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召見?\"


    突如其來的召見,讓王舜鼎一臉茫然,皇帝急需一解心中疑惑。


    他接過錦衣衛密奏,初覽數行,麵色已顯不悅。


    及至尾聲,那市井間關於賦稅之謠言,更是讓他麵色鐵青,猶如寒霜。


    大明官員,素懷憂國憂民之誌。


    時值大明內外交困,皇上下定決心,誓要重振朝綱,追回流失之稅,其理昭昭,王舜鼎亦鼎力支持。


    然謠言四起,身為通政使的他,顏麵何存?


    \"陛下,臣懇請昭告天下,澄清此謠,並遣人嚴查。\"


    王舜鼎手捧奏章,態度鮮明,表達了對皇策的堅決擁護。


    \"此事,朕已令錦衣衛處理。\"


    朱由校聞言頷首,對王舜鼎的擔當頗為讚許。


    \"若此風再起,卿以為朕仍須借錦衣衛之力乎?\"


    \"陛下,臣有言。\"


    王舜鼎心知關鍵時刻已至,拱手而答,言辭懇切。


    \"先帝崩逝,遺詔未達各省,通政司人力匱乏,臣獨木難支,僅維持日常奏章流轉已屬不易,實難兼顧他務。\"


    \"人力不足?\"


    朱由校聞言,不禁苦笑,心中暗自思量,六部官員尚未補齊,通政司之事尚需時日。


    \"吏員可自行招募,官員之事,卿可往吏部催促。\"


    言罷,朱由校話鋒一轉,提出新議。


    \"朕欲於通政司增設一職,專司向民間百姓宣講國策法令,卿可有合適人選推薦?\"


    \"宣講國策於黔首?\"


    王舜鼎眉頭微蹙,旋即釋然。


    \"臣以為,此人需善交際,熟諳民間瑣事,方可勝任。\"


    沉思片刻,他拱手再言。


    \"刑部江西清吏司主事洪承疇,此人出身貧寒,自幼隨父母勞作,走街串巷,對民間疾苦了如指掌,或可擔此重任。\"


    \"洪承疇?\"


    朱由校聞言,心中泛起漣漪,疑惑頓生。


    \"卿何出此言?\"


    非是對洪承疇有成見,實乃此人日後行徑,令人唏噓。


    然投降非其所願,戰敗之辱,誰能獨免?哥舒翰潼關之泣,洪承疇山海之淚,皆是時勢所迫。


    \"陛下,洪承疇自幼曆經磨難,深知民間疾苦,其才其誌,定能勝任此職。\"


    王舜鼎言之鑿鑿,力薦洪承疇。


    時值洪啟胤未涉仕途,於水溝館設村塾授業,洪承疇常匿於籬外,竊聽風雅,終得啟胤青睞,納為門前桃李。


    及至洪啟胤執掌國子監,臣與其素有淵源,聞其譽洪承疇為‘家駒千裏,國石萬鈞’,喻其前程似錦,才堪大用。


    鑒於此,吾深信此子堪當重任。


    “嗯。”朱由校聞言,頷首沉思,眸中閃爍著睿智之光。


    “便讓他一試身手吧。”朱由校語畢,揮袖示意劉時敏。


    “詔其入京。”劉時敏領命而去。


    “奴婢遵旨。”


    “黔首宣政之事暫擱,朕另有重任委卿。”朱由校轉向王舜鼎,語氣中透著威嚴。


    “臣恭候聖命。”王舜鼎躬身以待,心中竊喜於舉薦得用,複聞新命,更是畢恭畢敬。


    “朕觀大明邸報,專為官家所設,而民間亦需知曉國事。然邸報機密,不可輕泄。故欲另辟一報,以饗百姓。”


    大明保密,猶如紙糊,昔日崇禎與陳新甲之密議,竟被家童泄露,滿城風雨,可見一斑。


    邸報雖限官員,而民間求知若渴,或購或抄,機密二字,形同虛設。


    王舜鼎深諳此道,聞言即道:“陛下所言極是,邸報保密,臣亦讚同。


    且聞有民間商賈,購邸報而私印,以饜奸邪之欲,牟取暴利。”


    及至提議外刊,王舜鼎撚須沉思,而後言道:“臣以為可行。此舉既能防政令誤讀,又保政令暢通於民間,防官吏懈怠。且外刊之售,亦可為國庫添資。”


    然言及人手不足,王舜鼎麵露難色,望向龍椅之上的皇帝,似有求助之意:“然通政司力有不逮,恐難負荷此任。”


    朱由校亦感棘手,苦笑言:“此誠為難題。”


    旋即,朱由校心生一計:“卿可擬條陳上奏,朕撥內帑萬金以資此事。並令三經廠調派宦官,設朝報局專司其職。”


    三經廠,乃皇家書坊,印書排字,無所不能。


    大明教育普及,識字者眾,加之稅輕商興,此議實乃順應時勢,利國利民之舉也。


    在這個時代,書籍雖已非稀世珍寶,卻仍是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等文化瑰寶的載體,熠熠生輝。


    隨著識字普及之風盛行,人們的精神世界亟待滋養,小說這一文學形式遂迎來了它的春天,繁花似錦。


    提及四大名著,《三國》鼎立,《水滸》英雄起於元末明初,《西遊記》騰雲駕霧至嘉靖年間,《紅樓夢》則夢回乾隆盛世,皆是傳世佳作。


    “王愛卿,刻印外刊之事,便勞煩你先行操持,擬一草案呈朕禦覽。待洪承疇歸京,再交予他全權負責。”


    朱由校龍目微垂,對王舜鼎溫言相托。


    談及內容審核,他繼而道:“此等重任,先由通政司細細甄別,朕再親自過目,而後方可付梓發行。”


    “臣必不負聖望。”王舜鼎躬身領旨,心中並無半點為他人做嫁衣的怨懟,他乃實幹之才,凡益於國計民生者,皆全力以


    再者,初審之權歸於通政司,實則是為其增添了幾分朝堂之上的分量,王舜鼎自是樂見其成。


    隨後,朱由校與王舜鼎又細細商討起諸多細節,諸如報紙之發行,不宜日更頻繁,十日一期,恰到好處,內容則聚焦於朝廷新政、恤民之心、懲貪之誌、求賢若渴之情,以昭告天下。


    一番長談,足有小半個時辰,方才作罷,王舜鼎得以告退。


    望著王舜鼎離去的背影,朱由校指尖輕敲桌麵,心中已繪就宣傳部之宏偉藍圖。


    僅刊印報紙,尚不足以廣開民智,需另遣使者,穿梭於市井小巷,以鑼鼓之聲為引,為那些目不識丁的百姓誦讀朝廷之聲,讓聖意遍傳四海。


    ……………


    遼東邊疆,明朝的防禦前哨,九連城巍峨矗立,城牆之巔,毛文龍凝視著義州城方向,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烽火連天,局勢不妙啊。”他喃喃自語。


    “父親,夜不收急報,建奴已破義州,正疾馳鐵山。”毛承祿緊隨其後,神色凝重。


    毛文龍輕拍城牆,冷笑一聲:“咎由自取。金台石、布揚古,同宗相殘,朝鮮人卻妄信賊影,可笑至極。”


    “父親,難道我們坐視不理?”毛承祿急問。


    “非坐視,乃靜觀其變。”毛文龍回眸,眼神中滿是不屑,“熊經略未令協防,你急有何用?天塌自有高人頂。”


    言罷,他轉身離去,留下一句:“速傳八百裏加急,報與熊經略知曉。”


    鴨綠江對岸,密林深處,黃台極躍馬而立,同樣凝視那滾滾黑煙,心中盤算。“鎮江堡明軍何在?”他沉聲詢問。


    “回貝勒,紋絲未動。”包衣阿哈跪稟。


    “夜不收之計,意在誘敵,卻未料明軍如此沉得住氣。”


    黃台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隨即下令,“正白旗,撤離鴨綠江,直指鐵山,或可伏擊明軍,直搗定遼。”


    然而,毛文龍穩如泰山,未露絲毫破綻。正白旗趁勢而入,朝鮮六城盡遭塗炭,黃台極見好就收,借冰封鴨綠江之便,退回寬甸。


    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傳遍四方。朝鮮朝廷聞訊,如驚弓之鳥,一邊調兵遣將,一邊急書大明,哭訴冤屈。


    熊廷弼府內,童仲揆望著輿圖,憂心忡忡:“經略,朝鮮乃我大明藩籬,今遭建奴荼毒,我等豈能袖手旁觀?”


    熊廷弼沉吟片刻,點頭應允:“上報朝廷,勢在必行。但眼下,更需洞悉建奴意圖。”


    “大人所指,莫非‘圍點打援’之策?”童仲揆問道。


    “正是。我欲修書一封,命毛文龍嚴守邊關,絕不能讓建奴東進遼東半步。”熊廷弼手指輿圖,目光如炬。


    “遵命!”童仲揆應聲而退,一場關乎遼東安危的暗流,正悄然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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