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洛銘擺擺手,作出全神貫注的苦思模樣,“虛陵仙舟的嚐試收效甚微,不代表這條路就是錯的。”


    “可以轉變一下思維,比如把多餘的記憶抽離出來,存儲在一個外置設備裏,需要時再進行讀取,這樣既可以避免因為極端情緒太多導致自身崩潰,還能避免記憶丟失,稱得上一舉兩得。”


    他越說眼睛越亮,感覺這條路行得通。


    鏡流卻抬起頭,眼神幽幽的看著他,空氣中漸漸散發出一股冰寒刺骨的氣息。


    “但這些都不急!”


    洛銘目光柔和:“鏡流,天色已晚,我們歇息吧。”


    “嗯~”


    鏡流滿意頷首,冰寒的氣息消散一空。


    ...


    燭火熄滅,古色古香的臥室,陷入一片黑暗。


    這張床很大。


    別說兩人,就算再來兩個,也能在上麵肆意打滾。


    洛銘鑽進散發著淡淡幽香的被窩。


    一股溫暖的感覺包裹而來,讓整個人顯得無比舒適。


    就在這時。


    黑暗中。


    身後被窩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洛銘呼吸驟然一重,他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鏡......鏡流,你......脫衣服了?”


    鏡流沒有說話。


    片刻之後,一個柔滑如綢緞的溫熱身子,鑽到了他的懷裏。


    ......


    第二天清晨。


    許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的鏡流,迷迷蒙蒙的睜開眼睛,感覺精神前所未有的飽滿。


    不過當她抬起黔首,看到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後,輕輕的哼了一聲,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幾乎一宿沒睡,頂著黑眼圈的洛銘,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早啊鏡流,昨晚睡的好嗎。”


    鏡流是不介意把身子交給他的,但洛銘覺得這份眷戀太過沉重......至少要為她做些什麽,比如治好她無時無刻都徘徊在癲狂與痛苦邊緣的魔陰身,才能安心的,接受她毫無保留的愛意。


    “嗯,多謝師尊了。”


    鏡流貼著他,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紅潤小嘴微張,“七百年來,弟子第一次睡過這麽安穩的覺。”


    她怕自己夢到那些痛苦的畫麵,在睡夢中徹底墮入魔陰身。


    說完。


    鏡流看了看窗外灑進來的燦金晨光,發現時間已經不早。


    一隻白皙柔夷從被子裏伸出,就要打算穿衣起床。


    不過很快就又縮了回去。


    清冷漂亮的臉蛋微微板著:“師尊,你先出去。”


    “嗯?”


    洛銘裝作不解,“怎麽了?”


    鏡流抿了抿唇,眼底似有危險閃爍。


    “徒兒的話,師尊自然是要聽的,師尊這就出去。”


    洛銘絕對不是怕了,隻是從心而已,拿上自己的衣服,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臥室。


    ......


    清晨的陽光灑在長街上,鋪上一層淡淡的金色,讓人有種愜意舒適的感覺。


    香氣四溢的小吃攤前。


    洛銘捧著一碗招牌紅油亂斬牛雜,吃的滿嘴流油,不亦樂乎。


    “沒想到幾千年過去,這亂斬牛雜的味道還是沒變。”


    放下見底的海碗。


    洛銘全身冒汗,非常痛快。


    鏡流沒有說話,她吃完鳴藕糕,舉止清雅的擦了擦嘴角,這才起身和洛銘一起離開。


    逛街是洛銘自己提出的,就當和鏡流約會散步了。


    主要是躲避她一大早的問劍。


    這固然可以快速恢複劍道修為,但過程實在痛苦萬分,鏡流的劍,太過於鋒利與寒冷,斬在身上,仿佛不換衣服置身於萬載冰川,隨意一道涼風,就像是鋒利的刀子,血液幾乎都要被凍結。


    所以他打算撐到晚上,再好好吃這頓苦頭,多快樂一會兒是一會兒。


    行走間。


    前方隱約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


    “我不會打,各位高抬貴手~”


    “不會打我教你嘛,牌從門前過,不如摸一個~”


    “動作快點啊,青雀,等過你這一手,咱們哥幾個都快坐化了~”


    “哎呀,這時摸了個什麽鬼......!”


    聽到最後這句熟悉的聲音。


    洛銘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不雀神嗎,兢兢業業,從不摸魚的太卜司掌門人。


    話說她應該走豐饒命途的,畢竟她“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工作準則,簡直和豐饒完美契合。


    向前走出一段距離。


    帝恒瓊玉牌館的景象映入眼簾,其中一個牌桌前,一個身穿青衣的可愛少女,正摸著牌冥思苦想。


    少女身形非常玲瓏小巧,以至於被椅背擋住,隻能勉強看到半個青灰頭發的腦袋,她衣服以青色為主,黑白為輔,裙身如同祥雲一般附著在她身上,看起來頗為靈動。


    洛銘嘴角一勾,扭頭看向身邊的鏡流,“帶手機了嗎?”


    鏡流點點頭,也沒多問,取出手機遞了過來。


    洛銘翻開通訊錄,果然找到備注著太卜司首領的聯係人,點開聊天界麵,點擊拍照。


    哢嚓——!


    青雀摸魚打牌.jpg


    發送!


    片刻之後。


    符玄:本座就說怎麽沒在書庫看見青雀,原來又去摸魚打牌了!不過,你應該不是劍首,而是洛銘前輩吧?


    洛銘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猶如瓷娃娃般可愛,穿著白絲的粉毛傲嬌嚴肅少女。


    鏡流:沒錯,太卜大人竟然認得在下,真是榮幸之至。


    符玄:前輩言重了,本座就任太卜司首領後,有權限調閱七百年前那場大戰的資料,對前輩的壯舉深感敬服,何況,如果不是前輩留下提醒,可根據瞰雲鏡向帝弓光矢最後所在處求援,或許如今的仙舟,已是隻餘下五座了。


    鏡流: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眼下,太卜大人還是快快召回青雀吧,她好像快胡了!


    符玄:本座已知曉!


    片刻之後。


    一道急促的鈴聲在青雀懷裏響起。


    洛銘就這麽看著青雀,原本摸魚時開心的笑臉,唰的一下垮了下來,一邊對牌友擺手示意小聲些,一邊‘是是是,我知道錯了,一定不改’,來應付上司的訓斥。


    笑容不會消失,隻是轉移到了洛銘的臉上。


    他順手把符玄的聯係方式推給自己。


    然後把手機還給鏡流,笑著道:“走吧,悠暇庭的風景不錯,我們到那邊散散心。”


    風景最終沒有看成。


    半路上。


    鏡流收到十王司的訊息,簡單交代兩句後,便一個人離開了。


    十王司負責看管幽囚獄。


    所以應該和白珩有關,不過既然鏡流沒說,也沒讓他一起去,大概不是什麽大問題。


    洛銘回到府邸,手持月華,一個人在庭院裏練劍。


    還沒一會,就有消息進來。


    拿出來一看,頭像空白,昵稱隨機,沒有備注。


    但洛銘一眼就認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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