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時珍的醫學研究院成立至今,不過才一個季度多點。但京師的氛圍變得愈加壓抑。


    每天都有錦衣衛從詔獄進進出出,仿佛門庭若市的生意場一般。要知道,就是陸柄陸指揮使沒死那會兒,這詔獄也不見這麽忙碌過。


    沒多久,又從杭州調來了著有《新編洗冤錄》的鄭推官。


    這事,皇城根兒的老少爺們都傳開了。錦衣衛辦案也需要證據,需要推官。這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全城的人都覺得新鮮。


    新鮮之餘,詔獄裏麵傳出來的慘叫聲更加瘮人。聲音不大。甚至不在晚上還基本聽不到。但是現在晚上,基本沒人敢去詔獄那一條街過路了。寧願多繞幾個口子,也不去沾染那個眉頭。


    緊接著的故事就緊張起來了。先是太醫院好些庸醫給下獄了。都把皇帝治死了能不是庸醫嗎?


    不過,樸素情感來說,上一個皇帝那麽荒唐,再往上幾個都是病秧子。這能怪禦醫嗎?但好在事不關己,跟著叫好就行了。還能趁著砍頭沾點鮮血治癆病。


    後來,皇太孫又被老皇帝抱進皇宮單獨撫養了。皇太孫的老師張居正也跟著經常進出皇宮,連裕王府最近都冷清了許多。


    當然,最冷清的還得是嚴閣老府上了。字麵意義的門可羅雀,甚至需要門子出門來攆麻雀,才不至於被麻雀拉一地的鳥屎。


    好在小閣老嚴世蕃是與嚴閣老分開的。小閣老府上還是有人來往的,主要就是鄢懋卿與羅文龍兩個倒黴蛋了。


    以上都是進來官麵的情況,至於普羅大眾,依然還在享受著繁華的京城煙雲。哪怕入秋一來,蒙古南下打草穀的傳言一直甚囂塵上。哪怕有一支蒙古騎兵甚至深入到了通州地界。


    北京人是見過世麵的,一點不慌。該做什麽做什麽。


    嚴閣老還是例行他的縮頭烏龜戰術。無論蒙古騎兵怎麽劫掠,他們搶完總是要走的。因此各邊堡鎮守嚴加防範,堅守不出。帝國的精銳都還在南方,隻一個忍字了得。


    清流這邊也沒推薦什麽得力的督師總攬全局。都在等局勢進一步的變化。


    隻有東西城錦衣衛算是開心了。還沒到深秋,北京就連下大雪。尋常大清早清掃街邊,順帶清理路邊死屍的活是又苦又累的。而今卻搶著幹了。


    因為萬一有流亡的蒙古人,凍死了,或者長得像蒙古人的。拖到城外的小樹林裏,幫忙剃個雙馬尾,一番料理,又是個上好的蒙古韃子人頭。


    除開一顆人頭20兩銀子的賞額外,晉升前途更是大大的有。


    如果平時,錦衣衛中下官吏都是世襲的。比如,小旗的爸爸是小旗,總旗也有他自己的總旗爸爸。百戶官也不例外。就千戶及以上要勘驗考核啥的。


    錦衣衛的軍功,又是真韃子,誰不眼紅這份前程呢。


    因此嘉靖40年這個秋冬,注定是北京城街麵最為幹淨的時間了。路邊的乞討都少了不少。也有效遏製了采生折割的惡行。簡直是意外之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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