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了很久,苦笑了一下,搖頭道:“跟養貓沒關係。”


    “那是怎麽回事?”我有些奇怪,他一直說的都是養貓的事情,可最終結果卻跟養貓沒有半點關係。


    “我也說不上來,就是突然有一天,我的腦子裏很亂很亂,思維根本控製不住,上課總是走神,做題也是一樣……”少年說到這裏,忍不住痛苦的伸出手,開始揪自己的頭發。


    花花喵喵叫了兩聲,伸出前爪輕輕的搭在了他的手上,把他的手從頭上慢慢的扒了下來,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起來。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花花安撫眼前這少年,心中有些難過,這讓我想起了之前的木偶姑娘,隻是,他好像沒有木偶姑娘的情況那麽嚴重。


    少年在花花的安撫下,慢慢的平靜下來,過了很久,他才開口繼續道:“其實我也很想學好,可腦子就是控製不住,我跟我爸媽說了,可他們根本不信,都覺得是我貪玩了,沒有用心學習。”


    “有些事情,沒有親身經曆,是不能理解的。就像鞋子裏有個尖銳的小石子,隻有自己知道硌腳,知道自己早已鮮血淋漓,外人是看不出來的。”我歎息著說道。


    少年愣在了當場,淚水在他的眼眶中迅速匯聚,隨後,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他臉上滑落下來。


    等他哭了好一陣,才開口對我說道:“大哥哥,你真是個好人,要是我爸媽能像你這樣理解我,我也不會那麽傷心難過了。”


    我有些愕然,隨後忍不住重重歎了口氣:這明明是誇獎的話語,聽起來卻真讓人難受。


    一個少年,最需要的就是來自父母的理解,可唯一能夠理解他的,居然是我這個外人,這真的很悲哀。


    “後來呢?”我還是想把這場對話繼續下去。


    “後來,我的成績就很差,暑假時我爸媽又花錢給我報了班,可我去了補習班,腦子還是亂糟糟的,根本聽不進去。等到新學年的摸底測驗,我考砸了……”


    我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的傾聽著。


    少年再次沉默了很久後,這才開口道:“拿到成績的那一天,我很慌,很絕望,很怕看到我爸媽失望的眼神,很怕見到他們兩個吵架,怕他們因為我學習成績的事情彼此指責……”


    “我記得我去了教學樓的樓頂哭了很久,接下來的,我就不記得了……等到再醒來,就見到大哥哥您了。”


    ……


    哪怕少年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少年因為考試考砸了,情緒崩潰,偷偷跑去了教學樓樓頂,在那裏縱身躍下,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看著少年那青澀靦腆的麵容,我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想了很久後,才開口道:“你想不想見見你的父母?”


    “不要!”少年下意識的回答道,隨即又補充道:“我考試沒有考好,他們一定會很失望的,我想再等等,等他們消了氣再說。”


    “他們不會再生你氣了,你放心吧,他們肯定很想再見見你,我可以送你過去。”我歎息道。


    “真的嗎?”少年將信將疑的問道,接著,他突然愣住了。


    過了很久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艱難的開口道:“大哥哥,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我送你見一見你的父母吧。”我沒有正麵回答,伸手掏出了毛筆,準備在他的額頭上寫下咒文。


    少年並不傻,早已明白過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並沒有哭泣,反而有些解脫的感覺:“這樣也好,他們以後就不會因為我生氣吵架,更不會失望了。”


    我很想告訴他:傻孩子,這樣的結果,你父母隻會十分痛苦,哪裏會是你想的那樣?


    可話到嘴邊,我還是咽了回去:這一切,還是讓他自己去發現吧。


    “來吧,我送你入夢去。”我拿著毛筆蘸了蘸燈油,開口招呼道。


    “大哥哥,我有一個請求……”


    “你說。”


    “能不能讓花花陪著我一起過去?我有些害怕……”


    “可以。”我看向花花,花花也朝我點頭回應。


    身為一隻能夠行走陰陽兩界的貓咪,花花也有足夠的能力進入別人的夢境。


    少年抱緊了花花,不再猶豫,表情略顯決絕的把頭朝我這邊伸了過來,閉上了眼睛。


    我在他的額頭上快速寫下了咒文,說道:“去吧,好好跟他們道別。”


    少年起身,抱著花花走入了迷霧之中。


    我目送他走入迷霧,頓時感到一陣困意來襲,也跟著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夢鄉。


    ……


    一套裝修簡單的單元房內,少年懷抱著花花,來到自己的床上坐了下來。


    他想了想,低頭從床底隱秘的角落裏拉出了一個用塑料籃子和舊衣服做的貓窩,把花花放了進去。


    “花花,我做的窩不錯吧?舒服不?”少年看著花花躺在貓窩之中,一雙眼睛笑成了月牙。


    花花躺在貓窩之中,還試著伸了個懶腰,翻了個滾,似是覺得這貓窩的確不錯,它衝著少年喵喵的叫了起來,少年頓時喜笑顏開:“我就說我做的貓窩,貓咪一定會喜歡的。”


    可是說完,他就愣在了當場,接著長長的歎了口氣,來到寫字桌前,打開了台燈,又翻開了作業本。


    “奇怪了,這些題目不是挺簡單的嗎?當初為什麽就是看不懂呢?”少年自言自語道。


    花花也跟著喵喵叫了起來,似是在跟他討論題目變化的事情。


    就在這時,房門被打開了,一對兒中年男女拿著棍子走了進來,一臉警惕的表情。


    當看到是自家的兒子,兩人當場愣在了原地。


    少年看到自己的父母,有些激動的站起身:“爸!媽!”


    兩人把手中的棍子放了下來,接著就看到了躺在貓窩裏的花花。


    男人立刻皺起了眉頭:“你怎麽回事?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許養貓不許養貓,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成績都成什麽樣子了。”


    少年原本欣喜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隨即爬滿了痛苦。


    “你這什麽表情?跟你說過多少遍,現在不是玩的時候,等你考上大學,有的是時間玩。”


    少年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母,淚水忍不住滾滾而下。


    “你還有臉哭,你現在還說不得了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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