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目鏡卡著額頭,尹天明眼睜睜的看著喪屍群從曠野上消失,但他的耳邊還回響著沉重的腳步聲,近到令人發指。


    不對,這不對。


    所有喪屍都是潛行者,他們不戴護目鏡就看不到?還是喪屍根本就不存在……


    短短的幾十秒內發生了無數超出他預料的事,使得他的腦子出現了一陣混亂,零散的線索難以拚湊,唯一能記得清楚的就是印在大腦裏的本次考試內容。


    尹天明的眼睛望向左右,發現遠處還站著幾個人,其中一波是上官星洲、容煙和宮映雲,另外的他不認識。


    上官星洲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全然不顧那逼近的腳步聲,麵朝尹天明,嘴角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然後帶著兩個女生,轉身跑向網牆。


    與此同時,一直拉著他的王白石和蘇小雨突然鬆開了手,他險些向前撲倒。


    尹天明轉頭,發現這二人臉上寫滿了急切與疑惑,看嘴型是一直在說話,卻聽不到一絲聲音。


    像是……


    他們在尋找自己?


    可自己明明離二人咫尺之遙。


    時間不允許他去嚐試任何回應,完整憶起的考試內容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妥之處。


    畢竟他們這幾天分析了不止一遍。


    喪屍。


    他的腦子裏隻剩下這兩個字。


    可恰恰就是這個被無數次提起的稱呼在此刻碰擦出了一道電光,準確說是和他剛剛所回憶的東西有所重合。


    考試內容通篇根本沒有提到過喪屍!


    隻是說城市病毒,隻是說被汙染的世界,他們在行動中有著被感染的風險,卻不知風險究竟來自於哪。


    是城市內,還是城市外?


    他之前已經做出了回答。


    前後不過三秒,他想出聲提醒王白石和蘇小雨,可剛發出一個音節,這二人臉色陡變,開始後退,但始終沒有再看他的方向。


    尹天明可以確信,他們看不到自己也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了。


    那麽還有一種可能,摘下護目鏡,不僅僅先鋒看不到他,喪屍也看不到他。


    等等……


    他忘了一件事!


    上官星洲也把護目鏡摘了!


    方才僅是望了一眼,他明明看到的是沒戴護目鏡的上官星洲,卻因時間太短,忽略掉了。


    上官星洲肯定和自己的情況相似,可是他選擇了回到網牆內!


    為什麽?


    他想不到原因,至少現在想不到。


    於是他告誡自己,喪屍不想殺他們,而白博士可能對他們不利。


    一直待在城市內絕不安全。


    最後半秒,尹天明直接扯掉了自己的護目鏡和通訊設備,拿在手上。他看不見喪屍,耳邊卻有喪屍發出的聲音,直覺告訴他不僅僅是視覺上出現了問題,連聽覺上也出現了。


    他已經靠近網牆,再往後邁半步就可以進入基地內。


    身後響起轟鳴,那是網牆關閉的聲音!


    白博士提前關閉了網牆,他再想回頭已然來不及。


    他聽不出曠野上的腳步聲距離他到底有多遠,因為實在是太近了。


    或許隻有三五米。


    而他的腦子快要無法接受訊息了,卻被強迫著再次塞入一個意料之外。


    “回來!”


    不知誰喊了一句。


    那聲音並非來自身後的一年生,而是身前。


    “媽的這次一個都沒撈著!”


    “破考試,一共一百米,讓一年生先起步九十米,這怎麽比?”


    尹天明直接愣住。


    因為喪屍再次出現了,還就在他麵前……


    不!


    不是喪屍,是人,很多人,幾百人。


    二年生!


    他第一反應是回頭,然而身後的網牆封閉的嚴嚴實實,恐怕用導彈都轟不開。


    “誰說一個都沒,這還有個等著的呢。”人群中有聲音傳出。


    所有二年生的目光同時聚焦尹天明,他們先是戒備,下一秒便發現尹天明臉上並沒有懼色,反而被疑惑占據了瞳孔,且沒有動槍的意思。


    “你們……”尹天明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但他回想起上一次行動時被喪屍拖走的那些先鋒,覺得不說話有被打昏的風險,而且很顯然,二年生能看見他。


    “二年生的考試內容是什麽?”他問。


    “喲,這是個清醒的。”


    “沙子先說。”


    尹天明無視了這個稱呼,在人群中尋找輪回社眾人。所有二年生都穿著奇怪的緊身衣,看上去很是厚實,似乎能防子彈。


    “說不說,別浪費時間。”一位獨眼壯漢憤怒的走向尹天明,語氣很不客氣。


    他後背靠著牆,手摸上衝鋒槍的同時,壯漢按住了槍托,他另一隻手毫不猶豫的拔出匕首,對準麵前的人。


    “幹什麽?”他沒有什麽情感波動,隻是平淡的問道。


    “幹什麽?!艸你大爺的,前天打傷我一隻眼睛,今天我讓你盲人摸象。”壯漢惡狠狠的用另一隻手比劃了挖雙眼的動作。


    場麵可能有些滑稽,雖說是壯漢,卻沒有一年生高,隻是肌肉塊明顯了一點,還是被緊身衣勒的,再加上這一年生並不害怕,反倒襯的二年生像個傻子。


    其實尹天明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是這位二年生說的一個點他很在意。


    自己打傷了他的眼睛?


    尹天明剛欲詢問,隻見又有幾個人圍了上來,似乎和這個對他耿耿於懷的二年生是一夥的,因為他們的眼神都不怎麽友善。


    “這扇門還有多久會打開?”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帶著幾分清冷味道。


    “如果沒有意外,後天會開啟最後一次。”尹天明旋即回應道,他聽出了那是玄江汜的聲音,但看不見人。


    “隻有你中槍,說明你蠢。”沒有輕蔑之感卻帶諷刺之意,玄江汜的話直指那名壯漢。


    壯漢氣的臉紅脖子粗,卻不敢反駁,那可是天道社社長,於是他打算把氣撒到麵前的一年生身上。


    “你考慮清楚,他是輪回社的人。”玄江汜再次開口。


    壯漢猛地一怔,慢慢鬆開了手。


    尹天明對玄江汜幫自己說話頗感意外,然而他已無暇顧及,現在他在意的隻有一件事。


    顧師姐他們人呢?


    曠野上的二年生很多,卻唯獨不見輪回社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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