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5號。


    農曆臘月二十四。


    林銘一家早早起床。


    按照林成國的意思,打算今天去看看林玉良。


    林玉良和林義信他們,早些年就已經搬到了長光市。


    就連清明祭祖、過年等等,也沒有再回來過。


    站在他們的角度,反正家裏也沒了老人,至於林成國這裏……


    至少曾經來說,有沒有這個大哥都無關緊要了。


    也或許。


    就算家裏還有老人,他們也不見得會回來。


    ‘不孝’有很多種,他們就是最典型的那一種。


    吃早飯的時候。


    林銘問了一句:“爸,你把……把我三叔家的小區位置發給我,等會直接導航去就行。”


    林成國看了看林銘,心中略顯欣慰。


    “學學你們大哥。”


    這話顯然是對林刻和林楚說的。


    兩人低頭吃飯,當作沒有聽到。


    別的事情他們肯定聽林銘的。


    但是林玉良和林義信一直是他們心中的一根梗。


    就憑林玉良之前對林成國做的那些事。


    喊‘三叔’就是不孝,不喊才是孝!


    “你爸還沒有你三叔家的位置呢。”遲玉芬說道。


    “連哪個小區也不知道?”林銘皺了皺眉。


    林成國放下筷子:“沒事,我等會給你三嬸打電話問一下。”


    林銘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沒再說什麽。


    但就在這時候。


    林成國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拿過來一看,是三嬸張紅打來的。


    “這人呐,還真是禁不住念叨。”林刻撇了撇嘴。


    林成國的手機音量很大,再加上大家也沒說話,所以就算他沒有打開擴音,大家也都能聽的清楚。


    “大哥。”


    張紅的這個稱呼,讓林刻和林楚等人非常意外。


    他們倒是知道林成國和張紅之前就聯係上了,但他們不知道張紅現在是什麽態度。


    反正在他們的印象當中,就沒聽張紅喊過一聲‘大哥、大嫂’。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林刻低哼道。


    “少說幾句吧你!”林銘瞪了林刻一眼。


    林刻老老實實的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林成國這邊還沒等開口問。


    張紅就帶著哭腔道:“玉良……打算回家了。”


    “回家?”林成國一怔。


    回家,自然就是回老家。


    可現在回老家,又是意味著什麽?


    落葉歸根。


    所有人的心裏,都跳出了這幾個字。


    或許林銘、林刻等人並不可憐林玉良。


    可終究已經這麽多年了,他們也不會因此而感到高興開心。


    “要過年了。”張紅說道。


    “回來過年……嗯,回來好啊!”


    林成國攥緊了手機:“什麽時候回來?”


    “今天上午。”張紅道。


    “行,那就先回來,老家的鑰匙還在門口石頭下麵?我去給你們收拾一下。”林成國點頭。


    掛斷電話之後。


    林成國飯也不吃了,急匆匆的跑去了林玉良老家。


    他們在村裏都有自己房子的,不過好長時間沒有打掃了。


    “你們先吃著。”


    遲玉芬站起身來,顯然也打算過去。


    “媽。”


    林銘拉住了遲玉芬:“你就好好吃你的飯,別的不用你擔心。”


    遲玉芬猶豫了一下,最終又點頭坐下。


    林玉良健康的時候,從來沒有給過遲玉芬應有的尊重。


    這臨了臨了,還想著讓遲玉芬去幫忙?


    林成國和林玉良畢竟有血緣關係,林銘攔不住。


    但遲玉芬這裏,林銘不允許她再去伺候任何人!


    ……


    上午10點半。


    一輛黑色的上汽大通駛進了林家嶺。


    按照林成國的意思,林銘等人也應該過去看望一下。


    因此。


    林銘等人早就已經等在了這裏。


    張紅、林鵬飛兩人從車上下來。


    然後就是皮包骨頭的林玉良。


    他跟林銘印象中完全不同。


    整張臉龐看起來有些青黑,沒有絲毫血色。


    眼眶完全深陷了下去,已經沒辦法自己走路,在後座上蜷縮成一團。


    林鵬飛想要將他攙扶下車,卻是根本拉不動。


    林銘心中歎息了聲,過去一起幫忙。


    “哥。”林鵬飛看了看林銘。


    他比誰都清楚。


    現在的林銘,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可以讓他隨意冷嘲熱諷,連聲‘哥’都配不上的家夥了。


    非要比條件的話。


    現在林玉良家裏的條件,怕是連林銘沒有發家之前都比不過。


    所有的積蓄,都花在了林玉良的病上。


    為此,還欠下了許多外債。


    林鵬飛一家到底有沒有因此而醒悟不知道,反正他們是不敢再瞧不起林銘一家的。


    “嗯。”


    林銘隻是點了點頭,看都沒多看他一眼。


    相比起林玉良那種倚老賣老的長輩,他更加厭煩的,是林鵬飛這種明明沒有多大本事,卻偏偏喜歡自命不凡,心比天高的年輕人!


    兩人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林玉良攙扶下車。


    在這個過程中。


    林銘能明顯的感受到,林玉良那雙開始渾濁的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


    對方在想什麽,想說什麽,林銘懶得去知道。


    林成國已經把炕燒熱,又簡單的鋪了床被褥,讓林玉良躺在上麵。


    忙完這些。


    張紅才道:“大哥,大嫂,我們剛回來,這家裏也沒有茶葉什麽的,沒辦法招待你們了。”


    “你還能叫一聲‘大哥大嫂’,真不容易。”


    林刻憋了很久,終於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張紅臉色變了變,出奇的沒有反駁。


    反而道:“玉良這段時間一直喊著想要回家,幸虧家裏還有大哥大嫂,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得了吧,現在才知道還有這個大哥大嫂,怕是晚了點吧?”


    林楚也哼哼道:“你們不是一直都跟林義信家好的很嗎?當年你們兩家聯合起來,對我爸媽大打出手,那可是厲害的很呢,怎麽到了現在這種時候,不見林義信把你們送回來?他還健康著吧?”


    張紅臉色頓時更加難看了。


    “姐,都過去了……”林鵬飛道。


    他不說還好。


    這一說,林楚的脾氣立馬上來了。


    “林鵬飛,你在跟我搞笑嗎?”


    “你家都做了些什麽事,你不是不知道,包括你在內都一個德行!”


    “現在倒好,你們把人欺負完了,你說過去就過去了?”


    “要不然我現在給你兩個巴掌,我看看你舒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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