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掂了掂手中被團成球的衣服,裏麵立即發出六道淒厲不甘的叫聲,這六個少年都曾擁有正常的人生,但生前身體上的異變加上死後被困於防空洞內的壓抑,加深了它們的怨念,從而變成害人的惡靈。


    “會給你們找你一個好歸宿的。”


    秦朗見過它們的記憶,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說到底,這隻是一場悲劇罷了,他自然會給這一切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處理完這六個少年的鬼魂,秦朗看向守在於露露身旁的王姝,這個讓秦朗莫名感覺到別扭的女人,此時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怎麽了?”


    秦朗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王姝歎了口氣,似乎在對他表示不滿:“你恢複理智了?”


    秦朗聳了聳肩,並不想與王姝又過多的交談,他沒有發覺自己在本能的抵觸王姝,秦朗設牛的性格,竟還有一天會對陌生人產生這樣的心理,更別提這人還是個大美女。


    王姝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似乎並沒有對秦朗的態度有過多的不滿,要知道,女人的口頭禪便是''我隻是想要一個態度。''如今王姝所表現出來的,倒與其他女人不同。


    “你惹出來的事,由你負責背於露露。”


    王姝站起身,指了指暈倒在地上的於露露,秦朗看著像是陷入深度睡眠的於露露,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怎麽了?”


    秦朗背起於露露,很輕,他估摸著對方差不多九十斤出頭,瘦到皮包骨了。


    王姝聽秦朗詢問,不滿的看著他,表現出來的樣子跟丈母娘不滿女婿一樣,倒是給秦朗整一愣,還真把於露露當自己閨女了?


    “被你嚇暈過去了,她想救你來著。”


    秦朗扭頭看了一眼趴在他背上的於露露,心裏說了句傻女人,這一幕被王姝看在眼裏,她若有所思的眼神微動,秦朗跟於露露之間的牽絆,似乎比她想象的更深厚。


    秦朗歎了口氣,腦中回憶著羅征他們的記憶畫麵,這地下防空洞絲毫還有一條隱蔽的出路。


    “走吧,咱們該上去了。”


    王姝一愣,見秦朗已經背著於露露走出去兩三米,趕緊追了上去。


    “你知道這裏還有路?”


    秦朗根據記憶中的畫麵,走到防空洞內,在光滑的牆壁上找尋著那塊遮擋的布簾,王姝緊跟在秦朗身後,她似乎有很多問題想要知道。


    搬開堆在牆邊的箱子,箱子裏的東西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蒸發幹淨,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剩下,秦朗抿了抿嘴,一把扯掉那遮擋住出口的布簾。


    斑駁的破敗通道出現在秦朗麵前,很明顯,這條通道已經很久沒有人通過了,整條通道布滿了蜘蛛網。


    “就是這裏了。”


    秦朗揮開擋路的蜘蛛網,他能感受到出口吹來的風,相比於防空洞內閉塞不流通的空氣,步入這條通道,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王姝看著秦朗如此輕鬆的找到出路,更加肯定,剛剛他被鬼附身的時候,絕對知道了什麽,但秦朗不說,她也不能一直追問,不然更加惹人懷疑。


    瞥了一眼還在昏迷之中的於露露,王姝眼神微動,主動跟秦朗搭話道:“剛剛你真嚇到露露了,簡直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果然,提到於露露,秦朗悶聲解釋了一句:“嗯,剛剛很複雜,不好意思嚇到你們。”


    王姝聞言溫婉一笑,嫵媚的笑聲吸引來秦朗的目光,這個女人似乎一舉一動都散發著別樣的魅力。


    這感覺就像·····常倒爺。


    秦朗眉頭一皺,這熟悉的怪異感讓他不自覺提高警惕,王姝一直關注著秦朗的微表情,溫潤的聲音潤物細無聲的展開話題。


    “怎麽個複雜法???”


    秦朗忍不住扣了扣耳朵,王姝的聲音跟他一種被采耳的錯覺,心理更是像被貓撓了一樣,直癢癢。


    這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秦朗在心裏這樣想。


    他看著王姝那張溫潤如水的臉,嘴角的小痣更是平添幾分風情,莫名的,秦朗在心中想到一個詞,紅顏禍水。


    “你一直這麽好奇嗎?”


    王姝無辜的攤開雙手,語氣即無奈又帶著一些小俏皮:“任何人遇到今晚這種事,都很難不好奇吧?”


    這話說的倒是有道理,秦朗沒辦法反駁,他隻好沉默的背著於露露繼續向出口走。


    “你是要避嫌?還是·····你害怕我?”


    王姝快步走到秦朗身前,目光灼灼的盯著秦朗的眼睛,此情此景,孤男寡女,搬著這樣的話很難不尷尬。


    秦朗甚至覺得王姝在玩曖昧,但看著她那不含任何情感的眼神,卻又打消了心裏的懷疑,畢竟一個人偽裝的再好,眼神總是騙不了人。


    秦朗歎了口氣,把於露露往上提了提:“我就想快點出去,你不覺得這裏麵很悶嗎?”


    王姝點頭,側過身子讓開路,二人繼續向著出口前行。


    隧道的盡頭,已經鏽蝕的鐵梯通道地表,但頭頂的出口卻被一塊巨石封堵住,秦朗記得,在羅征的記憶裏,出口並沒有被堵起來啊?


    難道這裏早就被什麽人發現過?


    秦朗放下於露露,將她交給王姝攙扶,獨自爬著鐵梯,輕輕拍了拍那塊封堵的石頭,這重量秦朗估算著自己的力氣,他自然是比普通人力氣大,但能否搬開這巨石,還是個未知數。


    “讓開一點,我要用力了。”


    秦朗對王姝囑咐了一句,深深提起一口氣,托舉起頭頂的巨石,手臂上的傷口瞬間崩裂,鮮血將衣袖染成紅色,秦朗覺得,他這一個月的出血亮,已經證明他不是個孤兒了。


    你要問為什麽?因為這出血量,秦朗都見到大姨媽了呀。


    巨石被推開,秦朗終於重見天日,望著天邊升起的太陽,秦朗拿出手機,時間正好顯示早上六點半。


    也就是說,他終於闖出了那停滯的淩晨一點鍾。


    將王姝跟於露露拉出隧道,三人癱坐在地上,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


    秦朗看向那塊堵住出口的巨石,才發現那是一個雕像的底座,更重要的是,上麵還有文字。


    “特立此雕像紀念戰勝日軍給水部隊的偉大勝利·····”


    讀著上麵的文字,秦朗終於知道這個公園為什麽叫勝利公園了,隻是當年小鬼子到底還是在地下隱藏了禍害長遠的東西,並造成了十幾年前那場慘劇。


    秦朗覺得這底座上的文字也是關於防空洞藏寶秘密的線索,拿出手機連拍了好幾張照片。


    王姝此時湊過來,有些懵懂的詢問,隻是那閃動的眼神明顯藏著事。


    “這上麵寫了什麽?”


    秦朗看了王姝一眼,支吾了一句:“沒什麽,曆史。”


    王姝狐疑的盯著秦朗,走到雕像底座旁查看,上麵記述的跟不久前,她跟於露露所見到的沒什麽不同,但王姝就是懷疑秦朗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秦朗走到於露露身旁,看著她安詳的睡容,猶豫著要不要打120,王姝這時走過來道:“不用擔心,露露隻是睡著了。”


    王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解釋道:“別忘了我是醫生,露露應該是太累了,被你那麽一嚇,出現昏迷的狀況。”


    秦朗聽著王姝的話,心裏一動·····


    對,王姝是春城醫院的醫生,而春城醫院的前身便是北風精神病院,那麽王姝會不會知道些醫院內部的內幕呢??


    ...


    秦朗心裏想到很多,春城地下的防空洞、北風精神病院、甚至於王姝這渾身上下透著古怪的女人,但這些事情都太過長遠,不是短時間內能解決的,眼下,他還有跟重要的事要做。


    撥通金醉兒小警花的電話,畢竟跟她事先約好,眼下勝利公園的事情完畢,也該讓警察過來洗地了·····


    嗯?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像林雪呢?


    電話幾乎被秒接,金醉自從跟秦朗分開後,便一直在警局裏守著電話,就等著電話鈴一響,她立馬出警,隻是沒想到這一等,便是一夜。(這一等,20章過去了)


    “秦哥!是不是有情況!我早就準備好了!”


    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元氣滿滿的聲音,秦朗不得不感歎年輕人就是精神好啊,熬個通宵屁事沒有,他現在出去網吧包個宿,第二天跟要死了似的。


    “啊····不用那麽麻煩,事情已經解決了,派個人過來就好。”


    秦朗有些不好意思,讓人家小姑娘等了一晚上,結果自己來個完事了,整的好像玩人家似的。


    電話那頭的金醉果然哀嚎一聲:“啊???秦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秦朗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但成年人,勝在臉皮厚:“咳咳,金醉同誌,我得批評你兩句,事情解決了難道不好嗎?都是為人民服務!”


    電話那頭的金醉被噎了一句,盯著手機眼神幽怨,大早上來上班的警察們被小姑娘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所影響,都下意識的遠離要發飆的金醉。


    王源揉著發酸的眼睛,困的不行,瞥了眼金醉,王源嘟囔了一句:“金醉臉怎麽那麽臭,被分手了?”


    金醉到底是低估了秦朗的臉皮,怎麽成年人的世界都是這樣的嘛?小警花憋了半天,對著手機蹦出來一句:“渣男!”


    嘿?


    秦朗聽著金醉對他的控訴,撇了撇嘴,怎麽女人控訴男人的時候都喜歡說渣男嗎?


    “那什麽,這信號不好,先掛了哈·····”


    金醉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忙音,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對秦朗升起來的好印象,瞬間跌落穀底。


    “哼,渣男····”


    ·····


    秦朗擦了擦額角的汗,所以說女人什麽的,最難應付了,他把手機放回兜裏,正好對上王姝那探究的眼神。


    “那什麽,警察一會兒就來,畢竟發生了凶殺案,你們可能要先去一趟警局。”


    秦朗想了想囑咐道:“不用太擔心,到時候有什麽說什麽就行。”


    王姝抿著嘴,將於露露靠在一塊青石上,仔細的照顧,隻是對秦朗說的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古怪。


    “秦先生的紅顏知己不少嘛~是吧,渣男?”


    秦朗扶額,怎麽今天逃不過渣男這個稱呼了唄?他懶得解釋,將那團包裹著六名少年的靈魂的衣服收好,等回到紙紮鋪,他還得做一場法事。


    王姝見秦朗沉默不語,也斷了想跟他繼續交談下去的心思,專心照顧起於露露。


    警察到的很快,不到七點便來到勝利公園。


    秦朗看著一臉疲憊明顯腎虧的王源,深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弟,有些事要量力而行啊·····


    王源還以為秦朗是在擔心他的身體,靦腆的笑了笑:“秦哥,這回又發生什麽事了?”


    秦朗叼著煙,遞給王源一根:“等會兒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先派人把她們兩個送回去吧。”


    王源看著一旁兩個大美人,又狐疑的看向秦朗,尤其是於露露,他見過好幾次了,這姑娘似乎跟秦朗關係匪淺,但秦朗又跟元芷非同尋常,王源搞不懂,但大受震撼,心底對秦朗升起一陣佩服,不過有些話想想就好。


    王源吩咐兩個女警,將王姝跟於露露護送到警車裏:“秦哥,要不要聯係醫院?”


    秦朗知道王源是在擔心昏迷的於露露,點頭道:“聯係吧,不要出什麽問題就好。”


    目送警車拉走於露露跟王姝,秦朗將警車們領進餐廳廢墟,饒是辦案經驗豐富的老警察,都被這慘烈血腥的場景所震撼。


    空氣裏彌漫的血腥味,更是讓幾個年輕的警察幹嘔起來。


    一樓,馬華跟王喆的屍體已經徹底融成一體,看著那扭曲的身體,秦朗估計他倆是分不開了,警察將屍體上殘存的火苗熄滅,這扭曲的屍體,不少人看過之後,恐怕晚上都要做噩夢了。


    再看沒事人一樣的秦朗,饒是眾人已經熟悉了他的存在,此時也對秦朗產生了幾分恐懼。


    這人·····怎麽走哪哪出事呢?簡直是移動的災害。


    王源捂著嘴,很明顯剛吐完:“秦哥,這怎麽個狀況?”


    秦朗叼著煙,深吸了一口:“這裏有監控,事情的經過你們慢慢看。”


    “至於原因嘛·····那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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