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軍點著頭,對眾人微微一笑,“各位鄉親我先回家看家人,回頭咱們再好好敘舊。”


    說著王家軍就走進了老四王家強的家。


    剛到門口就見到激動的王天成,王家軍也雙眼泛紅大聲喊道:“爸!”


    “兒啊,你終於回來了。”王天成邊應答邊帶著王家軍往屋裏走。


    此時王家富一家也走了進來,包括小文、小武以及他們的小妹。


    這是王家分家後第一次全家人在一塊。


    進入屋內王天成和劉銀珠穩坐主位,王家和他們則圍繞著四方桌依次落座,其餘人在旁邊站著。


    王家軍環視了一下,笑容滿麵地看著一家人。


    “你是小文?”


    “對啊,大伯。”小文憨笑著回應。


    “沒想到現在長這麽高,這麽壯了。”


    周翠蘭接著話茬,笑盈盈地說道:“是啊,小武、小莉也都長高不少呢,記得小莉三歲你還回來過一趟呢。”


    王家軍微微點頭目光落在王家強的幾個孩子身上。


    錢華英見狀笑著為他介紹,“老大小雪,老二小宇,老三小娟。”


    “快喊大伯!”


    “大伯!”


    孩子們齊聲喊道,稚嫩的聲音很悅耳。


    王家軍再次點頭,隨後將視線投向了親弟弟王家和。


    張美英逐一一介紹自家的孩子,除了小菊外其餘的王家軍都曾見過。


    當王家軍的目光落到王小北身上時,他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但此刻顯然不是追問的時機。


    於是他從布袋中取出一包糖果,笑眯眯地對孩子們說道:“來,這是大伯從城裏帶來的糖,你們到旁邊去分著吃!”


    說話間他把手中沉甸甸的糖果袋輕輕放在桌上,裏麵裝滿了各式糖果:硬糖、高粱飴等足有兩斤,另外還有兩個罐頭。


    劉銀珠看著幾個孩子眼饞的模樣,笑著接過布袋,“好了,每人2顆,剩下的我替你們收著,哪能一下子全吃了呢,就是財主家也沒這麽個吃法。”


    接著劉銀珠便給每個孩子分發了2顆糖。


    小西撅著嘴滿臉委屈,心想這糖他們以後肯定是吃不到了。


    盡管年紀尚小但他心裏明白這個道理。


    王小北倒並不在意那些糖果,隻是感覺有些不爽。


    不過轉念一想自家大伯剛到家,還是不宜鬧情緒以免惹人閑話,也就忍了下來。


    糖果分完後還剩半斤左右,連幾位大人也各自吃了一顆。


    看到大家歡喜的樣子,王家軍又看向王天成,“爸,我聽說村裏搞了大食堂,這以後的日子可就好過多了!”


    王天成一邊抽著煙鬥,一邊樂嗬嗬地道:“可不是嘛,這日子過得滋潤啊,最近天天能吃到豬肉,我這輩子都沒想過會有這樣的好光景。”


    說到這裏,他斜睨了王家軍一眼,“你工作定下來了嗎?”


    “定下來了,在一家紡織廠,這次我是跟著戰友的車來的,時間緊隻能匆匆忙忙看你們一眼。”王家軍答道。


    “哎,你都不吃頓飯就要回去啊?”王天成望著王家軍的眼神中充滿了關切與心疼。


    王家軍微笑著回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在那頭待久了,家鄉有了這麽大變化總得適應適應。”


    “等我在廠子裏安頓好了,我會再回來的。”


    說完他拿出一盒外國香煙,打開後遞分給大家。


    王天成寶貝似的拿在手裏。


    “哈哈,我倒要嚐嚐這外國煙是什麽滋味。”


    這煙雖然有的賣,但在鄉下可沒人舍得花這錢。


    王天成點上煙,吸了一口道:“好,挺柔和的,就是沒什麽勁。”


    還是自己的煙葉子夠勁。


    王家強一邊吞雲吐霧,一邊好奇地問,“大哥,給我們講講你在那邊的生活吧?聽說不少人至今都沒回來,那裏條件艱苦得很呐!”


    王家軍歎息一聲,隨後說了一些情況,也沒有刻意提起艱苦,但光是穿的薄,少吃的就讓人唏噓。


    當王家軍提起自己凍壞了腳沒了幾根腳趾時,王天成眼睛都紅了。


    “讓我看看。”王天成催促著,王家軍無奈脫下襪子。


    錢華英見狀驚呼,“哎呀,怎麽會這樣”


    隻見王家軍的一隻腳僅剩下大拇趾、中趾和小趾,其餘部分已不見蹤影,當年凍傷留下的黑色痕跡十分醒目。


    王家軍重新穿上鞋子,感慨萬分,“我還算運氣,有些人手腳都凍沒有了,更有人就那樣沒了。”


    王天成想著兒子剛剛露出的腳心中又是一陣心疼,隻能安慰道:“好歹保住一條命。”


    王家軍轉移話題,“爸,我要成家了。”


    “你說什麽?你要成家了?跟誰?”


    聽到大兒子要成家的消息,王天成頓時喜上眉梢,一直擔憂老大孤身一人沒有後人,如今知道要成家自然欣喜不已。


    王家軍說起自己的婚事有點不好意思,但仍老實道:“她是衛生員,也是我的戰友。”


    “哦,那她多大年紀?哪裏人?”王天成關心的問。


    “她十八歲去的那邊,比我晚兩年,今年二十四了,我們沒打算辦什麽婚禮,隻想在城裏領個結婚證,然後和戰友們吃頓飯。”


    聽罷王天成微微點頭讚同。


    錢華英樂嗬嗬插話道:“爸,您就放心吧,大哥在城裏找到了工作還愁娶不到媳婦嗎?”


    “他打了那麽多仗,部隊給的補貼也不會少吧,大哥你說是不是?對了大哥,上麵到底給了你多少補貼?你畢竟待了那麽久。”


    錢華英看似無意實則故意地問到這事,王家軍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他知道關於錢的事,早晚都會被問起,這是避免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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