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臭充斥著整個監舍,這難聞的氣味再加上田雷那幹瘦的身形,我甚至懷疑蜷縮在角落裏的其實根本就是一具死屍。


    不過他確實還活著,身上也沒有透出任何陰氣。當我從監舍門上的小窗子看向他的時候,他的眼球轉動了一下,跟我對望了一眼,而且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那微笑轉瞬即逝,隨後他的目光也移開了,並繼續維持著他那好像死屍一樣的狀態。


    我讓看守所的警員幫忙打開了門,然後我捂住鼻子走到了監舍裏,並來到田雷的麵前。


    “你把靈魂出賣給魔鬼了嗎?”我蹲下來問道。


    田雷的眼球動了一下,但並沒有看向我,他似乎在用這個動作來代替他的回答。


    “你知道聶政吧?”我繼續問道——很明顯,那個在電視台裏爆炸的籃球評論員不可能是聶政的人,他隻是一個倒黴的路人甲,反而是這個田雷讓我感覺十分可疑。


    這一次他終於有了更加明顯的反應。他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參差不齊、黃得甚至有些發黑的牙齒。一邊笑著他也一邊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我還會回來的。”


    “你以為你是終結者嗎?咱先別說回不回來的事,你能告訴我你打算去哪嗎?”我問。


    “地獄!”他咧嘴笑著說。


    又是地獄!自從跟死亡助理扯上關係之後,我好像走到哪都擺脫不了那個鬼地方。


    “誰讓你去地獄的?你殺了那些女孩就為了換一張去地獄的門票嗎?”我繼續問道。


    田雷再一次笑了一下,隨後他竟把頭轉到一旁靠在了牆上,還閉上了眼睛,接著全身上下都一動不動了,之前那詭異的笑容也從他臉上徹底消失了。


    不對,他並不是不想笑了,而是他的麵部肌肉徹底鬆弛了下來讓他沒有辦法做任何表情!


    “他好像死了!”我連忙起身回頭對監舍外麵的警員喊道。


    那警員愣了一下,然後趕緊衝進監舍裏。可就在他的腳剛剛邁入監舍的一瞬,他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而且瞪大了眼睛盯著我的身後——很明顯我身後應該有什麽東西把他驚到了。


    我連忙回頭看了眼,在我身後果然有個不尋常的東西!


    剛剛好像已經斷了氣的田雷突然站了起來,原本腦袋上掛著的幾把荒草一樣的頭發現在已經全都掉了下來。他比我高出差不多一個頭,所以我必須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但他並沒有看我,或者說他其實根本沒有看任何人,他的兩眼隻是無神地對著正前方,身體也無意識地晃動著,從他嘴角甚至不斷流出口水來。


    突然,田雷的眼球向下轉了一下,他的目光聚焦在了我的身上,緊接著他便伸出了兩隻手,張開嘴巴朝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讓我吃了一驚。不過他的動作很慢,我向後倒退了幾步,很輕易就躲開了他的攻擊。不過他一擊抓空了之後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繼續朝我撲了過來,嘴裏還發出動物一樣的低吼聲。


    跟我們一起過來的警員並沒有配槍,他手裏隻有一根警棍可以當做武器,不過這東西用來對付田雷貌似已經足夠了。還不等田雷撲到我身邊,那名警員已經擋在我身前,並用警棍狠狠地打在了田雷的左膝側麵。


    正常情況下,人在挨了這一棍之後肯定會疼得跪在地上,可田雷隻是趔趄了一下,他的上半身似乎根本沒有受到這一棍的影響,隻不過他的目標從我變成了那名警員。


    我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返回去跳起來朝著田雷的腮幫打了一拳。


    我不清楚田雷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沒有了痛覺。但我這一拳的目的並不是讓他疼,而是震蕩他的大腦,讓他失去平衡。就算是無痛症患者,下巴被狠狠打上一拳的話也同樣會昏厥。


    果然,田雷在挨了我這一拳之後,兩隻眼睛頓時向上一翻,隨後他那高大而枯瘦的身體也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看守所的警員愣住了,在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後,這才回過神並趕緊蹲到田雷旁邊,用手指探了一下田雷的鼻息和脈搏。


    “怎麽樣?”我在一旁問道。


    “有呼吸,有心跳,他沒死。不過我感覺他腦子好像不太正常,剛才他那樣子簡直就像個僵屍。”那警員回頭對我說道。


    田雷剛剛的狀態看起來確實有點像恐怖片裏的喪屍,不過我知道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的。他現在這模樣讓我懷疑他的魂可能已經不在這個軀殼裏了,現在控製他身體的應該是其他什麽東西。


    而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躺在地上的田雷突然睜開了眼睛,而且目光又盯在了那警員的脖子上。他猛地抬起手抓住了警員的胳膊,並用力將那警員向他身邊猛拉,同時他也抬起腦袋將他的黑黃色的牙齒靠向警員的脖子。


    警員根本沒反應過來,不過我可一直在旁邊盯著呢,田雷剛一動手,我的腳就已經踢過去了。


    這一腳結結實實地踢在了田雷的腦門上,他的腦袋向後一仰,抓住警員胳膊的那隻手也鬆脫了。趁著我將警員拽到一邊的功夫,田雷也搖晃著站了起來。我趕緊拿出符紙投向田雷,同時也在心裏默念起了攝魂咒。


    正常情況下要對活人使用攝魂咒必須準備一些儀式用具,比如蠟燭、小米這類東西。不過這咒語用在田雷身上貌似就不需要繁瑣的過程了。在咒語念過一遍之後,田雷的兩隻眼睛立刻就直了,從他的嘴裏明顯有一團灰煙一樣的東西在向外冒。


    我趕緊再拿兩張符並將它們用力戳在了田雷的肩膀上,田雷痛苦地喊叫了一聲,然後倒退了好幾步,身體緊緊貼在了牆壁上,就像被釘在了牆上一樣。


    我把手從他肩膀上收了回來,不過符紙卻依舊粘在他身上。我連忙用雙手結印,並且再次大聲地念出攝魂咒。


    田雷痛苦地喊叫著,他大張著的嘴巴裏的那團灰煙也越冒越多,並逐漸匯聚成形。我看到了某種既像是狗、又像鱷魚的動物,它的腦袋正從田雷的嘴裏探出來,並且瘋狂地咬合著牙齒,發出“啪啪”的恐怖聲響。


    在將攝魂咒念完之後,我也將結印的雙手猛地探向了從田雷嘴裏冒出來的那個詭異“動物”的腦袋,在抓住它之後用力向後一拽。


    那東西一下子被我從田雷的嘴裏拽出來了,鮮血淋漓!


    第660章 血陣


    田雷就像一灘軟泥一樣倒在了地上,那個被我拽出來的怪物也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掙紮著。


    它身上沒有皮毛,有的隻是沾滿了血的一團肉糊。就像很多人體內的寄生蟲一樣,這東西貌似也沒辦法在空氣中存活。它的臉很快憋成了青紫色,在掙紮了十幾秒後便不再動彈,隨後整個身體開始崩潰,很快變成了一片片黑色的紙灰散落在地上。


    紙灰中彌散著淡淡的陰氣,我沒有用符咒,隻用手扇了幾下,那些陰氣便徹底消散不見了。


    田雷癱坐在牆角,兩隻眼睛空洞無神地盯著地麵,嘴角還在繼續向下淌著口水,不過此前一直充斥在整個監舍內的腐臭好像減輕了不少,但一股屎尿的臭味又冒出來了,田雷的褲子濕了。


    我們三個人趕緊退出了監舍,很快看守所的醫生也趕了過來。


    經過檢查,醫生確認田雷還活著,隻是身體狀況非常的差。他建議應該現在把他送到醫院進行係統的檢查。


    我覺得這是一種非常冒險的行為。


    很明顯田雷被一種我從沒見過的古怪東西附了身,這很可能跟他殺人之後所進行的惡魔獻祭有關。另外田雷跟我說過他要去地獄,目前這個身體其實已經是一個空殼了,裏麵根本沒有靈魂。醫院裏經常會有些遊魂野鬼,這些遊魂萬一鑽到田雷的身體裏強行還魂,鬧不好還會出更多的亂子。


    不過田雷現在的樣子也不可能繼續把他關在監舍裏,所以我決定跟著警察一起去醫院,如果在醫院裏有什麽不尋常的東西靠近田雷,我也可以從旁阻止。


    在路上我也給小艾打了個電話,讓他暫時先放下山裏的事,到醫院這邊跟我匯合。這一次的事情真的很麻煩,在習麟趕過來之前我希望小艾能在醫院裏替我看著田雷。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小艾正好也過來了,跟著他一起來的還有那個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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