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忽地浮現出師父手中的十字血咒,難道它的緣故?


    我急匆匆的衝到近前,把被子打開一角,拿住師父的手,隻見那枚十字血咒卻消失不見。江無流搖了搖頭,繼續往上掀被子,我注意到師父光著的上身,胸口間有一個漆黑如墨的手印。他的肋骨都變了形,坍塌凹入軀殼。


    我打掉江無流的手,把被子重新蓋住,師父身上我沒感受到一點真元存在,就像一個壽終正寢的老人,我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嘴唇咬得通紅,我跨到蝶兒師母身前,“師母,這五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快告訴我啊!”


    “噓……小點聲,別擾到明燈。”那位疑似二師母的美少婦道。


    蝶兒師母低聲說道:“小初。跟我去一趟你房間,有話和你說。”


    我回頭看了眼師父,擔憂的和蝶兒師母來到自己的房間,她把門關死,轉過身的那一刻,淚水肆虐著容顏,“小初……明燈他,熬不過今晚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師母崩潰的模樣,她蹲在地上,痛哭不已。


    我走上前,拍了拍她後背,安慰的道:“師父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蝶兒師母抽噎著搖頭,“這次……不一樣。”


    我翻了下房間,拿出紙巾遞向她,“師母,擦一擦。”


    蝶兒師母推開我的手,她抬手按住腦門,“那天我們去畫皮門,想接回慕容母女。畫皮門提了一個條件,要我們深入七大禁區之一的鳳鳴盆地,取一樣畫皮門先輩的法物。我們一去就是四個多月,終於到了撥開烏雲終見月的時候,意想不到的變故出現。”


    “什麽變故?”我眼皮一跳,雖然不知道鳳鳴盆地有多凶險,但從它列入華夏七大活人禁區來看,一定危機四伏,這可是連天位強者進入都有可能隕落的!


    枉畫皮門打著正派的名號,太可恨了!


    蝶兒師母冷靜了下來,她心有餘悸的道:“百煉門上代門主伏龍現身,就是你們現在針對的拆血先生的師父,他也是為了那法物而來的。我們與其交手,對方早已突破了大天位,成為地聖。”


    我瞪大眼睛,伏龍是地聖?那師父和蝶兒師母還怎麽脫身?!形勢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明燈早在以前就窺破天道,隻是欠缺一絲契機,那次他為你施展完融魂秘術,也許是破而後立的因素,他不久突也破到了地聖,這事一直瞞著別人,隻有我知道。”蝶兒師母黯然神傷的道:“伏龍放出了兩隻收服的鬼王,明燈手裏隻有一隻鬼王,將它還有刺身鬼和一隻暴虐鬼童一並放了出來,加上我來對付這兩隻鬼王,明燈自己對付伏龍。”


    “結果呢?”


    我聽得心驚肉跳,萬沒想到不顯山不露水的師父是俯視大天位的地聖,刺身鬼就不用說了,他還有隻鬼王與暴虐鬼童!雖然我苦修了近五個月,但跟他相比,實力的差距猶如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明燈是新晉的地聖,加上沒有與地聖戰鬥過的經驗,而伏龍是不知多久前就突破了。”蝶兒師母歎息的說:“沒多久,明燈落了下風,他本來要是逃的話,伏龍也奈何不得,但明燈沒有拋棄我,他動用了鬼道夫的獨門秘術之二,雙魂六魄爆,把自身的三魂七魄抽離的就剩下一魂一魄,進而融入近乎的真元力,轟向猝不及防的伏龍!”


    這獨門秘術我並沒有聽師父講過,聽蝶兒師母描述,它無異於自殺式的行為。


    我不敢呼吸,靜心等待。


    “伏龍殞命前,把他手下一隻鬼王獻祭,觸動了明燈中的鬼王十字血咒。”蝶兒師母淚水再次決堤,“明燈一直騙我們說那血咒是天鬼下的,其實是一隻鬼王下的咒。所以它被觸發時的威力,足夠要了人命,這十字血咒化為黑印定住明燈胸口,本以重傷的他,體內真元盡失,變得比普通人還不如,連僅剩能保命的一魂一魄也殘缺了,到現在還正被十字血咒一點點蠶食著。唉……我和刺身鬼、暴虐鬼童、己方鬼王把對方剩下的一隻鬼王滅掉。明燈趁著還有點意識,與鬼手下們強行解除上下關係,將它們遣散了。”


    該死的百煉門!


    我臉色難看,牙齒咬的即將繃斷。


    “接著我取了畫皮門的法物,帶著明燈返回畫皮門。”蝶兒師母斷斷續續的說道:“和慕容母女回到了這,因為他說,想最後見你一次。”


    說完,她在懷裏取出一本厚厚的書籍,“明燈送你的,他說把你引入了鬼道夫門下,卻沒有來得及教你太多,心裏很愧疚,所以把這本他的畢生心血,送與你,裏邊記了所有關於鬼道夫的事情。”


    我注視著封皮,“鬼道夫手劄。”眼睛濕潤,像泛濫的江河,湧向地麵,師父將死時都掛念著我這弱小的徒弟……


    《鬼道夫手劄》的中間有一個翹起的縫隙,像是書簽,我疑惑的打開,發現這是師父曾經號稱用它來摳掃街道裂縫的袖珍小掃帚。


    我心中一痛,“沒別的事了,我先掃街。”這是記憶中小雯遇襲那晚,我與師父初見時,他對我說的第一句。


    ……


    “你啊,這麽多天沒打電話,我還以為你死了。當時不方便當你小女友麵講,所以放了張金卡。”


    ……


    “看見鬼的方式有很多,我個人比較推崇的就是把影子剪掉,想不見鬼了,就再把影子拚接回身體。”


    ……


    “把它接回去!我隻說一遍。”師父霸氣的對著剪掉了我跡的南宮影說。


    ……


    “收到了?死亡筆記,幾乎每一個縣級以上的地方,都有一本,由專人記錄,隔三年更新一次。”


    ……


    “鬼道夫梁祖師爺在上,我孔明燈以第三十七代鬼道夫之名,正式收聶初為第三十八代弟子,授予其一隻鬼道掃把!”


    “小初,來接屬於你的掃把,這個儀式不能免的,現在起,它不再是死物,而是你如影隨形的夥伴、你身體延伸的一部分,跟隨你清理大街小巷的鬼類。所以,你要為它其取一個名字。”


    ……


    “劉楊煬,你跪在小初棺材前。用你最誠懇的態度來認錯求饒!”


    “不跪?好,好啊!”


    “天鬼有名為刺身……現!”


    ……


    “師父,救了我之後你真會老嗎?”我猶豫的問道。


    “嗯……”師父道:“你想表達什麽?”


    我感激的說:“好好照顧你。”


    “他娘的,老子還以為你想說師父啊,你別老了,不用你救了之類的,真沒心沒肺啊。”


    ……


    “赤蟻若象,魂歸來兮……增冰峨峨,魂歸來兮……虎豹九關,魂歸來兮!……蘭薄戶樹,魄歸來兮!……大苦鹹酸,魄歸來兮!……”


    “三魂聚,七魄立,逆天之命,生!”


    這一刻他像忽然間老了十歲。


    ……


    我淚眼模糊的捧著《鬼道夫手劄》。


    “這手劄撕掉了一頁,就是記載‘雙魂六魄爆’的那頁。”蝶兒師母泣不成聲的道:“它雖然能殺死比自己強大很多的上師,但明燈不希望你做傻事……”


    第0130章:醉仙蟲!


    “哦……”我打開最後一頁,確實已被撕掉。


    蝶兒師母站起身,她自嘲的笑道:“快把眼淚擦擦吧,我在你麵前哭,真是太丟臉了。”


    悲傷卻要抑製於內心。是一件極為殘忍的事情。


    “情緒總要釋放的。”我一邊拭淚,一邊說道:“師父遇危的事,還有旁人知道嗎?”


    “畫皮門知道的,用不了多久,上師界就全知道了。”蝶兒師母調動真元抹去臉上的淚痕,她極力裝作鎮定的道:“現在我還沒有和官方說,打算讓他安心的離開,不想讓太多人打擾。”


    我讚同的點頭,“嗯。”


    “好了,小初。我們回去吧。”蝶兒師母推開門,她麵色一變。“嗖”地疾速衝入院子。


    我意識到不對勁,快步緊隨其後,隻見徐花妍、慕容心語、寧疏影、夜心、寧綢、秦鬼冥紛紛倒在地上,什麽情況?我倆分別探查眾人的身體,發現並未受傷。隻是昏迷而已。


    “糟糕!”蝶兒師母銀發舞動,她率先衝入自己房門。


    我圖快來到窗前,望見裏邊也躺了一地,慕容師母、聞一禪師、江無流毫無知覺的栽倒,我心裏一慌,看向床上,裹住師父的被子,空了……


    我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兩個大天位,慕容師母也許是天位,還有院子裏一地的地位上師,對方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弄暈,我和蝶兒師母連風吹草動都沒有感應到!


    所幸對方並未對他們下殺手,隻是弄暈。


    蝶兒師母掀起被子往地上一摔。她目眥欲裂:“誰奪走了我家明燈!”


    整個房子都受到了氣勢影響,震顫個不停,房簷已經有瓦片掉下。


    我調動真元抵禦著這威勢,猶如蝸牛般進入房間,抱住蝶兒師母,“師母,雖然不知道對方出於什麽目的把師父弄走,但先把眾人喚醒問情況要緊。”


    蝶兒師母確實被師父被帶走的事刺激了,但她心境強大,很快冷靜下來,越過江無流的身體,走到慕容師母前蹲下身。試了好幾種辦法,也不見效果。


    我們倆癱坐在地,心急如焚。


    過了能有半小時,院門外傳來一道急促的刹車聲,我和蝶兒師母箭步衝離房間,望見是熟悉的軍用越野。


    下來的卻是斷命老人,他拄著竹拐杖,扯嗓子喊道:“蝶兒,出來!我化天卦好久之前就算不到他了,隻隱約的感覺他命懸一線,快告訴我小燈燈現在如何!”


    空洞的眼窩凝向我們。


    蝶兒師母語氣夾雜著怒火道:“我也不清楚,和小初說完話出來就這樣了,你自己感應下吧!”


    斷命老人持著拄拐杖東西敲砸,“人好多啊,為何一動不動,欺負老朽看不見嗎?”


    “全昏迷了。”我嘴巴麻木把形勢簡單說了一遍。


    “什麽?連大天位的禿驢跟大屁股,還有天位中期的小慕容都昏迷了?”斷命老人震驚的道:“蝶兒,期間你連一點也沒有察覺?”


    蝶兒師母快急壞了,哪顧得上和他說。


    “小燈燈不見了。”斷命老人猶如痛失基友般,他拄著竹拐仗來到寧疏影身前,摸了幾下。


    旋即他讓我們跟著進房間,又翻看了江無流與聞一禪師,他想在慕容師母身上摸索時,被蝶兒師母一巴掌打掉,“看出門道了沒有?”


    斷命老人窘迫的抽回手,“大概猜到了。”


    我意念一動,急問道:“眾人被什麽弄暈的?”


    “醉仙蟲。”斷命老人伏在床上,雙手胡亂的摸動,“這種蟲子,傳聞連神仙都能醉倒,由此得名。可這種蟲子老早以前就絕跡了,我們不可能找到是誰偷走了生死垂危的小燈燈。”


    蝶兒師母冰冷問道:“那你在摸什麽?”


    “他的餘溫。”斷命老人解釋的說:“我想開一次碗,算小燈燈的生死。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窮盡餘生,也要咒死對方!”


    “地上中了醉仙蟲的眾人怎麽辦?”我擔憂的道:“有沒有解決辦法?”


    “一個時辰,醉仙蟲將被他們軀殼同化,便能醒來了。”斷命老人一邊摸一邊說道:“沒有後遺症,唯一的好處就是無論喝多少酒都不會再醉。”


    “沒事就好。”


    我站在蝶兒師母身側,看著忙碌的斷命老人。


    約過了五分鍾,他撤回了手,掏出懷裏的破碗,“老朽要開碗了,請勿出聲打擾。”


    我靜心觀察,斷命老人把手探入口袋,等了近半小時,他紋絲未動。蝶兒師母眼帶問號看向對方,她莫名其妙的說:“搞什麽鬼?”


    “那個……”斷命老人臉色一紅,他尷尬道:“銅錢們掛在小家夥的脖子,來的時候太倉促,忘了摘。”


    “算卦的不帶家夥什?”蝶兒師母的天位威勢迸發,她衝到床前,一隻手抓住斷命老人的脖子,另一隻手托住其腰際,“裝腔作勢了這麽久……送你上天!”


    “蝶兒,別這樣,咱認識多少年了。”斷命老人連聲求饒。


    蝶兒師母雙臂用力的往上一拋。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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