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此時客車中除了眾人受到驚嚇所產生的粗重喘息,再無別的聲音,當恐怖故事照進現實,任何風吹草動都挑動著眾人的心弦。


    秦村長醞釀著想要說些什麽,但看了看身邊的秦朗,卻發現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不是傻子,當然也能搞懂此時的情況,每當陷入黑暗,車燈再次亮起時,就會有一個人消失。


    似乎每個人都成了這恐怖規則下待宰的羔羊,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消失的人會不會是自己,這等待的煎熬讓人心裏生出野火。


    秦村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在石頭村當了十幾年村長的中年男人,到底還是有幾分村幹部的氣魄,應該說,秦朗的存在給了他些許底氣。


    “有秦大師在,應該沒問題吧·····”


    秦村長不自覺的跟秦朗靠的很近,不著痕跡的觀察著此時車廂裏恐慌的乘客們,他回想起剛上車時,秦朗說過的話,車上有六道身影,但卻隻有五名乘客,那麽這是不是說明,多出來的那一個,就是鬼??


    想到這裏,秦村長看向車廂裏的乘客們,帶著審視意味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試圖找到蛛絲馬跡。


    講述鬼故事的黃毛麵色蒼白,顯然被剛剛那恐怖的經曆嚇到了,整個人坐在座位上戰戰兢兢,但秦村長的目光看向他時,小混混似乎好麵子似的,倔強的挺起胸膛。


    秦村長暗暗在心裏給小混混打了個對號,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遊手好閑的混混,但秦村長已經在心裏給小混混擺在活人的陣營當中。


    那對小夫妻此時也被嚇得夠嗆,妻子害怕的縮進丈夫的懷裏,看得出那丈夫也很害怕,肥嘟嘟的臉上,贅肉都在顫抖,但還是抱緊了妻子,秦村長看不出他們有什麽古怪,每個人心裏都有偏向性,他對著對小夫妻很有好感,也給他們安排在活人陣營當中。


    至於那個西裝男,秦村長瞥了一眼緊繃著身體,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他似乎想要擺出害怕驚恐的表情,但好似麵癱的臉上,努力擠出來的表情,跟打多了肉毒杆菌一樣,皮動肉不動,古怪的很。


    秦村長回憶了一下這個西裝男人在車廂裏的種種表現,包括他說的那個故事,在心裏把他擺到了待定的位置,秦村長暗暗的想,隻要在秦朗身邊,他就是安全的,至於這個男人是人是鬼,並不重要,自己隻要遠離他就好了。


    而車廂裏剩下的三個乘客,就是秦村長心裏有可能是鬼的最大嫌疑人。


    校服少女、拾荒老人,還有那紅衣女人!


    這三位個頂個的怪,秦村長剛剛偷偷觀察她們的時候,都沒敢多看,生怕她們發現自己的視線。


    那校服少女,自他上車開始,到現在,一直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秦村長看不清她的臉,隻是那脖子因低頭而彎折的程度實在太誇張,最初秦村長還在心裏給少女找借口,會不會是孩子學習壓力太大睡著了,但剛剛接連發生的兩次恐怖事件,將整個車廂攪得人心惶惶,但這少女依然低著頭,甚至連動都沒有動過,秦村長不得不懷疑她是否就是鬼的可能性。


    還有那拾荒老人,根據西裝男故事裏的講述,曾經那輛消失的大客車上,也曾出現一位古怪的老太太,而這位拾荒老人出現時,把整個車廂裏的人都嚇了一跳,但隨著消失事件的發生,以及西裝男所表現出的古怪,他所講述的故事的真實性反而打了個問號,這拾荒老人的嫌疑跟著降低了許多。


    秦村長偷偷瞥了一眼同坐最後一排,那渾身濕呼呼的紅衣女人,到現在為止,秦村長依然對她感覺到害怕,如果真的要在車廂眾人裏挑一個最像鬼的,秦村長毫不猶豫的會選擇這紅衣女人。


    自她上車後,就沒說過一句話,披頭散發下,沒有人看到過她完整的臉,隻有隱約透過發間那模糊的紅唇,跟眼窩的黑淚,總之,她是鬼的嫌疑是最大的。


    秦村長心裏分析了半天,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靠譜,急於想給秦朗傳達消息的他偷偷拽了拽秦朗的衣角,秦村長不敢明目張膽的將他的猜測說出來,生怕打草驚蛇,但隻要能讓秦朗按他所說的做,一切問題都會得到解決。


    身為村長的職業病,讓秦村長忍不住想要大包大攬,指揮秦朗做事,但他給秦朗暗示了半天,秦朗跟毫無察覺一般,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車廂裏的人們,這可把秦村長急壞了。


    心中不免發起了牢騷,這個秦大師,到底還是年輕了,怎麽就搞不懂現在的形勢呢??


    秦朗如果聽到秦村長此時的心裏話,或許會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來,這冤魂特意排出來的一場好戲,怎麽能不看呢?


    車廂裏的安靜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小混混聒噪的站起身,抱著頭,臉上是因為恐懼而越發顯得猙獰的表情:“完了!!咱們玩完了!!咱們要被那些鬼捉替身了!!”


    秦朗看著一個勁兒發牢騷的小混混,轉而將目光看向車前排那一直沒有動彈的拾荒老人,就在車後排一陣喧鬧時,那老太太突然從座位上站起,陰沉著臉向車廂後走來。


    “你們在吵什麽?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老太太蒼老如砂紙銼磨的聲音掐斷了周圍所有的吵嚷,眾人齊齊看向那拾荒老太,她每向前走一步,仿佛帶著恐懼感在迫近。


    小混混嘟囔了一句,便收起來剛剛那股聒噪勁,老實如鵪鶉般坐在椅子上。


    老太太走到眾人跟前,抬起滿是皺紋的臉,秦村長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滿是駭然,那老太太的一隻眼竟全是白色,根本沒有瞳孔。


    “吵什麽?為什麽不開車?司機哪裏去了?”


    對於老太太的三連問,眾人皆閉口不答,氣氛仿佛就僵持在這裏,老太太那獨眼掃過其餘眾人,重重的哼了一聲,很明顯,這位老人的脾氣並不是很好。


    就在眾人不知道怎麽回答時,客車的車燈突然晃了一下,隨後燈光變的暗淡了許多,眾人被這變化嚇了一跳,心重新被提到了嗓子眼裏。


    秦村長瞳孔一縮,隻要燈光一滅,證明又要有一個人消失,他看向身旁的秦朗,卻發現秦朗此時嘴裏正默默的數著什麽。


    “五分鍾······”


    秦朗剛剛一直計算著時間,距離上一次售票員消失整整過去了五分鍾,看著那越來越暗的燈光,秦朗心中默默說了一句,來了!!


    燈光熄滅,黑暗再次降臨,仿佛下一秒就要帶走一個人。


    驚叫聲在黑暗中響起,秦村長下意識想抓住秦朗的胳膊,但眼前卻突然亮起一道光。


    光芒·····這代表人類文明的光芒仿佛能帶給人無盡勇氣一般,秦村長癱坐在椅子上,抬頭順著光源看去。


    秦朗猶如一尊神像,高舉著手機,給黑暗的車廂以光明。


    “都不要吵·····”


    驚叫聲在這光芒下被壓製,秦朗掃了一眼車廂,輕笑一聲:“讓我看看,誰丟了?”


    秦村長被秦朗輕佻的語氣拉回現實,趕忙從兜裏掏出手機,一同打開手電筒,還真是被恐懼迷惑了頭腦,秦村長不禁自嘲,


    他怎麽沒想到要用手電筒呢?都二十一世紀了,科技能解決大部分恐怖傳說裏的問題。


    秦朗掃了一圈,見車廂裏並沒有人消失,心中暗暗的盤算,也就是說明,人不是一下子消失的,而是有一個過程,是什麽把人捉走了嗎?還是其他的原因?


    更重要的,秦朗搞明白了一件事,他原本以為車燈熄滅,有人消失涉及到規則性質,現在看來並不是如此,而是隻要光芒消失,就會有人消失,這兩者之間聽起來或許很像,但卻有本質上的不同。


    簡單來講,他現在麵對的情況要比設想起來好很多,隻要他身上還有光源,就不會被黑暗吞噬,進而消失。


    “所以你們的手機呢?一起拿出來照明吧。”


    秦朗的話讓在場的眾人聞言為之一愣,但他們也隻是向著秦朗靠近了些,並沒有一個人拿出手機照明,秦村長舉著手機,盡量讓手電筒的光將所有人都照到,作為這裏年紀最大的幾個人,他1習慣性的照顧小輩。


    小混混見秦朗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連忙擺了擺手:“別看我啊,我手機沒電了,我說帥哥,不介意我蹭一蹭你的手機光吧?”


    西裝男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巧的手機,看型號像是老款的諾基亞,在智能手機普及的現代,人們通常管這種十幾年前的手機稱作老人,西裝男自顧自的解釋道:“不好意思,手機沒有照明功能。”


    秦朗盯著那個諾基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即看向那一對緊緊相擁的小夫妻:“你們呢?也沒電了?”


    小夫妻中的妻子顫顫巍巍的從丈夫懷裏探出頭,輕聲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們兩個手機丟了。”


    拾荒老人倒也坦蕩,秦朗還沒來得及問她,老太太雙手一攤,硬巴巴的回了一句:“沒有手機。”


    “哦~那還真巧啊~”秦朗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隨後故意略過身旁的紅衣女人。


    秦朗眼神怪異的掃視車上眾人的表情,不經意間與身旁的秦村長對視,秦村長,明顯從秦朗的眼神中看到了玩味的神色,心中不免平靜了許多,這種情況下,秦朗還能有這樣的反應,證明他信心十足,秦村長忍不住鬆了口氣,但還是好奇,秦朗怎麽不問問那個紅衣女人呢?難道他確認紅衣女人是鬼?


    秦村長這時忍不住插了一句,這是他今晚在車上說的第一句話,原本極力隱藏自己存在感的秦村長,想了想建議道:“要不咱們報警?”


    “我看隻要有光,咱們暫時就是安全的,隻要堅持警察來·····”


    秦村長話說到一半,便被聒噪的聲音打斷,小混混不惱煩的插嘴道:“報警警察就回來嗎?跟他們說我們遇鬼了?讓他們快來救咱們?”


    “大叔,拜托你長點腦子,我可不想被關進精神病院。”


    西裝男此時也開口讚同小混混的說法,那機械般的聲音一字一頓道:“我也同樣不報警...”


    “而且我覺得,就算報警了,也解決不了咱們現在的困境。”


    秦村長被頂的說不出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覺得算了,眼前這兩個男人,一個是他認定的活人,一個是他懷疑的對象,沒想到他們竟合起來對付他...


    秦村長心裏頭憋屈,這種心理大概跟在家保持權威很多年的大家長,突然有一天發現,孩子們不聽他的話了,他還沒辦法。


    做了十幾年村幹部的秦村長,就是那個當了太久權威的大家長,他習慣發號施令,照顧,安排別人的事,他是好心,但此時卻沒有人在乎他的想法。


    秦村長嘟囔了一句:“不報警怎麽辦?幹等?”


    手機電量不多,一直開著照明根本堅持不到天亮。


    小混混撇了撇嘴,扭過頭不看秦村長:“我怎麽知道怎麽辦...”


    氣氛仿佛再次陷入僵局,這時,秦朗笑著開口道:“這好辦啊...”


    “隻要咱們把鬼捉到不就可以了嗎。”


    小混混聞言輕哼一聲,想要開口嘲諷,但看著秦朗那雙認真的眼神,硬生生又把話咽了回去。


    西裝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那咱們要怎麽捉鬼呢?”


    眾人目光齊聚於秦朗身上,秦村長想開口介紹秦朗的身份,但被秦朗製止。


    秦朗沒有正麵回答西裝男的問題,而是轉過頭去問到:“對了,那個穿校服的少女呢?”


    眾人聞言看向前排少女落座的位置,那一直低著頭的少女此時已經沒有了蹤影。


    這少女沒有發出過動靜,所以他消失也沒有引起眾人的注意。


    這時,秦朗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哎呀~為什麽消失了一個人,車燈沒有再次亮起來呢?”


    對啊!經秦朗這麽一說,眾人才反應過來,按照經驗講,消失一個人,車燈應該亮起來才對。


    秦村長這時好像明白了什麽,急忙搶答道:“會不會那個少女是鬼?”


    秦朗微笑:“答對了,但可惜隻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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