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一口氣幾乎將渾身的炁全部打出,如同人形加特林般轟擊眼前突破封印的邪祟,以至於連地上的土層都被刮去了幾厘米。


    秦朗大口大口大喘著粗氣,體內被雷劫劈過所帶來的無盡真炁正在快速流失,他畢竟不是真的得道受劫,充其量用身體充當媒介,眼下隻不過體內還殘存著天雷所蘊含的造化之力,短暫的擁有了神仙體驗卡而已。


    被轟出的濃煙逐漸散去,紅衣女鬼周身被煞氣包圍,但渾身上下的氣勢還是在秦朗如潮的攻擊下有了衰弱之勢,已經沒有剛剛破土時如同凶獸般驚心動魄。


    “看來要抓緊時間趁造化之力耗盡之前解決它!”


    秦朗暗自盤算,他還能維持這種狀態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鍾,眼下真到了放手一搏的時候了!


    紅衣女鬼歪著頭,那如瀑布般的頭發散落在身前,就像是身披一個大門簾一樣,它輕輕的歪著頭,似乎在好奇的打量著秦朗,漆黑怨毒的眼睛透過那長發,散發著陣陣寒意。


    阿霞低著頭,趴在地上一點一點往院外爬,她此時渾身已經沒了力氣,但求勝的本能還是讓她不跟放棄,至少背後還有秦朗頂著,自己隻管跑路就好,真留在這裏,等一會兒打起來,保不齊又要受波及。


    秦朗瞥了地上不停爬行的阿霞一眼,隨後忌憚的凝視眼前那煞氣逼人的紅衣女鬼,二者的氣勢在空中無形的碰撞,天上的雲層竟也被影響生生被分成兩半。


    秦朗眯著眼,忽覺麵前一涼,無數沙石飛舞在空中,


    竟是起風了。


    紅衣女鬼的長發也被風吹的到處飄蕩,秦朗雖然還挺鍾意黑長直的,但眼前這位他著實是無福消受,女鬼的頭發被吹起,像一隻炸了毛的鬆雞,盡數飄在空中,這下子秦朗算是看清了紅衣女鬼的臉。


    她的皮膚很白,已經白到脫離人體正常範圍的那種白,跟新房牆壁刷的白漆差不多,偏生這抹白上,平添了不少傷痕,事實上不隻是她的臉上,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傷口,隻是這些傷口已經結成紅色的疤痕,看起來像極了在它白色皮膚這幹淨的畫布上,被人用紅油筆胡亂塗鴉過一樣。


    秦朗不曉得這女鬼生前到底都遭遇過什麽,隻是稍微愣神的功夫,紅衣女鬼對著他露出陰惻惻的笑容,緩緩舉起那幹細的雙手。


    女鬼在空中去飄蕩的長發如同那大槐樹的枝椏,正隨風舞動,整個身子如同參天大樹般迅速膨脹,變高,頃刻間,秦朗站在它麵前渺小的如同一隻小螞蟻。


    紅衣女鬼高舉著雙手,手指靈活的在空氣中來回擺動,那一頭長發垂在空中,發絲跟隨著它的手指,如同有生命般,像極了那躲在幕後操縱著傀儡的木偶師。


    秦朗調動著身體裏充盈的炁,口中輕喝一聲,瞬間身體周圍包裹著一股淡青色的炁體,隔絕了外界那無數細如發絲的傀儡線。


    秦朗盯著眼前這高大的紅衣,臉上露出興奮的笑容,隨後深吸一口氣,雙腿如彈簧緒滿了力,快速向那女鬼衝刺而去,這速度幾乎撕裂了空間,光憑肉眼幾乎已經看不見秦朗的身影,整個大地上隻殘留著藍色炁團經過的痕跡。


    “破!”


    隻是一霎那,秦朗便出現在紅衣女鬼麵前,劍指直戳女鬼的腦門,先天一炁瞬間撕扯掉一部分煞氣,被炁衝散掉的煞氣瞬間消散進天地間,被這滾滾紅塵所稀釋。


    這女鬼本就是被濃鬱的煞氣所化,秦朗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本該消散的煞氣,徹底抹除掉。


    女鬼見自己看家本領對秦朗無效,臉上本能露出恐懼的神色,秦朗沒想到它還有意識的存在,女鬼吃痛,無數發絲如同鋼針般向著秦朗紮來。


    秦朗不願浪費本就一直在損耗的炁來防禦,幹脆快速閃現躲開這密密麻麻的攻擊,跳轉到女鬼龐大身軀的視線盲區,手掌中一團純淨無比的先天一炁快速凝結。


    這世界本就是個大熔爐,不管是煞氣、怨氣、亦或著是秦朗手中的先天一炁,都極易被天地稀釋,成為濁世洪流的一部分,秦朗隻能小心翼翼的控製手中的炁團,將它們壓縮、提純,巨大的能量被凝練成更小的螺旋炁團。


    多虧這紅衣女鬼習慣於操縱人體,喜歡把人變成木偶來操控,殊不知它這巨大的體型,正中了秦朗的下懷,他還擔心不好命中呢。


    紅衣女鬼將自己變大成槐樹狀,腳下生根自然不容易再轉向,隻得操縱著它那飛舞的長發到處攻擊,試圖抓住秦朗這個到處亂飛的蒼蠅。


    秦朗低伏著身子,手中壓縮凝練的螺旋炁團十分不穩定,其中蘊含著極其霸道的威力,使他不得不用另一種手握住操縱炁團的手腕,以此來加強穩定性。


    炁已經不多了,天雷帶給他的造化在迅速的流逝,不消一分鍾,秦朗體內的炁就會枯竭,這一擊,送女鬼上路!


    時間還剩60秒!!


    秦朗再次向著女鬼背後衝刺,不到一秒鍾的時間,他便出現在女鬼背後,隻是不等秦朗有半分欣喜,那女鬼背後的飄動的長發猛地向上一揚,後腦勺赫然露出一個巨大的窟窿。


    那窟窿如同一個黑色的漩渦,從中噴出黑色的濃煙,硬生生打了秦朗一個措手不及。


    這黑煙裏似乎摻雜著怨煞之氣,要不是秦朗周身覆蓋著一股淡淡的真炁,恐怕真要著了這紅衣女鬼的道。


    時間還剩47秒!!


    黑煙瞬間彌漫開來,阻塞了能見度,秦朗連忙向後躍起,與那女鬼拉開距離,因為他隱隱感覺到一股陰冷的寒氣,從那黑霧的源頭出現。


    剛剛秦朗站過的地方,赫然一對黑色的鬼手劃過,那紅衣女鬼後腦勺的旋渦裏,竟從中出現一個男人的臉,正拚命的向著外麵伸著手,似乎想要鑽出來。


    秦朗記起,在地洞時,鄧永福曾跟他說起那對小夫妻的悲慘經曆,恐怕當初封印落成之時,那男人的靈魂也一並被困於大槐樹之內。


    時長日久,夫妻二人竟融為一體,共同寄宿在妻子的軀體裏,成為一體雙魂的可怕存在。


    說到底,這一切全都是貪婪惹出來的禍端。


    紅衣厲鬼催著黑霧向秦朗襲來,無數發絲隱匿在黑霧中,就等著抽冷子給秦朗來一個偷襲。


    時間還剩40秒!!


    秦朗隻覺體內炁的濃度越來越低,隻得散去周身的護體真炁,與這邪祟做著最後的一搏。


    就在護體真炁散去的一刹那,那紅衣厲鬼如同有所感知一般,迅速朝著秦朗襲來,黑色的鬼手猛的拉伸變長,穿過黑霧抓向秦朗的脖子。


    就在同一時間,秦朗的身體再次消失在原地,竟是一個猛子直接紮進這滾滾黑煙之內。


    皮膚在接觸到這夾雜著怨煞之氣的黑煙瞬間便被腐蝕出一層水泡。


    秦朗隻感覺渾身一陣火辣,如同億萬隻螞蟻在啃食撕咬他的皮肉,但他也顧不上那麽多,留給他的時間隻剩30秒!


    一口氣閃現到紅衣厲鬼的身側,為了不吸進黑煙,秦朗才剛剛起便一直屏息,操縱著炁團向著厲鬼身軀砸去。


    紅衣厲鬼似乎早有準備,在秦朗接近它的瞬間,寄居在女鬼身體內的男鬼便迫不及待的從腦後的旋渦中鑽出。


    漆黑的身軀如同滑唧唧的泥鰍,從身後抱住秦朗的腰,接觸的一瞬間,秦朗的身心由內至外的打了個冷顫。


    那徹骨的怨氣縱使是他也被影響的失神。


    就在同一瞬間,女鬼操縱著那密密麻麻的發絲,暴雨梨花般紮向秦朗的身體。


    他已經沒了護體真炁,發絲輕易的穿透了秦朗的皮膚,在他的經脈中肆意遊走,而它的目的,正是秦朗的心髒。


    時間隻剩10秒!!


    秦朗感覺他的炁已經枯竭,更要命的是鑽進他身體裏的發絲使他的手腳逐漸不受控製,正如那些被女鬼操縱的木偶一般。


    秦朗眼神裏透露著狠勁,眼下已經到了搏命的時候,秦朗骨子裏就不是怕死的人。


    幹脆將身體裏所有的炁全部匯集在掌心那炁團裏,身體抽幹炁的瞬間,秦朗隻覺身心一陣空虛,在發絲將他控製的瞬間。


    手中壓縮到極致的炁團被擲出,秦朗露出得逞的笑,他被鬼抓住同時意味著,鬼也無處可躲了。


    “神炁旋!!!”


    炁團在接觸到厲鬼身體的一瞬間極速膨脹爆炸,經過壓縮提純的炁蘊含著狂暴的力量在此時宣泄而出。


    院子裏如同誕生出一顆小型太陽,原本玻璃彈珠大的炁團迅速膨脹,帶著如同風暴般的旋轉,凡是被這太陽所籠罩的東西,頃刻間便被分解成虛無。


    紅衣厲鬼慘叫著,操縱著頭發去阻擋,但這些發絲在接觸到炁旋膨脹的太陽的一瞬便化為灰燼。


    紅衣厲鬼渾身的煞氣,還未接觸到炁旋便因為恐懼而自行消散,它拚了命的想要逃回槐樹裏去,與其被消滅它甚至覺得被封印的日子也蠻好的。


    但這炁旋太陽在膨脹的同時,也帶著霸道的吸力,紅衣厲鬼根本來不及跑,或者說它根本跑不了,便被淹沒在噴張的炁中。


    秦朗用手擋住臉,他也沒想到有這麽大的威力,等一切都消散後,整個院子如同被龍卷風摧毀過一般,天空中的雲層也被吹散,露出明月照在大地上。


    此時狼藉的小院,秦朗估計已經不用拆遷隊過來了,他比鏟車都管用。


    感受著身體裏的異樣,秦朗攥緊拳頭,手臂稍微用力,血管處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遊動。


    秦朗歎氣,調動著心口的三昧之火,由內至外的焚燒了一遍自己的身體,也算是自我消毒了。


    做完這一切,秦朗無力的坐在地上從兜裏掏出一支煙,卻也怎麽也摸不到打火機,無奈隻能再次調動三昧之火,指尖燃起一個小火苗。


    他也算是第一個用心頭火點煙的奇人了。


    秦朗正要喘口氣,小院門口發出一陣窸窣的聲音,他轉頭一看,扒在門口的那一頭黃毛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討厭啊...


    “嘿嘿,秦爺,我就知道您行!”


    一表呲著大牙花子,一副賤賤的模樣,邪祟打完了他出來了,諾曼底登陸了他成同盟軍了。


    “我不放心你,特地回來幫你的。”


    一表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但秦朗根本不信一個字,看他的樣子,估計八成是為了那地下所謂的寶藏。


    見秦朗不搭理他,一表惺惺的舔著臉笑了笑,心裏卻給秦朗再添了一筆怨恨。


    正要說什麽,院外又踉踉蹌蹌走回來一人,阿霞扶著破門,她壓根沒能跑多遠,剛出院門就看見扒在牆頭偷看的一表。


    見他往回趕,阿霞就知道秦朗贏了,這人出了名的貪生怕死。


    “喲?你在這哪?趕緊過來扶著我點。”


    一表見到阿霞,照常的出言吩咐,他習慣了不拿阿霞當人,從平時的稱呼就不難看出,他叫阿霞馬子,也就是馬桶。


    阿霞麵色如常,一瘸一拐的艱難走向一表。


    一表瞥了眼阿霞,笑嘻嘻的衝著地上坐著的秦朗吹噓:“秦爺不是我吹,這女人就不能慣著...”


    不等他說完,阿霞一個大嘴巴抽到一表臉上,許是覺得不解氣,阿霞接著又扇了好幾個,之間將一表扇的愣住。


    包括看戲的秦朗,也被突然爆發的阿霞震驚到。


    “你給我記住!咱倆玩完了!我把你甩了!”


    阿霞朝著一表大吼,一表愣了幾秒鍾,狠狠地轉過頭瞪著阿霞,他從未想過平日裏自己欺負的蠢女人竟也會反抗。


    更重要的他聽見阿霞要脫離自己,那怎麽可能,一表知道自己就是個大糞坑,所以他拚了命要把別人也拉進糞坑裏,跟他一起發爛!發臭!


    惱羞成怒的一表舉著手,就要還給阿霞巴掌,還未等秦朗阻止。


    那斷成兩節的大槐樹內,一個渾身被樹枝包裹住的赤裸幹屍從中爬出,迅速朝著秦朗襲來。


    樹根似乎已經插進她的皮肉,當初那個失蹤的妻子,正被埋在槐樹的根部,槐樹吸收了她的養分,她也與大槐樹融為一體。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秦朗剛剛注意力全部在一表跟阿霞身上,來不及反應,那幹屍已經爬到了他身邊。


    電光火石間,一道銀光從那破敗小屋裏射出,正中幹屍的腦門。


    那是石雕手中的槍!幹屍腦袋被洞穿,一道黑氣飄散,幹屍再起不能。


    秦朗回望那小屋,透過窗戶,楊五郎石雕手中的長槍已然消失不見。


    隱約中,秦朗耳邊聽到一陣厚重剛烈的聲音:


    “佛祖也持降魔棒!何況弟子楊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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