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臨之前,都會有一份寧靜。


    但對於蘭玲來說。


    這種可怕的暴風雨,卻略過了那份寧靜,直接就降臨在她的頭上!


    像泰山壓頂,讓她喘不過氣!


    或許。


    一切事情發生之前,的確是有預兆的。


    而蘭玲和鄒兆華的預兆,就是那個已經被他們徹底慣壞了的兒子!


    可惜。


    無邊的溺愛和縱容、越來越高的權勢、越來越多的錢財……


    早已經把他們的雙眼蒙蔽,讓他們假裝看不見鄒真一的一切惡行,並且還心甘情願的為他擦屁股!


    而今。


    報應終臨!


    “嗚嗚嗚嗚……”


    法院的院子裏麵,來自於警車的聲音忽然響起。


    將院子裏的寧靜,徹底刺破!


    蘭玲雙腿一軟,有種要暈眩過去的衝動。


    她顫抖著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裏不斷翻動,最後停留在了一個號碼上麵。


    這個號碼的備注,是‘曹桂華’!


    眼看外麵的兩輛警車上麵,有六七個警察下來,並且已經向門衛出示了證件。


    蘭玲牙關一咬,將電話撥通!


    她無比清楚。


    這時候能救自己的,隻有那個叫‘曹桂華’的女人了!


    往日積攢的‘情分’,就是用在此刻的。


    隻要曹桂華稍微耳語幾句,那蘭玲相信。


    以那位天海市第一大人對曹桂華的深愛程度,一定願意鬆鬆口!


    而隻要他鬆口了,一切都將變的好辦!


    這些想法在心裏浮現,蘭玲眼中頓時升起了希望。


    可很快。


    這種希望,又漸漸變成了失望。


    號碼的確是撥通了,但響了一會兒,曹桂華沒接!


    蘭玲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打了過去。


    直至她聽到,有整齊的腳步聲上樓梯的時候。


    曹桂華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前麵幾遍沒接,似乎是她也在猶豫。


    “曹姐,你……在忙啊?”


    蘭玲心裏很著急,可還是硬著頭皮讓自己強裝平靜。


    “唉……”


    曹桂華略微沉默,然後發出一聲歎息。


    “蘭玲,慣子如殺子,要不得啊!”


    蘭玲心裏咯噔一聲:“曹姐都知道了?那我給你打這個電話……”


    “我幫不了你。”


    曹桂華直接說道:“對於你家的遭遇,我也很遺憾,但這件事背後牽扯的太大了,整個天海市這次,恐怕都要顫一顫!”


    “我是向衛東的妻子,不是他的上司。”


    “關於工作的事情,我不想問,也不會問,更不敢問!”


    “蘭玲,你好自為之吧!”


    聽到這裏,蘭玲感覺曹桂華要掛斷電話了。


    她的淚水從眼裏瘋狂湧出。


    急聲喊道:“曹姐,我不求你幫我和兆華,但真一隻是個孩子,他才不到30歲,他還有大把的年華……”


    “蘭玲!”


    曹桂華的語氣明顯冰冷了許多。


    “你知道鄒真一的事情捅出來之後,我心裏是什麽感受嗎?”


    “你的孩子是孩子,誰的孩子不是孩子?”


    “這個世界人人平等,鄒真一憑什麽比別人高貴?!”


    “站在做父母的角度去想,如果你是受害人的父母,你恐怕連殺了鄒真一的心都有吧?”


    “曹姐……”


    蘭玲還想開口,卻是再次被曹桂華打斷。


    “念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我給你指條明路。”


    曹桂華說道:“去公安局自首,老老實實把你們這些年犯下的罪行都說出來,給你們自己爭取寬大處理,也給國家和人民一個交代!”


    話音落下。


    曹桂華直接掛斷電話!


    蘭玲怔怔的站在那裏,聽著手機裏傳來的嘟嘟忙音。


    那由希望而變成的失望,此刻又徹底化為絕望!


    自首?


    自己現在,恐怕連自首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砰!”


    同一時間。


    辦公室的門,被猛的推開!


    一大群身穿警服的人,從外麵魚貫而入。


    最前麵那個,就是天海市公安大隊的大隊長,馮鷹!


    他人如其名,目如鷹眸,淩厲而又鋒銳!


    “蘭玲,跟我們走一趟吧?”馮鷹麵無表情。


    蘭玲沒有明知故問自己犯了什麽罪,也沒有動用她法律上的知識來威懾對方。


    因為她非常清楚。


    還有比自己更懂法的人,在等著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


    蘭玲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鄒真一什麽時候,會移交到天海市警方?”


    “今天下午。”馮鷹說道。


    蘭玲深深的吸了口氣:“我可以見他一麵嗎?”


    “不可以!”


    馮鷹道:“至少在他招供之前,是不允許除了警方以外的人接觸的他的,包括律師在內!”


    “我是他的母親,連探視自己孩子的權利都沒有了嗎?”蘭玲淒然道。


    馮鷹神色一沉!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是放不下那個無惡不作的所謂‘孩子’?他都已經29歲了,還是孩子嗎?!”


    “你既然知道你是他的母親,那你就應該知道,他犯下的那些罪行,到底有多麽不可饒恕!”


    “從鄒真一犯下第一次錯誤的時候,你身為天海市高級人民法院的大法官,就應該給他指正出來,而不是一味的縱容和溺愛!”


    “你現在身陷許多受/賄案,連自己都自身難保,卻還在想著怎麽才能把他放出來?”


    “我告訴你,天海市的確有你們這種蛀蟲存在,可邪惡終歸戰勝不了正義!”


    “所有對法律不敬畏,對人民不敬畏的人,都將在正義的刀劍之下,負罪懺悔!”


    這一番話語下來。


    蘭玲倒是已經無語凝噎。


    但旁邊那個小助理,卻是連連後退,神色無比蒼白。


    她沒有牽扯到蘭玲這些案子裏麵。


    隻是眼下這種場麵,真的是她平生僅見。


    “小洛……”


    半晌。


    蘭玲緩步走到了助理麵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是一個非常有潛力的學生,我從一開始就很看好你。”


    “可惜,我走錯了路,最後隻能通往黑暗和甚深淵。”


    “你還記得我們那些座右銘吧?”


    “牢記宗旨,人民至上;忠於法律,秉公辦案。”


    “我們為公義之化身,莫做貪贓枉法之事。”


    “但我在金錢和權勢的利欲驅使之下,卻選擇將這些拋在腦後,選擇將人民的利益完全無視。”


    “我罪該萬死,不可饒恕,但你……千萬要以我為戒,警鍾長鳴,切不可觸及法律底線啊!”


    淚水從眼裏流淌而下。


    蘭玲斷然轉身,朝馮鷹等人,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哢嚓!”


    馮鷹當然不會猶豫,上去就是一副銀手鐲。


    對他們而言。


    蘭玲此刻這種悲戚交加、追悔莫及的哭泣。


    不過隻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任何人做壞事之前,其實都有很多考慮後果的機會和時間。


    但最後,他們還是選擇去做了。


    可憐嗎?


    可憐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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