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男人都經常換著工種來,你天天專門挑多工分的做,也不知道偷偷省點力,有人看沒人看都一樣賣力,我早就擔心遲早出問題。”


    蔣文英笑著說:“能有什麽問題,休息幾天就行了。”


    赤腳醫生示意聶海生走到外頭去,說:“這不是吃藥能好的事,還是帶去公社醫院吊針水。”


    聶海生點頭。


    在村裏,赤腳醫生打針看病不直接收錢,而是由每個社員集資錢買藥,平時頭疼腦熱的弄點草藥,吃幾片西藥就行,嚴重的還得上公社醫院。


    蔣文英從來舍不得花一分錢在自己身上,聶海生也不跟親媽商量,找到生產隊長媳婦說,


    “嬸,我們這剛買了一斤豬肉,你們家要不要,我還想再跟隊裏借點錢,年末了該怎麽扣,扣多少就扣。”


    隊長媳婦跟蔣文英關係本來就好,再說她們家在村裏還算殷實,買下這一斤豬肉也不算大事,聞言也不和當家的商量就敲定。


    “海生,上嬸家裏拿錢,回頭我再跟你叔說,把賬記上,可別耽誤了英子的病。”


    赤腳醫生家裏,芽芽嚴肅的說:“媽,我想問你一件事兒。”


    蔣文英忍著腰疼問她怎麽了,芽芽說:“我今兒到城裏去了,你想我嗎?”


    蔣文英笑了,“想啊。”


    芽芽鬆了口氣,咧著缺了顆大門牙的笑臉說:“真好,我以為就我想你了呢。”


    老太太轉身出了屋。


    老聶家,老太太先到了三房的屋裏。


    田淑珍當然知道家婆的意思,人一提要錢後立刻哭窮。


    “媽啊,我哪裏有什麽錢,就是今兒買肉的錢都是從牙縫裏省出來的,真的一分錢也沒有了。”


    老太太摸著梳得油光水滑的頭,幽幽說:“淑珍,人這一輩子總有要別人幫忙的時候,兄弟們斷骨連筋,分家不能把情分也給分了。”


    老太太看著低頭不語裝傻的三媳婦。


    “秋收你還得用得著老二家的架子車。”


    田淑珍心裏一咯噔,架子車是聶二牛當年在北大荒攢了點錢後整回來的,每年麥收秋收很有用。


    她沉默的從被子裏撈出了小布包,拿了三塊錢,低聲說;“媽,就這些了,多的我也沒有。”


    老太太不跟兒媳婦繼續扯皮,拿了三塊錢直徑去了大房。


    大房那頭已經聽到了動靜,聶大牛早就準備好錢了。


    竇眉不發一言的側坐在炕上,叨叨的念:“打腫臉充胖子,從明天起家裏就吃糠野菜,半點幹的沒有!”


    “媽,真讓阿媚受委屈了,她辛辛苦苦為家裏操勞,我心疼她,咱們可說好了,你們兩要是吵架,我幫她絕不幫您了。”


    竇眉聽丈夫為她想,心裏柔了許多,嗔怪道:“跟媽說有的沒的幹啥呢。”


    聶大牛把親媽送出屋,悄聲說“媽,我拉著英子去公社醫院,您就別跟著去了。”


    聶海生回來拿棉被和推架子車。


    老太太把長孫喊到別處,把錢塞給他。


    “你兩個伯娘出的,都帶上。”


    聶海生知道兩個伯娘不樂意,他已經從生產隊預支了錢。


    老太太強塞給他。


    “往後他們也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都拿著。”


    聶大牛聞聲而出,大夥拿棉被把蔣文英抬到架子車上。


    蔣文英知道必須走一遭,臨走時吩咐二兒子去領這個月的口糧。


    石頭村都是月末分工分糧,分家以後第一次拿口糧,別人家都是拿籮筐盛,他們家用個洗菜的搪瓷盆已經足夠。


    城裏戶口的,剛出生的嬰兒就有定糧,城裏所有非體力勞動的人口都有二十幾斤的定糧,可下一個月她們家五張嘴得靠25斤米過活。


    沒辦法,他們家蔣文英女做男工掙十公分,但以下的都是半拉子勞力以及不算勞力的小孩,


    25斤米去殼後隻剩下十幾斤米,就是喝稀粥恐怕也夠嗆。


    夜裏,老太太把芽芽,聶超勇兩個小的召到屋裏不讓孩子亂跑。


    八點後村裏統一熄燈,老太太罕見的點了盞煤油燈。


    三房的聶互助兄妹兩睡不著來老太太屋裏玩。


    芽芽問老太太,“奶,每個人都要死嗎?”


    老太太摸摸芽芽的頭,“對,每個人都得死,奶奶有一天也得死。”


    聶互助靈機一動,“奶,等你死了以後我哭得最大聲。”


    老太太眉頭一跳,差點沒忍住摸出鞋拔子抽孫女,可看著孫女感情真摯的模樣就沒下去手。


    聶合作哼了聲,“奶奶,等你死了我把你埋得近近的,想你了就挖出來看看。”


    聶超勇沉思了會,“奶奶,那得看你是哪一天死了,要是跟我媽一天死,我還得先顧著我媽”


    老太太舉著鞋把一窩小孩全趕了出去。


    深夜,年紀小的芽芽和聶超勇睡了,聶衛平坐在院子裏,聽到外頭的動靜後立刻起身。


    兩兄弟伺候好蔣文英睡下,又聊了下今兒領來的糧食,這才雙雙摸黑上床睡覺。


    隔天,對於田淑珍和竇眉來說,最大的事就是開灶了。


    兩人都起了個大早,先把旺火把新鍋給燒熱了,然後把豬皮沿著鍋裏裏外外的擦了一遍,再切上兩拇指寬的肥肉讓菜刀見見油腥。


    切過肉的菜刀刃上還帶著油呢,竇眉拿芥菜抹了,打算晌午做菜糊糊。


    田淑珍那房蹭下的油霍進了窩窩頭裏。


    合作互助兄妹兩今早起來都不去撿綠肥,扒拉著門口拚命嗅著豬肉熗鍋的香氣。


    田淑珍給兄妹兩一人分了一塊油渣。


    兩房喜氣洋洋,蔣文英那屋顯得冷清。


    她讓大兒子給新鍋燒上了一鍋熱水,就當是開鍋了。


    為了開鍋後的第一頓飯,田淑珍和竇眉下午下工後都沒留下來參加評工分。


    蔣文英一家卻全都到場了。


    月末分口糧評工分,蔣文英上個月是女做男工,得各家各戶的代表以及隊委會評分通過,才能得滿十公分。


    社員們開會的時候,孩子們都在附近的小林子玩。


    合作互助兄妹兩今兒不在,都回家等吃肉,就連竇眉兩個兒子都心不在焉。


    “我想吃肉。”聶超勇舉著樹枝在地上劃拉。


    芽芽挨著她蹲著“我也想吃。”


    聶超勇把葉子竄進樹枝裏給芽芽看,“看,這是一串烤熟的肥肉,滋滋冒油,我一塊,你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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