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這麽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


    我暗歎口氣,離開了火葬場。


    回到家後,我把這些事告訴了馬叔,他聽後默默無語,隻是罵了一句娘。


    “他媽的,他都敢死,卻不敢活,老子這筆買賣算是做虧了。”


    是啊,他都敢死,卻不敢活。


    可是在這人世間,又有多少人像鄭鵬一樣,明明死不起活不起,卻還在為了責任二字,咬著牙堅持呢?


    這一刻,我忽然又想起了潘迎瑩曾經說過的那句話。


    “這人間太累,下一世,不來也罷。”


    鄭鵬現在已經死了,可蔣豔和兩個嬰靈還在,那個紙房子也在。


    於是馬叔就在屋子裏擺了個小小的法壇,晚上天黑之後,做法招魂,硬把鄭鵬的魂魄給拘來了。


    他的一魂一魄本來就在這,所以幾乎沒什麽難度,分分鍾就搞定了。


    然後我們兩個趁著夜色,開上車,跑到郊外一個土地廟,把那個紙房子燒掉了,然後又燒了一些元寶和往生咒。


    馬叔別出心裁,還親自用紅紙做了兩套衣服,一起燒了。


    我明白馬叔這樣做的用意,從此以後,鄭鵬就可以和蔣豔,還有那兩個孩子,一起在房子裏生活了。


    有了那兩套紅紙做的衣服,就能當新郎新娘了。


    不得不說,這個結局雖然讓人唏噓,但也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


    馬叔說,鄭鵬這小子倒也不虧,死了還他媽有老婆孩子,而且現在房子也有了,錢也有了,比活著舒服多了。


    最倒黴的就是我們倆,又搭工又搭料,還大半夜跑了一趟土地廟。


    鄭鵬到底會不會比活著時候舒服,我也不知道,但他現在總算是給了蔣豔和孩子一個交代。


    這天晚上,我照例在堂口前打坐。


    但我誰也沒跟誰溝通,而是一個人靜靜的想這些事,想人生,想生死,想過去,想未來。


    想著想著,不知為什麽,我腦海裏忽然閃現了一個慘白慘白的臉孔。


    是個很年輕的女孩,看著還有點眼熟。


    當時在我腦海裏的那張臉,非常非常的清晰,我明明閉著眼睛,但那張臉清晰的就像我在看照片一樣。


    這種事以前從來沒有過,我心裏一驚,隨後就反應過來了。


    這不就是白天在火葬場,骨灰盒照片上看到的那個女孩嗎?


    我還記得她的名字:餘秋月。


    可是,她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


    “你是誰,為什麽來找我?”


    我在心裏問道。


    連續追問幾遍,她才終於有了回應。


    “我有冤,求你幫幫我。”


    這大半夜的,突然來了一個鬼,說她有冤,求我幫她。


    我一時間有點懵,於是就對她說:“你先別急,既然找到我,你可以把你的事情講出來,我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如果不行的話,我也可以給你指點去處。”


    其實我心裏想的是:你有冤你找我有啥用啊,我也不是判官,你去陰司告狀啊,要不然,找張文文她媽去。


    因為我覺得,一般來訴冤的女鬼,應該都是被人害死的。


    結果這女鬼說出來的內容,讓我有些吃驚。


    她說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所以她覺得自己很冤。


    這女鬼告訴我,她是十七歲那年出的意外,已經死了快二十年,魂魄一直飄蕩在外,她很想家,想家裏的爸爸媽媽。


    可是,她卻無法回家,也找不到家在哪裏。


    今天在骨灰寄存處,她看到了我在她骨灰盒前麵停留,就覺得我一定能幫助她,所以就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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