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跪得如何了?”“咳咳”


    裕王一家來萬壽宮見自己大兒子,自然得先去給嘉靖這個父皇請安。


    支使走其他人,殿裏就是嘉靖裕王父子兩人時,嘉靖當先就問道。


    這一句話還是很嚇到裕王的,這代表自己上午的行為全在嘉靖眼裏,要麽自己身邊要麽那書閣有父皇的錦衣衛探子或者東廠番子。


    “兒臣對大明的功績,對父皇的功績有了新的認識,心悅誠服,隻覺得未來壓力山大,還請父皇傳授機宜”


    該慫還得慫,雖然不同意嘉靖的做法,但這會兒也就隻能誇了,然後順勢多套點話就知道嘉靖這個父皇現在信奉哪一條理論了。


    “吾兒長大了,朕心甚慰。咳咳。你去杭州一年,還是說說你對新學的看法特別是對新學現在強調的邏輯之學,尤其是其中形式邏輯與辯證邏輯?”


    嘉靖說實話對這個智商檢測分數不夠高的兒子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當皇帝,智商還是要達到能理解的水平。一年時間,如果連新學的核心是什麽都講不出來,那未來的大明也真夠憂愁的,就真的隻能指望自己這個好聖孫了。


    “額”


    見裕王一時半會不知道怎麽開口,嘉靖又補充到:“不需要說多少,你就說說簡單地理解,在日常公文或者交流中,怎麽才算做到了新學?”


    到這裏,裕王一下子淡定下來了。原來不是讓自己去背誦概念內涵與外延這些掉書袋的東西。


    “有一個很簡單的標準,高翰文曾說過,凡事問一句語言行為有歧義嗎?確保絕無歧義就是基本做到了形式邏輯,凡事問一句假設前提或者論據果真如此嗎?就是做到了辯證邏輯。而一個理論或者人物敢於明確展示其理論假設,敢於讓人分析、驗證其理論假設的合理性、完備性、真實性,那這個理論或者人就是一個新學的理論與新學的學者。”


    與儒學那麽包羅萬象卻又莫衷一是的形式準則不同。新學最簡單與真誠,和三個標準,幾乎是讀書人人人都可以做到的樣子。


    “高翰文的話,你倒是記得清。咳咳”嘉靖臉上笑了笑,親自走出了帷幔。


    父子兩人一對視,嘉靖才發現好大兒頭上也長白頭發了,而裕王才發現嘉靖雖然目光矍鑠,但身形確實更加佝僂起來。說話間就要咳嗽。沒有黃錦在身邊,光是站著就有些顫抖。裕王趕緊上前攙扶。


    “坐吧。再說說你對天命的看法。呂芳傳來的,父皇想聽你再說一遍”嘉靖讓裕王拿了兩個椅子,並排坐著。裕王識趣地將自己的往外挪了挪。


    一聽嘉靖這話,裕王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因為天命這玩意是沒對呂芳說過的,隻是自己有記日記的習慣。肯定是呂芳翻自己日記冊子。自己的日記?


    裕王瞬間有種社死的感覺,先前看那些少兒不宜的繪本時,有些小女菩薩的名字與關鍵技術情節比如時間停止什麽的,也都是寫在日記本上的。這要是呂芳原原本本向嘉靖匯報了,還真就是尷尬得讓人無地自容了。


    從今以後得戒掉記日記這個壞習慣了。正經人誰寫這玩意啊。心中下決心“呂芳狗賊,本王與你勢不兩立”。


    隻是糾結了一陣看嘉靖也沒有提其他的意思,更沒有揮動父母的道德大棒,才收拾好心情,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先前想到的回答了出來。


    嘉靖其實這會兒很羨慕自己這兒子的。名正言順,真的是很多事都不用去顧忌,直接幹就行了。哪像自己這樣一輩子做事都瞻前顧後的,始終不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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