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一。”


    哢嚓——


    “你們怎麽都不笑啊?”攝影機後的大哥不樂意道。


    不知道到了第幾遍,我們班的人一齊笑了起來。


    ……


    話說這天是真的熱啊,眼都睜不開,真不像剛下了一天雨的城,我們四十來個人黑白分明,在石階上被呼風喚雨了好一陣,直到照相機靜悄悄的響過。


    不管分開多久,再次聚在一起,還是最熟悉的氣氛,可是這個夏天過後,很多事情都不同了,我們的生命曾經交織得那麽緊密,如今要各自歡笑的走掉了。


    我還是自己,甚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自己,感情依然那麽淡漠,或者說是慢熱,每次都無心錯過,在回憶裏慢慢咀嚼青春的野香。


    很多事都那麽順理成章,像無數次那樣走進學校的大門,然後從教室後門走入,隻見教室裏滿是吵鬧而親切的聊天聲,我就習慣性的在最後麵的角落裏,找一條板凳坐著,手裏拿起一本書不住地扇涼風,安靜的看他們眉飛色舞。


    班服仔細看,挺好的,但是,似乎因為拍一張照片聚在一起的我們,又要各自去不同的地方去漂泊了。到更大的地方,認識更多人,這是高中還給我們的,但是,哪天還能像現在這樣無拘無束的、自在而且真實地流露自己呢?


    沒了高中,對我來說,青春死了一大片,又要被迫著成熟,從這個地方,飛到那個地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止歇。


    小時候的夢想,並不可靠,但怪異的是,往往最後都能實現。


    曾經遙不可及的大學已經近在咫尺,而寫作的願望也通過另一種方式在完成著。大概天真無邪,這其實是一個很強大的信念吧。


    我有一個簡單願望,繪成一副畫麵,就是十年後的某日,每天清晨徒步到公園遛狗,至於有沒有愛人,工作和家庭有沒有著落,這些倒是模糊的。


    聽慣了說教的我,真的沒有他們想的那麽有想法,我隻想多親近不一樣的景色,讓心靈在遠方尋找佳音,再找個人住的地方,做個正直的人罷了。說句心裏話,我不喜歡聽什麽你什麽都不懂的話,也不想聽什麽你長大了應該……的話,我就是不想聽,我也很不想把這些套路過早的灌輸給後代人,因為我深切的了解,沒有自己的主見,處處被安排人生,這是一件痛苦的事。在我看來,現在很多人做事情太急躁了,缺乏專注擔當之心,明明沒有方向,卻不得不經常裝作自己為了正事而忙。


    夏天沒有什麽夜已深的概念,有的人在街上聊天,有的人在屋裏奮筆疾書,有的人插著耳機無聊地玩手機……


    我懷念的是鄉村的星空和氣味,但同時又覺得,這些質樸的東西隻適合塞在記憶裏,偶爾翻出來溫習,總怕遺失了,也算在心靈留一份並不真實的美好。


    “五,四,三,二,一。”攝像機後的大哥又在吆喝了。


    沒有哢嚓聲,什麽聲音都沒有,我們還是那麽認真的盯著攝像頭,挺直著腰板不敢動彈,直到大哥揮揮手示意完事了,我們才一個個哎呦哎呦的四散走開。


    我停留了一會,收拾完東西,便一個人離開了校門。


    這一刻,我還是自己,但我丟掉了一個再也拾不回的身份,未來的洪流會越來越洶湧,將我吞噬,吐出來的時候,又是另一番模樣了。


    曾經的那份多情喜歡,如同未發芽的種子,發癢了一陣,也痛苦了一陣,早就幹涸死亡了;沒法回頭,風景還是很玄妙,我走在路上,一種天然的疏離感,從心底爬上無神的眼眸。


    忘卻存在,隻剩下無趣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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