精神,夜晚的碼頭大的就像是迷宮,饒是鬼魂狀態一時間也尋不到路,秦朗也跟著犯難,過來一趟總不能無功而返。


    “這地方別說我失憶了,就算沒失憶也得迷路啊。”小7有點委屈,他又不是雷達,怎麽可能一眼就找到線索。


    “這地方確實黑的夠嗆。”


    “你看吧!”小7像是找到主心骨,說起話來都有底氣。


    “我看什麽呀,警察可都在外麵等著呢,你好意思讓別人跟你白跑一趟?”秦朗心裏也煩,真要一條條船挨個搜一圈,恐怕天早就亮了。


    “說的對!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大家可都等著呢!”


    小7抓了抓腦袋,恨不得把腦子掏出來,但可惜腦子現在碎成漿糊,哪裏還掏得出來。


    “實在不行,再打個電話?”


    秦朗聞言擺了擺手,剛剛打電話能接通已經是奇跡,現在再打,那不是打草驚蛇?這是什麽餿主意:”你能不能說點有用的,打什麽電話?”


    “我沒說打電話啊?”小7連忙解釋,但隨即止住了話語。


    秦朗跟小7同時愣住,一起把頭轉向身旁的陰影處,隻見黑暗之中,突兀的出現一排潔白的牙齒 。


    “媽呀!誰家牙成精了!”


    小七被嚇得差點散形,也就是普通人聽不見鬼的聲音,要不然他的號角比防空警報都要響。


    “別嚎了,是我。”


    秦朗眯起眼,耳邊響起兩對腳步聲正慢慢靠近,好不容易離近了,才看得起是漆黑帶毛的爪子。


    喵喵走到一人一個跟前,晃了晃小爪子,捏著聲音打了一聲招呼:“嗨~”


    “你怎麽在這?”


    喵喵見秦朗一臉疑惑的神情,無奈的一攤手:“我一直都在啊?”


    “那你為什麽不出聲,嚇人好玩是吧!”秦朗在喵喵頭上狠狠彈了個腦瓜崩,差點被這家夥嚇死。


    “我明明一直在說,是你們無視我好吧!”喵喵恨不得咬秦朗一口,他這是赤裸裸的歧視!她黑有錯嗎?


    秦朗調節好情緒,一人一狗一鬼隱藏在陰影當中,仔細觀察著碼頭周圍可疑的情況。


    “你不是應該在紙紮鋪嗎?”


    喵喵白了秦朗一眼,語氣中帶著悲憤:“我再不出場,女主角就變工具狗了。”


    喵喵的出現倒是解決了秦朗現在的難題,他摸了摸那柔順的狗毛,湊到喵喵耳邊小聲嘀咕道:“快發動你靈敏的狗鼻子,聞一聞有沒有可疑的味道。”


    喵喵仰起頭,在空中嗅了嗅,腦中不斷分析過濾著通過鼻子接受到的信息。


    “水腥味,柴油味,腐臭味,血腥味,還有...”


    喵喵皺著眉,好像在總覺著語言:“我不能確定這是什麽味道,在水底,很酸,總之不是好東西。”


    秦朗聞言神情一凜,這春城碼頭果然有古怪,他拍了拍喵喵的腦袋,眼睛裏閃過一道寒芒。


    “咱們去看看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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